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程劍的笑聲伴隨着四周的回聲響起了,分不清他所在何處.艾艾的眼淚就那樣決堤了."我可沒有騙你,他的確愛上你了,但我忘了說,這藥只有一柱香的效果."程劍收起笑聲,冷冷地說."真愛,才能永恆."
"你們,今天休想離開這裡!"艾艾大怒,同時亦悲.一怒一悲,一悲一怒.
"跟我走!"燕歸的劍橫在她項間,手再快,也快不過他的劍.
"......"艾艾只能被劫持着,隨燕歸移向宮牆.原來江湖中的飛少女的飛行法寶,柳靈已暫時借給了他.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救了當時不能使用輕功中了軟骨散的他們.綁在腰間,記住口令就可以了.燕歸已準備好抽身離去,而艾艾則牢牢盯着他,雙眸含淚,卻固執地不落下.
程劍則與柳靈一同出現在宮牆之上,空曠的風,逐漸聚合.
"弓箭手!"艾艾喝道,那劍刃又逼近了些.
"誰敢動手!"燕歸大喊一聲,四周的宮女哭鬧着,侍衛遠遠地着急.他卻沒發現身後,願兒已彎弓搭箭.一道寒光掠擦過.燕歸躲開了寒箭,卻也破綻而出.艾艾一下子掙脫出來,一雙眸子似火焰燃燒,連眼裡的淚水都映上了這顏色.程劍仰天大吼道:"這黴倒的啊!"
"快走!"柳靈大喝一聲,燕歸回轉過身,一起身準備飛走,卻發現弓箭手已然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宮城內.利箭的光芒刺破蒼穹.柳靈卻一聲冷笑,亮出了指間的一根針,艾艾老遠看到了,叫一聲:"不好!"
"看來你認識這針啊."柳靈冷笑.
"......"
"沒錯,百發百中,比箭還快,還沒解藥,一旦爆發,無人能避."柳靈把針尖對準艾艾,艾艾一下子容顏變得煞白,幾步後退,險些跌倒."上次你命大,有人替你擋了,我現在要對付你,夠了哦."柳靈淺淺地笑了.
"你別天真了,我的功力早就超過以前了,大不了把毒用內功化去!""你不知道內力越深厚,蔓延得就越快麼?"柳靈冷冷道.
艾艾啞然了.片刻,她閉上眼,嘆息一聲.身爲城主,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安全.
"你們走吧."
"咦咦咦?"程劍發出一連串驚歎,柳靈則不客氣地彈他一指頭."走了啦."燕歸亦飛身上了宮牆.艾艾的目光則似定在他身上一般,萬種不捨不甘.三人的身影映在陽光中,漸漸消融入了那清冷的光芒,化做溫暖河流的滄海一粟.漸漸地,漸漸地消逝了,變了光彩被釋放.
沒人知道,靈針只有三枚.
天空,乍寒乍暖.郊外.碧綠如絲夾着雪白,花味撲面而來,又是一年春暖花開.草叢間,偶爾可見覓食的雪白的兔子,雙腳跳躍的花雀.就在那小石屋之上,還有小雀織了巢,安家立戶了.這些小小的生靈喧囂着,雀躍着,伴着風中的蝶影,落在了花香之中,盪漾了溫暖的晨光.
柳靈從程劍手中,拿過了解藥.
楊青語還在昏迷中.這無色無味一般的藥一勺一勺地入了口,淺然皺眉,似極苦.很快的,蒼白褪去,迴歸了少許紅潤.雙眼一睜,青色的眸子還有少許迷離.青絲不再挽起,而是披落肩上,美如瀑布.她緩慢地張開眼睛,四下望了望,又收回視野,虛弱地問道:"我怎麼了?"
"你中了箭毒,現在已喝下解藥,沒事了."柳靈溫和地撫弄她的發.她聽了,也淺淺一笑迴應."謝謝.""不客氣不客氣哈,嘿嘿."程劍傻笑起來.
"程兄......"燕歸像個幽靈一般站在他身後,就差眼睛噴火了.程劍連頭也不敢回,原地踏步."你的藥,害得我好苦啊!"燕歸大吼,程劍拔腿就跑."嘿嘿,這個給你."程劍邊跑邊扔給他一小瓶子.燕歸不經意地看了看藥瓶,上面刻着一行金色的秀麗而惆悵的紅色字痕.
回生散.
