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在北域衆修眼裡,那帝尊掀起來的黑潮,已經無法抵擋,無法遏止,甚至只能看着他蔓延開來,融合所以遇到的生靈,感受着那種淹沒心靈的絕望,但是隨着東土老神仙、西荒的魔、南疆的妖祖等傳說中的存在出現,他們卻分別定住了東南西北幾方的乾坤,天地之間便像是出現了無形的堤壩,終將那無盡黑潮,阻在了方圓三千里內,不讓其蔓延向其他方向。
也是隨着這黑潮被阻住,那帝尊繼續成的速度終於稍稍止住,不過也只是那迅速成長的勢頭被止住而已,成長仍在繼續,因爲那黑色潮水之中,仍然還有着無數尚沒有被他徹底融合的生靈,每一個生靈被他徹底融合,他的力量都會增強一分,這種增強,沒有止境!
“就連老夫,就連我八妖塔裡的前輩,也只敢以身代天,牧守一方,而你這南海的小輩,居然野心之大,居然想要吞噬所有的生靈,居然想要成爲那天地之間的惟一存在……”
蒼天之上,落下了妖祖森然而戲謔的聲音:“你不覺得自己野心太大了麼?你以衆生爲敵,便等若是先將自己推到了衆生的對立面,且不說你能不能夠真的成功,就算是成功了,這天地之間,只剩了你這一個生靈,孤孤悽悽,空空蕩蕩,難道就會覺得有意思?”
“吾化天地惟一,以日月星辰爲伴,何來孤悽?”
帝尊的聲音仍然平靜,黑潮襲捲:“所謂的憂心,不過是你等膽怯,爲自己找的藉口,境界不同,心境亦不同,碌碌奔忙的螻蟻,如何能理解人之七情?爾等怯懦之人,也永遠無法理解惟一生靈的心境,你道是天地皆空,惟餘孤寂,焉知那孤寂不是逍遙自在?”
轟!
聲音落下之時,也是他黑潮蕩起之時,蔓蔓向着天外捲去,遇到了東土老神仙、南疆妖祖、西荒的魔阻攔,便又順勢流向其他地方,便像是暴躁的野獸,定要找到一個空隙。
於此同時,那黑潮之中,也不知涌現了多少生靈,皆是一般模樣,黑潮凝神,看起來竟不知是那些被帝尊吞噬的生靈重現於世,還只是那黑潮的一種幻化,他們無懼無畏,展開神通武法,森森然向着老神仙、西荒魔與南疆妖祖殺了過來,皆有着一股子兇悍之意。
而對於這些世間頂尖的存在來說,這等樣的攻襲,顯然還影響不到他們,只是大袖一揮之間,便已將那些黑潮所化的生靈擊成了齏粉,分毫威脅不到他們,甚至近不得身前。
可問題在於,他們雖然擊潰了這些生靈,但對方轉眼之間,便已齊聚,似不受損傷。
一波接一波的向前涌來,竟似無窮無盡。
“此時的他,已近乎不死不滅,肉身不存,天地齊震,無法殺死……”
東土的老神仙目光森寒,沉聲大喝,提醒着諸人。
“磨……”
西荒的魔,在這時候緩緩開口,身周虛空,像是同一時間震盪了起來:“……滅!”
“嗯?”
東土三位老神仙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眉頭微皺。
“哈哈,說的是……”
天空之中的妖祖聞言頓時大笑了起來:“倒底還是西荒的不死老怪才知道怎麼殺死那些不死的存在,既然這時候連我們都殺不得他,那乾脆便將他所在的這方世界,直接磨滅!”
幾人心意交織之間,頓時明白了過來。
到了他們這等存在,更沒有什麼猶豫與斟酌,只一瞬間便做了決定。
身周無窮法力蕩起,向着周圍擴散了過去,傾刻間,便已交織在一起,上接蒼穹,下連地脈,居然將帝尊如今那黑潮所在的三千里域,盡皆包裹了起來,旋及各種各樣的神通,盡皆涌向了這三千里域之中,然後一寸一寸,將大地山嶽,連同黑潮,一起震盪毀滅……
“他們這是……”
眼望着這一幕,不知多少修士心間大驚,失聲叫了出來。
“磨滅天地!”
而在此時,戰場某個邊緣,不起眼的小村子裡,村長身後,那秀才上前了一步,低聲開口道:“這些路的傳人,果然皆是有大氣魄的,一見這時候的霧島小娃子殺不死,便將他連着那三千里域的天地一起磨滅,嘿,天地有數,法則湮滅,以他們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這看起來不起眼的三千里域天地被磨滅會帶來什麼後果,但這般做了起來,竟沒有絲毫猶豫!”
“天地崩潰,蟻穴潰堤,誰知道磨滅此地,引發崩壞,北域又能剩多少地方?”
