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脈之中的異種之氣十分強大,如同天外巨石,橫欄道路。若是自身神劍養氣訣足夠強大,倒是可以衝破關卡。只是此時,路辰才只將神劍養氣訣修煉至氣海一重天的蛻皮境界而已,想要憑藉神劍養氣訣衝破關卡,希望渺茫。
又過片刻,路辰眼睛忽地一亮,自己怎麼忘了丹田內還有一道赤色龍氣。或許龍氣可以衝破堵住自身經脈的異種之氣。
一念至此,路辰當即不再遲疑,繼續默默吟誦九龍箴言,內視之下,催動丹田內的一縷赤色龍氣。只見一道赤色龍氣飛離丹田,沿着經脈快速遊走,在心念的指引之下,衝入被封住的經脈。
一聲噗響,只有路辰自己能夠聽到。原本如一塊天外巨石堵住經脈的異種之氣,在赤色龍氣的衝擊之下就如同一個塊變了質的豆腐般不堪一擊。
路辰心中暗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繼續催動赤色龍氣,只聽噗噗聲不絕於耳,數息之間就將被堵住的經脈盡數打通。
經脈打通之後,路辰盤坐不動,卻是心緒如電。此刻自己究竟是走,還是留。若是全力爆發強行逃離林家,無異於承認自己是真兇。況且,此刻自己身在林家演武場中,未必走脫的掉不說。若是真的走掉,勢必要連累林今夕和林殊。想到此處,路辰打消了強行離開林家的念頭。
……
清河城,內湖,一座燈火通明的船樓。
船樓的諸多小廝,激動者有之,忐忑者有之,期待者有之,不一而足。只因今日船樓上只有五位客人,而他們的身份盡皆非同尋常——林家家主林淵、冷家家主冷雄、清河武館館主趙遠誠、丹藥閣的陶老先生、福春草藥堂的韓老先生。
清河城的五巨頭,其中任何一人跺跺腳,清河城都要抖上三抖。五巨頭聚在一起,堪稱是一場罕見盛況,十年都未必能夠遇見一場,今日卻叫自己適逢其會,船樓上的諸多小廝如何能不激動、忐忑。
內湖船樓雖然也經常接待尊客,甚至場面比今晚還要隆重許多,但以往那些所謂的大場面和今晚相比,真個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值一提。每個小廝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麼地方做錯,開罪了五巨頭。
整座船樓上除了五位客人的談笑聲之外,再也聽不見一絲雜音。只是令船樓小廝們驚奇和期待的是,今晚五巨頭好像是要在船樓上做東,他們五人共同邀請一位客人。清河城中竟……還有這樣的人?
只是林家家主林淵、冷家家主冷雄、清河武館館主趙遠誠、丹藥閣的陶老先生、福春草藥堂的韓老先生,早在戌時一刻左右就相繼來到船樓。如今卻是戌時已過,而他們邀請的客人卻是遲遲不見影兒。
船樓最高一層,五人的涵養皆是極好,雖然各自心中焦急、疑惑,但俱都耐着性子,表面上不動一絲聲色。只是五人交談之間,總有人的目光時不時眺望一下岸上的渡口,期待一道人影的出現。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亥時一刻,已是整整過去一個時辰。福春草藥堂的韓老和丹藥閣的陶老最先按捺不住,兩人相視一眼,矍鑠眼中俱都流露出一抹疑惑之意。兩人從與路辰打的兩次交道上來看,只要是路辰點頭答應下來的事情,皆是按質、按量、按時順利完成,對方絕對是一個守信之人。奇怪的是……怎地今晚遲遲不到?