"這是......"燕歸不解其意."艾艾給的解藥."程劍苦笑,柳靈則輕輕搖頭."什麼,不是已經給楊姑娘服下了麼?"燕歸大驚."給她服的是我制的解藥,艾艾給的是毒藥."程劍收起滑稽的笑容,認真地點點頭."她讓我制迷惑你的藥,我就趁機研製毒的解藥,居然簡單,只加了一點茶,嘿嘿."
"天意吧."柳靈道.
"師妹......"程劍呵呵笑着央求道:"給點酒喝可以不?"
"你把這個喝了算了."柳靈得意地舉起手中的毒藥."人家還沒娶老婆呢!"程劍做悲壯樣.這時,簾子輕輕地開了.
原來是楊青語緩步走了出來,還有些虛弱,青絲簡單地挽着,雪白的容顏,一雙形狀漂亮的眸子,溫和淡然的眼神,青色的視線似一汪湖水,衝着聚過來的衆人一笑.雖有些蒼白,但還是美麗極至.於那艾艾相比,應該是各有風姿.燕歸見了她此刻的樣子,方纔放下心來.
楊青語留下一個淡淡的笑容,花香落在她的肩膀上.風在樹叢中留下影子,牽動落葉紛飛.看起來,氣色已經好多了.柳靈看到則板起臉來:"去休息!"
"可我想走一走."楊青語討饒狀."你就不怕半路撲倒麼."柳靈拉着她就朝屋裡走.楊青語無奈地看着程劍,程劍則聳聳肩,表示也幫不了什麼忙了.楊青語還要望向燕歸時,乾脆放棄了,知道他是做不了主的.當這幾人鬧成一堆的時候,一旁的燕歸卻有着另外的思緒.
這三人,好到像親人一樣.這樣的感情,是他從小到大都求不來的.他也可以擁有麼?看到燕歸臉色有些蒼白,程劍幾步走過來,搭上他的肩膀,嘿嘿地笑:"好兄弟,想什麼呢?我們要不要去喝點小酒,就一口嘛."
燕歸一瞬間一震.
好兄弟.
自己都沒察覺,好久沒有露出過真心的笑容了.
入夜了,淵之城的郊外,人影稀少,卻聽到有人此起彼伏地打着酒嗝.樹林晃過歌聲,螢火照亮草叢,涌動着的天空像是天上海似的,每一浪都褪盡浮華.似聽見潮起潮落聲,卻遙遠到難以捕捉.很快的,生生滅滅,不知曉的未來,在夜色褪盡前注視着天空,沉沉睡去.
兩名醉意朦朧的男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一隻腳橫在對方臉上,頭則枕在對方肚子上.燕歸的酒量不好,但卻清醒得快.當他試探了下程劍,發現的確是睡着了,纔敢爬起來,有些暈乎乎地走了幾步.
胸前的傷口又在痛了,一不小心踩空了,還撞到一個人.
"你......"那人怒了,聽聲音卻是個女子.燕歸搖晃頭,擡起頭,竟是一襲青衣的少女,指着他說道:"你還要命不要命,他說喝你就喝啊!""你......"燕歸一怔,酒完全醒了.
"我來找你們的,還不快回去!"楊青語恨恨道.只因最恨酗酒的人."哦."燕歸幾步搖晃着走到程劍前方,用盡力氣,居然搬不動.程劍則睡得香甜,一腳踢了過來,燕歸則被這隻腳踹翻了.楊青語看了直樂,但又忍住笑意,兇喝:"讓他睡吧,看山裡的猛獸把他給吃了算了!"
"這......"燕歸爲難道.
"放心吧,你可別小看他,野物來了都被他吃了."
"哦."
"對了."楊青語想到了什麼,伸出手來."你把那個還給我.""什麼?"燕歸摸不着頭腦."還裝糊塗,我的盒子還在你那裡吶."楊青語不滿地嘟囔."沒了它,我可就不是飛少女了啊."
"對哦."燕歸點點頭,伸手至腰間取下小木盒子,裡面一陣歡騰,原來又聽見了主人的聲音.對於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燕歸也開始好奇了.一旁的楊青語則一笑,取了過來,拔腿就朝郊外深處的山林走.眼看要拐進石碓裡了,燕歸見了忙問,問題的回聲在空谷迴盪.
"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山頂啦,根本爬不上人,只能飛喏."
"你一個人太危險,我也去吧!"燕歸在依稀的夜幕裡看到了一處縱深的絕壁,怪石累積,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甚至摸上去就能猜到,打滑多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