白駒過隙,三天眨眼而過。第三天晚上,路辰改頭換面,吃下一顆變聲藥丸,如約來到清河城武坊。碧荷早已等候在福春草藥堂外,見到辰藥師之後,連忙迎接上去,將之請上二樓貴賓室。
貴賓室中,韓老和陶老一如之前,彷彿根本不知道面前這位辰藥師的具體身份。品着香茗,言談之間,雙方錢貨兩清。
“辰先生,最近是否有空?”韓老見路辰將有告辭之意,話鋒一轉,試探問道。
路辰微猶豫了一下,隨即目光擡起看向韓老,聲音低沉說道:“那就要看韓老是有何事要告訴在下了。”
韓老略略一怔,道:“清河城林家家主林淵、清河城冷家家主冷雄、清河城清河武館館主趙遠誠,這三位同時向福春草藥堂和丹藥閣發來親筆請帖,想邀請辰先生賞光共飲一杯薄酒,不知辰先生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福春草藥堂的二樓貴賓室陷入一陣短暫的寂靜中。路辰心頭微動,清河三霸也想從中分一杯羹麼?隨即又疑惑起來,福春草藥堂和丹藥閣怎麼會把已經吃進嘴裡的利潤吐出來。微想了一下,心中釋然。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福春草藥堂和丹藥閣的後臺夠硬,但它們想在清河城做大,也不可能連湯也不給三家留一口。
和福春草藥堂、丹藥閣的買賣做的痛快,路辰不想讓韓老、陶老難做人,緩緩道:“既如此,在下客隨主便。”
聽得這番回答,韓老和陶老鬆一口氣的同時,兩人矍鑠眸中又微閃過一抹黯然。此事若由路辰拒絕掉來,清河三霸是無論如何也怪不到福春草藥堂和丹藥閣的頭上。如今路辰答應下來,則林家、冷家、清河武館勢必要從三寶淬體液中分一杯羹。念頭一瞬即逝,韓老微笑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晚戌時三刻,內湖船樓,恭候先生尊駕。”
路辰點點頭,辭別而去……
回到林家雜役院,路辰沉思有頃,心裡想着明晚該如何應對清河三霸,片刻之後,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隨後,着手修煉事宜,先是修煉九龍箴言的第一部分火之箴言,隨後吸收一桶九寶淬體液的藥力,藉助藥力修煉饕餮吞天經,然後修煉神劍養氣訣,之後又將青光劍法唯字訣從頭至尾演練一遍,最後又看了半個時辰的火候書籍。
這本火候書籍路辰已經從頭至尾捋了一遍,而且通過了葛青的考覈,但卻越看越有些愛不釋手,如今溫故而知新。一開始路辰以爲看了這本火候書籍之後,只會教自己如何掌控煮茶的火候,但在煉製九寶淬體液、三寶淬體液時,路辰運用火候書籍中記載的手法,煉製的速度大有不同。其實路辰早該想到這一點,煮茶和煉製藥液,都是玩火,道理自然也是想通的。葛青無心之舉,卻對自己大有裨益,路辰心中暗暗感激。
雖然不用再去藥山,但路辰每天依舊過得無比充實。一天十二個時辰,路辰只休息兩個時辰。其餘時間要麼用來修煉,要麼用來讀書、煉製九寶淬體液、三寶淬體液……
這一天修煉下來,丹田鼓脹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但路辰隱隱覺得還沒有達到突破的臨界點。當日葛青告訴自己,只是要突破而已並無大礙,同時傳授了兩種突破境界的方法。路辰鬆了一口氣之後,決定採用第一種,水滿則溢,順其自然。
一天匆匆結束,夜幕降臨下來。路辰盤坐在木牀上,掀開眼簾,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時距離戌時三刻尚早,還可以再修煉一會。路辰又重新闔上眼簾,繼續修煉九龍箴言的第一部分火之箴言。恰在此時,砰砰的一陣爆響敲門聲忽地刺入自己耳畔。
“何事?”路辰掀開眼簾,淡淡問道。
“奉二小姐之命,前來送信,快開門。”門外來人答道,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砰砰的爆響敲門聲。
聽聲音,是江宏。路辰收拾一番,方纔打開門,目光看向門外之人,道:“江大人,你是想把這扇門給敲爛嗎?”
