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夏生頓時目色微怔,疑聲問道:“春秋書院?怎麼回事?”
此時的秦小花還顯得異常的虛弱,但他仍舊耐心爲夏生解釋道:“今日祭天大典,我沒有看到趙公公,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應該去了不句山。”
趙公公!
這三個字立刻讓夏生心頭微緊,因爲如果不是秦小花提醒他,他竟然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要知道,在縉帝執政的這近兩百年間,趙公公纔是他最信任的那個人,也是唯一一個寸步不離,始終守候在他身邊的人。
很多秘密,除了縉帝之外,只有趙公公才知道。
很多力量,除了縉帝之外,也只有趙公公才能掌握。
比如說……
和堂!
當然,時至此刻,隨着慕塵衣的驚豔出世,按理來說,至少在大縉王朝境內,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夏生去擔心了,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的腳步,但不知道爲什麼,夏生還是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不安。
爲什麼趙公公的離開,會令春秋書院陷入危險?
夏生沒有去問,但他相信秦小花的判斷。
現在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對於南邊妖族大軍的入侵更加擔心,畢竟,作爲妖族人裡面最可怕的破曉境強者,舜還沒有死!
念及此處,夏生不禁沉聲道:“可若我回了書院,南方怎麼辦?”
秦小花搖搖頭:“荊棘軍在那裡,不會讓妖兵那麼容易就渡過朔河的。”
“荊棘軍?”秦小花再度透露了一個夏生並不知曉的情報,但聯想到葉帥曾與妖族人作戰多年,夏生原本懸着的一顆心也逐漸放了下來。
於是接下來,夏生直接轉過頭對慕塵衣說道:“這樣,你先去追妖帝,我回一趟不句山,之後咱們在洛陽的善堂見面,天悟也還活着,若能看到你,他一定很高興。”
慕塵衣無比驚喜地瞪大了眼睛:“應大哥還活着?”
夏生點點頭:“具體的等你到了洛陽就知道了,現在時間緊迫,你且記住,此行不管發生什麼,也務必將那妖帝斬草除根,否則後患無窮!”
慕塵衣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鄭重其事地應道:“定不負大哥之所望!”
話音落下,慕塵衣身上的素白色長衫輕輕一飄,便直接於場中消失不見,應該是循着舜逃離的腳步追上去了。
至於夏生,則抱着秦小花,皺着眉頭看了看山間的一片殘局,卻是來不及收拾了。
此番祭天大典,蠻族大祭司死了,縉帝死了,舜重傷而逃,至於其他人類強者,則更是死傷無數,不管是野草計劃中選擇了背叛人族的南斯容、蘇唐等人,還是被偷襲一方中的顧無右、薛行謙等人,大部分都早已身死道消,活着的還有哪些人,此時夏生也無法再去清點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轉身對裴旭和楊天笑開口道:“剩下的,就交給二位了,來日方長,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言罷,夏生也不再拖泥帶水,帝江四翼即刻揚展開來,他一手抱着秦小花,一手自地上撿起了浩然劍,如一顆拖着長尾的流星一般,直接從長白山巔一躍而下,向着北方搖搖墜去。
一路上,通過秦小花的講述,夏生終於知道了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面,大縉王朝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自然也知道了現如今春秋書院的處境。
但他仍有一事不明。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葉帥在回京述職三天之後便匆匆南下的話,我怎麼反倒覺得這是皇帝所佈下的另外一個局呢?”
秦小花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但如果今日祭天大典一切都按照趙璽所預計的那樣的話,那麼此刻妖帝和大祭司都應該已經死了,就算他下令讓堯北軍放任數萬妖兵入境,也會遭到荊棘軍的攔截,前後夾擊之下,再加上妖帝殞落的消息傳回,致使其軍心打亂,如此,妖兵必敗!”
夏生微微一笑:“倘若那妖帝被塵衣擊殺於三軍陣前,豈不更善?”
秦小花點頭道:“希望如此。”
頓了頓,秦小花又開口道:“如此看來,恐怕今日趙璽處心積慮在長白山開啓祭天大典,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所以趙公公此刻應該手持玉璽和詔書守在不句山,一旦趙璽駕崩的消息傳回,便立刻讓太子回洛陽繼位。”
夏生冷哼一聲:“咱們這位太子也當真是草包一個,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有心思來對付我春秋書院,若是我書院學生羣情激憤,把他給誤殺當場,豈不成了我大縉五百年來最大的一個笑話?”
秦小花有些虛弱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想必太子也是不知道趙璽真正的計劃的,反而會因爲沒去成長白山更加惱羞成怒,正好找不到人撒氣,如果他當上了皇帝,恐怕除了寧王殿下,第一個要下手的就是春秋書院。”
“至於說羣情激憤……”秦小花猶豫了片刻,再繼續說道:“現如今胡院長不肯出面,又有那周院士和鍾薇薇掌控全局,恐怕是鬧不起來的。”
夏生目色微沉,冷笑道:“周院士,鍾薇薇,嘿,還真是林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好,好得很!”
秦小花看着夏生那不怒自威的臉龐,心中有些感慨,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化作了一聲輕問。
“此番回去,你準備怎麼辦?”
夏生淡淡一笑:“既然大縉的皇帝死了,按照舊禮,怎麼也該找些人來陪葬纔對,否則怎麼彰顯咱們這位仁帝的不世功勳呢?”
對此,秦小花並不覺得意外,他只是再一次開口問道:“既然你要亡大縉,又爲何要去救春秋書院?”
秦小花不愧是秦小花,雖然在此之前夏生表現出了對妖族大軍入侵的擔憂,也放了楊天笑和裴旭一條生路,但他依舊敏銳地察覺到了夏生的真實意圖。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夏生所給出來的答案。
“當日牧北隻身闖入不句山,唐院長受守山大陣之煞氣所侵,就殞落於我眼前,臨死之前,他把書院的未來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