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靜默如死,所有的人此一刻都屏住了呼吸,靜觀那兩千獸人。氣氛一時壓抑的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衆人靜默之中,一條人影忽而動了,一閃,來到了杜浚的身後,在這靜默中,這柔弱的身形,顯得格外的醒目,衆人側目,卻是聖姑!
聖姑一掃衆人,波瀾不驚,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輕聲道:“獸王莫怪,我本就是老祖的一名婢女,若非當年老祖突然離去,此刻或許我已經……”
“哼!獸宗好大的膽子,你們當真如此無視我麼?”那上修暴喝一聲,冷然說道。
兩千獸人面露駭然,目光落在了獸王身上,卻見獸王面色陰沉,不語。
“還不快給我去殺了他,不然死的就是你們!”上修冷然一聲,面色不善的一掃兩千獸人。
一衆獸人遲疑了一下,旋即有幾人緩緩的走向了杜浚,這一動,登時引動了兩千獸人,幾步之下,一掃面上的惘然遲疑,咆哮一聲,紛自衝向了杜浚。
獸王一驚,張口欲說,只是在上修凌厲的目光中,卻生生將話吞入了腹中。
杜浚目光一凝,暗自嘆息一聲,身側的殺將歷叫一聲,七百魂修厲聲而叫,便要蜂涌向從來的兩千獸人!
便在此刻,兩千獸人驀然齊聲咆哮一聲,震天,轟然一聲,其中分出多半、約莫有千餘的獸人,在臨近杜浚百丈之時,身軀一折,繞了半周,歸於杜浚的身後!
這變故登時讓剩餘的獸人愣住了,猛然停滯身形,錯愕的望着一千餘站到杜浚身後的獸人。
獸宗一萬外圍弟子譁然。
獸王面色變化,不語。
上修雙眼一瞪,神情狂怒,喝道:“爾等好不知好歹,端是找死!”
“死!”一個獸人赤紅的雙眼盯着上修,驀然咆哮道:“死,我們不怕,但是縱然一死,我們也不能愧對老祖,也不能做那苟且之人。”
他驀然話語一轉,對着那幾百獸人,喝道:“我獸宗弟子上對得起天,下無愧於地,中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摸摸你們的胸膛,你們可是怕死?你們如此、傷了老祖的心,可對得起老祖?”
“假設沒有老祖,我獸宗現在恐怕還偏居在大荒邊緣,不見天日!”這獸人暴怒,斥道:“爾等當真是怕了,怕死了麼?一羣懦夫!”
“生不可棄,死不足懼!”千餘獸人驀然齊聲咆哮,粗壯的聲音透天而去,轟然震地!
幾百獸人遲疑了,他們的目光落在了獸王身上,這地留下的獸人,莫不是獸宗最老的一代弟子,跟隨獸王無數年,心中對於獸王已然根深蒂固!
“還不快讓他們衝上去!”上修瞪着獸王,厲聲道,金丹期的威嚴,不禁讓獸王身軀一顫。
獸王擡頭,看了一眼上修,目露畏懼,目光落在杜浚身上,心中艱難,他道:“你們還不……”
三個字中,他宛如走過了百年,往昔杜浚對獸宗的情分,歷歷在目,他雙眼變的赤紅,忽而咆哮一聲:“你們還不歸入老祖身後!”
幾百獸人大喜,轟然向杜浚而去。
上修卻愣住了,難以置信的望着獸王,仿若不敢相信獸王居然有如此膽量,他驀然大叫一聲:“你找死!”
探手便抓向了獸王。
獸王不動,怒瞪雙眼,咆哮道:“找死又如何,死了也比做你的傀儡好!爺爺受夠了你的鳥氣!”
上修扼住了獸王的喉嚨,陰聲道:“好好好,好哇,你不怕死,難道也不爲你這兩千門徒所想麼?”
“獸王!”兩千獸人登時大驚,轟然便要衝上去。
“都給老子停下!”獸王回頭咆哮一聲,只是被掐住了喉嚨,聲音格外的苦澀。
“放下!”杜浚驀然冷然說道,冰寒的聲音中帶着數不盡的殺機,之濃烈,可破天!
“你很護短麼,那麼我就讓你看着他死!”上修陰森一笑,道。
“呸!”不待杜浚說話,獸王便是一口和着血絲的唾液吐在了上修的臉上,冷笑道:“我獸宗就沒有孬種!”
說罷,他死死的抱住了上修,雙腿也是纏在了上修的腰間,深吸一口氣,身軀便漸漸的漲大!
“老祖,這些年,我做了許多對不起玄陰的事情,玄陰是老祖的根本所在,我對不去老祖,如今老祖迴歸,我對獸宗,便可有可無,眼下唯有一死謝罪!”
獸王側首,望着杜浚,流露深深的歉意,復而望着兩千獸人,雙眸中流露出濃濃的眷戀,澀聲道:“你們……以後跟隨老祖……”
便在此刻,那上修驀然暴喝一聲,雙手一推,便要將獸王推開,只是獸王修爲雖低,骨子裡卻有着宛如野獸般的野性,抱的死死的,這一推,端是沒有將其推開!
就這時,杜浚動了,他冷然一聲:“我可允許你去死?”
話語中,他一步出,身軀一恍,但聞轟然一聲,再看,杜浚已然出現在了上修的身側,擡手便是一掌,赤紅的單掌,其上的殺機,卻濃如血!