就連那位嬌俏的寡婦,亦低聲道:“這一世的人,比當初的我們還要狠……”
……
……
“磨滅天地,順帶着宰了帝尊?”
另外一方,方貴聽着太白宗主給自己的解釋,都下意識瞪大了眼。
“不錯!”
太白宗主沉聲道:“如今的帝尊,已是不死不滅,任何一絲黑潮留存,他便不會死,任何一絲兒陣光散溢出去,他都會在天地之間重生,繼續開始這個過程,所以想要殺他死,便只有將他所在的天地直接磨滅,天地葬滅,那麼這一方天地之間的任何生靈,任何一點有識有靈之物,皆會被毀滅,無論帝尊有多強,也不可能從這葬滅的天地之間逃溢出來……”
“不行,這樣不行……”
方貴恍然驚覺,急急跳到了高空裡大喊:“停手,快停手……”
四面八方,忽然便有數道目光向他看了過來,幽幽蕩蕩,森然冷漠。
這可都是天地間最頂尖的存在啊……
被他們的目光看着,方貴心裡也是一陣哆嗦,但還是硬着頭皮叫道:“不能這麼幹啊,我家老九……我師尊,他還在裡面呢,你們磨滅了天地,他豈不是也跑不出來啦……”
“……”
東土西荒南疆,那些存在還以爲他要說什麼,忽聽得這句話,卻頓時都感覺有些荒唐,都已經到了這時候,誰還會去考慮這三千里域之內,有沒有別的生靈存在,帝尊一旦突破了這三千里域,吞噬更多生靈,便有可能連他們都控制不住,整個天元都要陪葬……
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要考慮會不會因此而多殺一個人?
難道不殺他,他被困在了裡面,就能夠活着出來了?
他們甚至都懶得回答這個問題,便已催動了法力,繼續起了磨滅那一方三千里域的過程,眼見得天地之間,像是升起了一方大陸,被無窮法力交織着,漸次從周圍向裡面崩毀。
“都說了裡面有人,還不快停下……”
方貴急的額頭都青筋暴露,他本是對這幾人也怕的,可是一想到幕九歌還在裡面,驚恐之下,怒氣大升,憤怒的什麼都顧不上了,他也知道這些人如今打的什麼主意,急急衝向前去,破口大罵道:“是你們以前都事不關己,冷眼旁觀,是你們之前縱容他對付北域,如今看到他的力量要失控了,你們倒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要殺人了,你們早幹什麼去了?”
這番話正是他心裡想了許久的,也是很多北域修士心裡都瞭解的。
如今帝尊的路,真的是無法遏止的走到了這一步麼?
實則不然,帝尊那讓人感覺異樣的閉關,已經持續了數十年,也是早在數十年前,東土與西荒、南疆,甚至是已經覆滅的七海,但早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們皆選擇了冷眼旁觀,無非便是因爲,他們覺得,帝尊再怎麼樣,威脅到的也只有北域,與他們無關……
他們甚至還在縱容,某種程度上助漲着帝尊,哪怕是犧牲北域的利益,也要暗中幫助帝尊一把,好看看帝尊的參悟,能不能夠給他們帶來什麼啓迪,畢竟,那時候的他們,皆知道帝尊是個撿破爛的,手上有路的東西,卻不完整,所以不認爲帝尊最終能威脅到他們。
直到如今,他們才發現,帝尊居然真靠這些不起眼的東西,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於是他們便又最着急着將他殺滅。
無論是煉化三千里域會對北域造成什麼影響,也無論會同時葬滅多少人……
只是此時方貴的話,卻根本引不起這些人心間的波瀾,他們甚至毫不在意,哪怕眼看着方貴已經衝到了跟前來,也完全不在意他,一縷氣機蕩去,便已將方貴隔在了外面,若再繼續向前衝去,甚至方貴都有可能被那氣機給磨滅,畢竟他如今的修爲,在這些人面前……
“你們……你們這幾個……”
方貴衝不過去,眼看着三千里域被磨滅,幕九歌危在旦夕,已急的咬牙大喝。
“你們這幾個老混蛋,若不想跟着這天地陪葬,便給我住手!”
也在這一霎,忽然一聲怒喝響起,接着方貴的話罵了出來。
天地皆驚,風聲息喘,無數目光,皆傻傻的向着那聲音響起之處看去。
誰敢罵東土老神仙、西荒的魔、還有南疆的妖祖爲老混蛋?
就連方貴罵街的時候,都沒敢罵出這髒字來啊……
而於衆人的目光交織之中,太白宗主身周裹着血氣,踏着虛空緩緩走了上來,與方貴並立,迎着那些高人的目光,也不知他這時候臉上的是怒氣,還是罵完了人之後的懼意,卻是顯得既蒼白,又有些扭曲,冷冷的掃過了那東土的老神仙、西荒的魔、南疆的妖祖。
“膽敢煉化這三千里域,你們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