“嘿嘿……別說本執事瞧不起你,這是二小姐的信,耽誤了二小姐的要事,你一個隨從承擔的起嗎?”江宏冷冷說道,將信封遞到路辰面前。
路辰懶得理他,接過信封,拆封、展開。
白紙,十個娟秀黑字。
“速來城東七裡廟,林秋雪。”
打量一眼天色,即便去一趟城東七裡廟,也還來得及赴約。況且自己身爲一名隨從,若無正當理由,林秋雪的命令還是不能夠隨意違抗的,否則林家家法可不是擺設。將信封收入衣袖,路辰沒有多想,牽了一匹健馬,離開林家,打馬趕往城東七裡廟。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個身穿灰白相間衣衫的少年來到清河城東七裡處的一座孤小山丘下,山丘上矗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廢廟。
月明如晝,孤小山丘四周寂靜無聲。路辰翻身下馬,將鞍轡系在一株松樹枝上,隨即踏上小道,徑直走向山頂破廟。
不多時,跨過破廟門檻,踏進破廟中。路辰目光一掃,腳下雜草叢生,地上一片狼藉。除了破廟中央有一尊脫掉金皮的泥佛之外,再沒有其他陳列。四面廟牆倒是堅實的很,沒有出現一道裂縫。破廟破在屋頂,只見破廟的屋頂上被風霜雨雪淋出一個大洞,一束月光宛如九天瀑布一般從外傾瀉進來。
“小的已到,請二小姐出來相見。”路辰抱拳喊了一聲,除了一陣回聲之外,破廟內無人迴應。
過了片刻,路辰站在原地又抱拳高喊了一聲,結果卻是依舊。
怎麼回事?林秋雪讓自己來這裡,怎地還不現身,難道……她還沒有來?是在和自己擺林家二小姐的譜麼,這倒是極有可能的事情。一念至此,路辰緩緩收回了手,百無聊賴便在破廟裡走動起來,四處查看。
走到一處角落,忽然一抹紅光映入眼簾,定睛細看,路辰眼神驟然變了一下。這哪裡是什麼紅光,分明是一道殷紅血跡!目光順着一路滴滴灑灑的血跡看去,只見在佛像後面,月光找不到的地方,躺着一個身着錦衣華服的男子。這名錦衣男子像是熟睡了一般,有人走近過來,他卻是一點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寂靜破廟,月光慘白,路辰看到有人躺在地上熟睡之後,連忙悄悄退了一步,拱手沉聲說道:“在下奉林家二小姐林秋雪來此,不知閣下受傷在此休息,冒昧打擾,還請勿怪。”
話音落下,錦衣男子紋絲不動。路辰眉頭微皺了一下,自己這番話說出來,縱使是熟睡之人也該清醒過來纔對。
難道此人……受傷暈昏過去了?既然叫我撞見,怎能見死不救。想到此處,路辰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查看起錦衣男子的傷勢。伸手試了試錦衣男子的鼻息,路辰心中一涼,此人已經……死了!
路辰正要仔細看一眼錦衣男子的面目,恰在此時,一陣陣健馬飛奔的蹄聲由遠及近如疾風驟雨傳入自己耳畔。
“把廟圍住,我沒出來之前,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去!”
“是!大人。”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從破廟門外衝了進來。
路辰眉頭一皺,顧不得細看一番錦衣男子的面目,連忙從佛像後面走了出來,目光看向來人。待到看清來人的面龐之後,路辰腦海中竟忽地閃過一道熟悉人影,正是西院林家本族弟子林方。不過面前之人顯然不是林方,而是一位方臉中年男子。
“閣下是誰?”路辰抱拳說道。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纔對,你又是誰,杜騰又在何處?”方臉中年男子斜眼打量一下路辰,冷冷問道。
聞言,路辰微微一怔,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此人既要找杜騰,不是應該去林家西院裡找嗎,怎地跑到這裡來問自己。
見路辰默然不答,方臉中年男子冷哼一聲,目光在破廟中掃視起來。當看到地上的血跡之後,方臉中年男子的雙瞳一陣收縮,隨即繞開路辰,直奔佛像後面。過了片刻,一聲壓抑着的驚呼從佛像後面傳了出來。
“來人,速將此人給我綁下。”方臉中年男子陰沉着臉,從佛像後面緩緩走出,指着路辰,厲喝道。
話音剛落,只見七八道人影從破廟的門外魚貫而入。其中幾人手中舉着火把,將破廟照耀的如同白晝。還有幾人手中拿着兒臂粗的鐵鏈,搖晃的火光照耀之下,一個個如同索命小鬼。
“我乃清河城林家雜役弟子,奉林家二小姐林秋雪之命來此,你如何敢綁我!”路辰看也不看一眼衝進來的七八道人影,目光虎視方臉中年男子,高聲喝道。
“我們要綁的人,就是你!”魚貫而入的七八人中的爲首一人,目光盯着路辰,陰測測的笑着說道。
路辰尋聲望去,微微一怔,此人自己竟然認識,正是林家雜役院江宏江執事的狗腿子--齊浩。心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自己面前這些人都是……林家的人!
不及路辰多想,方臉中年男子聲色俱厲的喝道:“區區一個雜役弟子也敢叫囂,給我拿下。”
齊浩早就在等這一刻,聞言,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自是第一個衝向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