“韓老先生、陶老先生,請恕趙某人性子急,魯莽一問。如今已是過了亥時一刻,這位辰藥師今晚是不是不打算來赴宴了?”對面三人中,一人緩緩放下手中茶盞,開口問道。此人雖坐着,旁人卻能看得出他是一個身材欣長之人。更叫人心中驚奇的是,此人雖端坐在椅子上,但一條垂落手臂的中指指尖卻幾乎要碰到甲板,雙臂之長由此可見一斑,當真是一雙猿臂。
聞言,另外兩人也都將目光看了過來。
相視一眼,韓老和陶老的臉上皆是浮現出一抹苦笑。他們也沒料到會發生這一幕,這叫他們如何回答。
韓老和路辰打的交道最多,此刻最適合站出來解釋一番。只見韓老目光轉過來,看向端坐於對面的猿臂男子,斟酌片刻,方纔開口說道:“趙館主,雖然老朽和這位辰藥師打的交道總共算下來也才只有三次,不過依老朽一家之見,這位辰藥師委實是一個說一不二之人。此番遲遲不到,想是遇上了什麼難纏……”
猿臂男子正是清河三霸之一,清河武館的趙館主趙遠誠。韓老這邊正自說話間,忽地一陣馬蹄聲如疾風驟雨般從岸上傳來。
終於來了嗎?聽到這一陣馬蹄聲,韓老的話音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五道目光盡皆望向渡口處。
“韓老先生、陶老先生,這位就是辰藥師嗎?”趙遠誠問道。心中卻是腹誹,怎地這位辰藥師是一個僕從打扮,還是此番辰藥師不屑親自到場,只派了一個僕從來赴他們五人的宴請。
韓老和陶老已記不清今晚自己二人對望了幾次,此刻齊齊搖了搖頭,嘆氣道:“這位不是辰藥師。”兩人雖然沒有見過路辰的真面目,但路辰絕不會以這副尊容前來赴宴。辰藥師如果要來,必是一副兜衣兜帽打扮。
“此人的確不是辰藥師,乃是我林家之人。”只見清河三霸中的一人皺着眉頭,開口說道。說話之人一襲風紋青衫,身形略顯消瘦,雙眸如星,說話間不怒自威。正是清河三霸中的林家家主的林淵。
此言一出,衆人心中都不免一陣失望。韓老和陶老盡皆暗暗想到,若是讓你知道辰藥師的真實身份,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俄頃,騎馬之人來到船樓,徑直走向最高一層。
見到此刻甲板上的陣勢,來人心中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之後,連忙抱拳朝着諸人躬身一禮,道:“見過陶老先生、韓老先生、冷大人、趙大人。”
諸人心下明白,林淵今晚離開林家之前必有一番交代,若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不要前來船樓打擾。這人此刻前來,必是找林淵有要事相告!一念至此,諸人都是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來人不必拘禮,該幹嘛就幹嘛。
見禮過後,來人果然徑直走到林淵身旁,附身在林淵耳邊低語幾句。
伴隨着來人的低語,林淵一直舒展的眉頭忽地緊皺起來,拍案而起,目光盯着來人,叫道:“怎會出如此大亂?”
家主震怒,來人嚇得身體一顫,低頭不敢言語。
甲板上的其餘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林家家主林淵爲何當衆震怒。清河三霸中的一個身形魁梧的光頭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人正是清河三霸之首的冷家家主——冷雄。無論林家和清河武館中的哪一家出事,都是冷雄樂意見着的事情。此番雖然久等不到辰藥師,但見聞林家發生驟變,也是一件值得高興之事。
韓老和陶老的心中卻是閃過一絲不妙。清河三霸不知道辰藥師的具體身份,但自己兩人清楚啊,這位辰藥師……正是林家的一位雜役弟子,名叫路辰。今晚諸人宴請辰藥師,卻久等不到正主。如今忽然傳來林家發生一件要事,林家家主林淵更是當場震怒,難道路辰無法及時趕來和此事有關?
想到此處,韓老站起身來,伸手說道:“林家主,請恕老朽多言,若是方便的話,可否告知老朽,林家如今發生了何事?”
此事根本瞞不住,在座的幾人遲早都會知曉。林淵微想了一下,沉聲說道:“我林家杜千修杜供奉之子喪命於一個雜役弟子之手,此事委實非同小可,林某人只得先行告辭。若是辰藥師隨後趕到,還望韓老先生、陶老先生替林某人多做一番解釋。”
林淵說完,一圈抱拳,就要轉身走下船樓。此言一出,韓老和陶老的眼底都是閃過一道精芒。
“林家主,且慢。”韓老喊住林淵,道:“如今已過亥時三刻,這位辰藥師今晚怕是不會來此。老朽和陶老左右無事,若是林家主不介意的話,還請容我們二人跟隨林家主去一趟林家。”
韓老的一番話雖然說得委婉客氣,但甲板上的諸人都是何等人物,冷家家主冷雄和清河武館館主趙遠誠俱都心頭疑惑起來。林淵也是微微一怔,他如何聽不出來,此番怕是自己拒絕掉來,韓老和陶老也會找其他理由前往林家。
林淵微想了一下,道:“韓老先生、陶老先生願屈尊降貴來我林家做客,實令林家蓬蓽生輝,林某人豈有介意之理,二位,請。”
冷雄和趙遠誠心中似乎打着什麼念頭,相視一眼之後,兩人一同起身,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林家主若不介意的話,我們二人也想隨行一番。”
林淵微微一怔,道:“可以。”
船樓上自然不止他們五人,兩位家主、一位館主,各自都帶着自家的兩個供奉。杜騰之父杜千修,便是林家兩位隨行供奉之一。丹藥閣的陶老,以及福春草藥堂的韓老也都有各自的隨從,這些人都只是沒有出現在船樓的最高一層罷了。
此刻諸方的首腦人物盡皆趕往林家,其餘之人自然不在話下。一行人乘坐馬車,林家的馬車當先行駛,車隊沿着清河城的主道浩浩蕩蕩馳往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