“滾!”杜浚暴喝一聲,另隻手猛然探出,抓向獸王。
上修一見杜浚臨身,不禁冷笑一聲,正待祭出神通,杜浚便一掌拍來,赤紅的手掌,其上涌動的殺機,竟然讓他心生駭然,不禁急身後退,但覺身軀之上一輕,卻是獸王被杜浚一把拉下!
“譁!”
衆人譁然,揉揉眼睛,個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對於那上修他們也是知道的,與玄陰衆老祖一戰,這上修展現的修爲,讓人驚駭絕望。
而此刻,居然被杜浚一掌逼退,一掌,上修連接都不敢接!
便是那獸王也是癡愣的望着杜浚,心中不禁後悔,他的魯莽,匆忙的便要自爆,此刻端是沒有了回頭路!
“老祖,你坑的我好苦!”獸王身軀已然漲大一丈,望着杜浚,他苦笑一聲。
杜浚冷哼一聲,探手祭出了陰陽,毀去一道精元,撥動陰陽,道:“還不給我回來!”
一句話出,在衆人驚駭若死的神情之中,獸王漲大的身軀竟然急速的恢復了!
傻了,靜默了,此刻所有的人看向男子的眼神,宛見妖魔一般!
能將一個人的自爆按回去,恐怕便是元嬰修士也要費盡心神,而此刻,男子只不過一句話而已!
恐怕便是元嬰修士看到了此情,也會大吃一驚!
遠處,上修也是一臉的驚駭,望着杜浚,心中震驚:“這是什麼法寶?”
杜浚冷然看了一眼獸王,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獸王毫不遲疑,快語簡要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登時引起了杜浚心中的萬重殺機,他冷然一掃西方,聲音冰寒道:“荒州深處,哼!”
不知爲何,在男子此話出的時候,上修心中莫名的一突,不再遲疑,歷叫一聲,其頭頂之上驀然出現了一團黑霧,黑霧一分,化爲六團,扭動,忽而一斂,便化爲了六個人!
這六人一出,山谷中登時陰風陣陣,死氣瀰漫,竟然是六具死屍!
杜浚擡眼一掃,六人入目,卻是一愣,但見這六人乃是三男三女,男的身穿凡塵官服,女者一身風塵打扮,只是毫無例外的,六人莫不是散發着濃郁的死氣!
看到這六人,讓山谷中,無論是玄陰弟子,亦或是獸宗門徒,都是驚駭的退後數步,昔日,恰是這六人斬殺了玄陰百名老祖!
六人聯手,當真是不可抵擋!
“你若能在他們手下撐過三息,便足以自傲了!”上修陰森一笑,道。
旋即,虛空中面色僵硬的六人忽而一動,散佈開來,紛自從不同的方向襲向杜浚,探其的雙手之上,或黑色,或血紅的指甲赫然醒目。
“好不狂妄,此六人,一掌足以!”杜浚冷笑一聲,擡手對着六人便是一掌,轟然一聲,衆人但覺眼前紅光一閃,再看,但見十重百丈血浪不知何時降臨山谷,氣勢澎湃的拍向六人!
六人悍然無畏的撞在血浪之上,轟然一聲,六人齊齊擡手,死氣瀰漫之下,轟然撞破了第一重血浪,旋即第二重血浪打來,六人不及喘息,再次擡手,身軀一震,那第二重也是崩析而去。
旋即是第三重、第四重……待到第七重之時,六人再難抵擋,砰然一聲,連退數步,旋即第八重夾帶這前一重未完的威勢,轟然拍去。
轟然一聲,百丈血浪將六人湮滅其中,隱約可見其中,六人掙扎。
便在此刻,第九重轟隆而來。
上修面色微變,喝道:“合!”
隨着他的話語,血浪之中,六人驀然掙脫了血浪,破入虛空,身連連閃動,恍惚之間,砰然化爲了一個人!
此人身高三丈,青面獠牙,驀然張開雙眼,紫色的眸子毫無情感的望着拍來的第九重血浪,擡手一拍,大力凝現,轟然一聲,第九重血浪砰然炸破!
三丈之人毫不停息,身軀一動,穿過崩析的血浪,襲向杜浚,同時,那第十重血浪恰時轟然而來。
第十重與先前九重不同,其中冤魂無數,歷叫連連,多半的下半身融入在血色之中,僅存的臉龐猙獰兇歷,怪叫連連。
當首的去勢一個佛陀!
這佛陀當先與三丈之人撞在了一切,轟然一聲,三丈之人身形一窒,擡手一拍,佛陀便轟然一聲炸破而去,化爲漫天的暗色金光!
瞬息間,金光一斂,竟然化爲無數的佛陀,與衆鬼呼嘯這撲在了三丈之人的身上,撕扯啃咬!
三丈之人連連掙扎、甩脫,卻在此刻,第十重血浪轟然拍來,一聲巨響,血浪拍地,餘威沖天,待到血色散去,三丈之人,卻已然重新化爲了六人。
“陣!”上修錯愕的看了杜浚一眼,驀然暴喝一聲。
六人驀然拔地而起,入空十丈,佔據六合,天靈之上轟然破出一道死其,呈黑色,一彎,交匯在一切!
六道光芒交匯之時,虛空仿若轟隆了一聲,旋即但見六光交匯之處,一團死氣逐漸漲大,瞬息間便有百丈,轟然破碎,一個黑色的虛幻之人轟然破空而出!
衆人看去,這虛幻之人竟然是一個帝王,身穿龍袍,頭戴金冠,好不威風,只是身上卻有着濃郁不散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