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闕聽到妹妹說的這些,不禁眼前一亮。
原來妹妹早就盤算好了啊!
不愧是他家最聰明的姝兒!
他低聲說:“關於吉兆的事,殷重華爲了免除麻煩,會不會讓寒山寺上上下下閉嘴封鎖消息?”
他蠢蠢欲動:“要不要我們自己把消息傳出去……”
南寶姝搖頭,勾起嘴角說:“不用咱們自己動手,這寺廟裡可不止那些和尚,還有小舅舅和大長公主府的人……你忘了,榮兒身邊跟了幾個大長公主派來的嬤嬤和侍衛,今晚發生了這麼驚奇的事,傳揚出去以後又能讓殷重華不好過,他們必定會立刻傳信給大長公主,讓大長公主樂一樂……”
停頓了一下,南寶姝又說:“再說了,還有小舅舅呢。殷重華只是他外甥,太后娘娘可是他親姐姐啊,他怎麼可能會將此事隱瞞,不讓太后知道?他會去跟太后報喜的。”
南錦闕聽完,徹底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必操心了。
坐等明天消息傳遍京城大街小巷,然後妹妹成爲全京城最炙手可熱的人吧。
“行,那你裝睡吧,我今晚在這兒守着你。”
南錦闕給南寶姝掖了掖被子,然後就靠坐在牀頭,打算守妹妹一晚上。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南錦闕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衛嫣然端着托盤站在門外。
“二哥哥,三表嫂沒事吧?”衛嫣然輕聲問道。
對上小姑娘擔憂的眼神,南錦闕搖頭笑道:“沒事,方纔下山的時候廟裡精通醫術的和尚師父替她把了脈,身體挺好,沒中蛇毒,也沒其他毛病,應該是被巨蟒嚇暈了。”
衛嫣然一臉後怕:“能不嚇暈嗎,那麼大一條巨蟒將三表嫂給叼走,換我我怕是都要嚇死過去了,三表嫂已經很堅強了。”
她舉了舉手中的托盤:“這是兩碗薑湯,二哥哥你和三表嫂一人一碗,三表哥的我已經送過去了。”
南錦闕伸手準備接過來。
衛嫣然遲疑着說:“二哥哥,你一個男子在這裡守着三表嫂可能不太方便,要不然,今晚讓我在這裡守着三表嫂吧?”
南錦闕搖頭說:“沒什麼不方便的,姝兒小時候生病,都是我跟大哥和爹孃輪番守着她,她習慣了醒過來的時候要有親人在身邊的。若是真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院裡還有嬤嬤,叫她們進來就行了。”
他將托盤接過來,笑着揮手:“回去歇着吧,你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呢,明兒還要早起爲你孃親抄經,可不能勞累。回去吧,我會告訴姝兒,你的這份心意的。”
衛嫣然見南錦闕習慣了照顧妹妹,確實沒有勉強和不方便的地方,這才放心了。
她擡頭看着南錦闕面具下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輕聲說:“夜深了山上冷,二哥哥要多穿衣裳,免得染了風寒。”
南錦闕壓根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意,只以爲是貼心妹子對哥哥的關心,笑着應道:“好,二哥哥知道了,謝謝衛姑娘。”
衛嫣然看着他眸子裡的笑意和溫柔,耳根燙了燙,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南錦闕回到房間裡,自己喝了一碗薑湯驅寒,又把另一碗遞給南寶姝。
南寶姝一邊喝薑湯,一邊壞心眼地問南錦闕:“表妹長得漂亮吧?這麼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會嫁給誰家男兒,一般二般的,可配不上她。”
南錦闕壓根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笑着點頭說:“嗯,很漂亮,她有太后姑姑,尚書爹爹,皇帝表兄和王爺表兄,這麼多貴人肯定會給她挑個配得上她的夫婿,不然也不會現在還沒嫁人了。”
作爲一個好哥哥,誇完了別的小姑娘,他習慣性的誇自己妹妹:“不過衛姑娘再漂亮,也不如我們家姝兒。”
他摸着南寶姝腦袋:“姝兒最漂亮。”
南寶姝翻了個白眼。
算了算了,二哥就是不開竅的,唉。
……
翌日。
天還沒亮,殷重華和衛雲庭這甥舅倆就早起,騎着馬離開了寒山寺,直奔城裡。
他們倆要去上朝。
路上,衛雲庭打趣殷重華:“現在心裡慌不慌?”
殷重華臉色沉重:“慌。我都不想進宮了。”
衛雲庭哈哈哈大笑:“是該慌的,等會兒你母后和皇兄要念叨死你了,小舅舅在這裡爲你送上一份同情。”
殷重華幽幽看了一眼這個小舅舅:“昨晚,您有沒有往宮裡送信?”
衛雲庭並不否認:“送了,大長公主府有人在廟裡,這消息瞞不住的,倒不如我先通知你母后一聲,省得大長公主去你母后跟前搬弄是非挑撥離間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殷重華長長嘆氣。
他就是知道,有舅舅和姑姑的人在,他就算讓寒山寺的和尚們閉口不言,這消息也還是瞞不住的。
所以,他壓根沒去費力封鎖消息。
就這樣吧。
躺平了。
等死。
等換了親王朝服來到皇宮,站在朝堂上,殷重華就開始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文武百官暫時還不知道信兒,因此倒是淡定,只恭賀他新婚大喜,喜得佳人,恭祝他早日抱麒麟兒等等等等。
可是,坐在龍椅上那位皇兄就不同了!
皇兄已經知道“龍母吉兆”的消息了!
上朝持續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裡,他家皇兄一直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好像他現在已經把兒子揣他肚子裡了一樣!
而且有人日常說起後宮應該多增添幾個妃嬪,也好早日爲皇家開枝散葉這事兒時,皇兄他一改往日的情緒低迷,特別地情緒高漲!
皇兄一拂袖,開心地說:“皇嗣的事就不勞諸位愛卿操心了,朕的小重華已經成親了,朕相信他府裡很快就要傳出喜訊了,到時候若能誕下世子,朕就抱來做太子,諸位愛卿催朕十年也該催煩了催累了吧?那就趕緊換人,都給朕去催重華!”
文武大臣一愣,同時扭頭看着殷重華!
“……”
殷重華倏然擡頭,目光幽冷地看着皇兄。
他能得兄如此,他上輩子怕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