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了,大舅哥,演戲要演全套,等這場戲結束後,我會好好照顧特蕾西婭的。”
看着失血倒地的特里德,夏明臉上閃現一絲不忍的和歉意。
這時,他才真正的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特里德雖然看起來傷勢慘重,渾身傷痕累累,鮮血淋漓,但都不是致命傷。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面具,把這張冰冷的金屬物品重新戴在臉上,一瞬間,冰冷漠然的氣質重新回到身上。
“來人,把這位不知死活的先生送回餘火鎮,讓那些敢於挑釁我的賤民們親眼看看和我作對是什麼樣的下場。”
特里德被擡走了,昏迷的面孔上那緊皺的眉眼還殘留着一絲痛苦。
夏明沉默的坐回高臺之上那座形似鋼鐵與冰雪的王座,這是那些“忠心耿耿”的屬下這幾天加急製作出來,以彰顯他威嚴和尊貴的地位。
“又是一出好戲呢,夏明。”
頭頂的小白說話了,剛剛特里德的表現,尤其是他懷抱着希望一步一步踏着鮮血與苦痛走到夏明面前,摘下他的面具,卻發現面具下他的真容依舊那樣冷漠無情,他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時那份震驚,痛苦,恐懼和絕望。
簡直看得她心臟顫慄,雙腿夾緊,差點把夏明的脖子當場夾斷。
尤其是夏明最後那句話可謂點睛之筆,從今往後他的餘生將只爲她閃耀,誰阻殺誰什麼的……
雖然知道他是在說謊,可是爲什麼心情卻莫名的昂揚高興了起來?
“還滿意我剛纔的表現嗎,小白?你爲我提供了這麼多的靈能助我吞噬吸收,我當然也要投桃報李,爲你上演一出又一出盡興的悲劇纔是。”夏明微笑着說道。
小白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夏明,她還看不到這樣精彩有趣的戲劇,品味不到這樣獨特而美妙的恐懼。
雖然這些恐懼對她來說沒什麼用,也不能作爲力量讓她吸收,但她就是喜歡看,喜歡看到悲劇和苦痛在她面前一次次上演,喜歡看到滿含希望的人們在漆黑絕望的恐懼下死去。
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卻又很快抿緊。
因爲一想到夏明所做的這些真實目的都是爲了那個女人而不是他,他口中的這些甜言蜜語也都是虛假的謊言,她的心情很快又變得並不美妙了。
她知道,他口中所謂的投桃報李,不過是最終讓那個女人覺醒,好來殺死她罷了。
“已經十天了,那個女人還沒從恐懼與逃避中走出,反而是她的哥哥找上了門來,夏明,你恐怕永遠都等不到她來帶走伱的那一天了。”
她伸出手,手指穿過面具下的縫隙,輕柔的撫摸着夏明的臉頰,當他戴起了面具時,就連她也看不分明他面具下是怎樣的表情。
“她會來的,一定會來的,逃避,恐懼?特蕾西婭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困境了,我相信她。”
夏明看着窗外的風雪,眼神裡寫滿了自信。
又來了。
又是這樣的回答。
每次她一問起,夏明永遠都是這樣發自心底的相信,相信那個女人會來帶走他,殺死她。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對那個女人的溫柔與愛意。
如此的真切、真實,而望向自己的卻只是虛假,只是在爲外人面前的演戲。
“爲了這樣一個女人而蟄伏演戲,折磨自己,值得嗎?”她忍不住問道。
“如果她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下去,你就得永遠的這樣演下去,充滿痛苦的演下去,看不到希望的盡頭,成爲我一輩子的奴隸。”
她的手不自覺在夏明的臉上抓緊了,這張臉,她希望在上面看到充滿絕望和恐懼的表情,可不知爲何,她心底又生出一股深深的不安,一種無端沒由來的莫名不安。
“當然值得,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等着特蕾西婭再度來見我的那一天。我不知道冰王有多麼強大可怕,但如果即使是面對我也能生出拔劍的勇氣,那麼我相信至少從精神和意志上,特蕾西婭將會真正的成就無敵。”
“不過小白,你爲什麼會覺得我陪你演戲是一場痛苦的折磨呢?”
他輕笑着說道:“雖然對你的溫柔與愛意是僞裝出來的,但這些真實而美妙的體驗是真實的呀,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一場折磨和痛苦,相反,我樂在其中。”
這句話也是謊言。
雖然小白是美麗的銀髮大胸蘿莉,可以說是長在了夏明的XP,但他向來純潔而專一,怎麼可能真的就這麼簡單的沉迷在膚淺的美色中?
他只是把日常生活也變成了演戲,一切都是爲了特蕾西婭,爲了在她面前演戲時不會露出任何的絲毫破綻。
“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夏明信誓旦旦,一臉認真。
小白並不相信。
“夏明,我已經不知道你口中說出的話是真心還是謊言了,但是這不重要,因爲在我看來,當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今天第十天,你所期待的那個女人都沒有出現,那麼她就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不必假裝相信與期待。”
她俯下身子,將嘴脣湊到他耳邊,露出一個冰冷而邪惡的笑容。
“你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的到來,只會成爲和我同流合污的惡黨,繼續爲我製造更多的悲劇慘劇,用他人的絕望與恐懼爲我帶來無窮的歡欣與愉悅。”
她摘下夏明臉上的面具,雙手捧起他的臉頰,修長如玉的十指像是藤蔓般覆蓋纏繞,像是要永遠的把他鎖在她的羽翼與身軀之下。
就算他對她表現的一切都是演戲和僞裝,但如果他不得不這樣演一輩子下去直到死去,那這些東西是真是假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一刻,她的手指,她的身體是冰冷的,她的內心卻是熾熱的,燃燒着一團莫名的火。
長滿銀色鱗片的尾巴自身後伸出,如蛇一般緩緩的纏繞在夏明脖子上,收攏,收緊。
“夏明,你將永遠的這樣扮演下去,永遠的,屬於我。”她對他發出預言與詛咒。
“希望消失,絕望到來,你將懷抱着痛苦與恐懼,永遠掙脫不開我這座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