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沒事吧?”鈞澤伸手,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一下若夕已經開始紅腫的傷口,若夕的眉頭皺的更緊,小聲的倒吸一口冷氣。鈞澤立刻收回手,不由分說將若夕橫抱在懷裡。若夕很想掙扎,但也沒有力氣。
也不知爲什麼,她除了沒有力氣之外,還不怎麼想掙扎。大概,是太累了吧……若夕血紅色的眼眸此刻只有睏倦之意。她閉上眼睛,將頭不客氣的靠在了鈞澤胸口。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這麼多次,卻仍然不要求回報。謝謝你願意陪在我身邊。謝謝你。若夕聽着鈞澤很穩健的心跳,身體的疲憊加上好幾日來的焦急不安,讓她現在真的非常睏倦,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笨蛋,謝什麼。”鈞澤無奈的搖搖頭,低頭看着懷裡人兒的睡眼。可能是因爲疼痛難忍,那纖長的睫毛微微晃動着,像一把小扇子。臉頰上面有明顯的紅痕,看着就讓人心疼無比。
鈞澤嘆了口氣,心想着,這小狐狸就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他小心的抱着若夕,走出花祭夜的府邸。雖然他現在也沒有辦法立刻回到人界,但至少,不可以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了。魔界肯定會有安全的地方休息的吧?他這麼思考着。卻不曾想,他剛走出府邸沒幾步就被一個人攔住。這是他幾天前見過的,帶走若夕的人——魔王。
“你想怎麼樣?”鈞澤忍不住抱緊懷裡的人兒,望着夜重樓的眼神充滿了冷淡,更多的是敵意。這種明顯到不能在明顯的敵意並沒有讓夜重樓退縮。別說退縮了,甚至連一點點的防備都沒有。他一步一步走到鈞澤面前,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而是一直盯着他懷裡抱着的若夕。
看着她臉上的紅痕,還有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的紅腫,他皺起眉頭,“真是沒用的傢伙。”他這麼嘟囔了一句,隨即打了個響指,立刻就有一名身着黑衣的小童出現在他身旁。他指了指鈞澤和若夕,淡淡道,“帶他們回去吧,記得,把最好的藥都給我拿出來。”
“是,魔王大人。”那小童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禮,隨即望着鈞澤,示意他跟着自己走。這倒是讓鈞澤有些不解了。這個魔王,好像對他沒有什麼敵意?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不請自來的外人,居然……對他什麼話都沒有?
夜重樓似乎看出了鈞澤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不過,當然不是開心的笑容,而是無比的厭惡。他語氣帶着濃濃的不滿,“我能感覺到一點這笨女人的想法,她不排斥你,你明白嗎?所以,就算我現在殺了你,恐怕這笨女人也不會繼續幫我的忙了。行了,別在這裡廢話了,趕緊滾出我的視線。”說完,他一腳踏進花祭夜的府邸,順手關了門。
也不知道他是去找花祭夜做什麼了,不過此刻的鈞澤,根本無暇去管那些。夜重樓剛剛說的話一直盤繞在他心底,揮之不去。
小狐狸……不排斥他?這樣的話,意思就是說,小狐狸還是……有點喜歡他的吧?心臟跳動的頻率因爲腦海中這樣的想法而變得雜亂起來,幾乎讓鈞澤有一種很不切實際的感覺。真是的……以前自己可不是這樣的啊,可不會因爲這些事情就心跳加速。看樣子,自己是真的對小狐狸……
動心了。
是的,動心了。
鈞澤微微嘆了口氣,跟上那小童的腳步,朝着夜重樓的府邸走去。或許,這份喜歡,一定要在心裡埋藏很久很久才能說出口吧?畢竟,小狐狸對於這方面的事情有那麼一點遲鈍啊……他收緊懷抱,手臂非常的累。其實若夕並不重,體重正常,但相比起體重正常,她更應該用輕來形容。可鈞澤就是覺得手臂很酸。
因爲,他害怕抱得太緊若夕會痛,畢竟她剛受過傷;又怕抱得鬆了,她會掉下來。真是辛苦啊,喜歡一個人。鈞澤微微一笑,可他不討厭這種辛苦。
“……房間在這裡。”小童將鈞澤帶到若夕的房間,其實他是不知道要稱呼若夕什麼,才直接說了房間在這裡這句話。這位妖精小姑娘雖說是魔王大人帶回魔界的,但是卻沒有說她到底是什麼身份,所以周圍的侍者都對她恭恭敬敬的,卻不知道稱呼她什麼。“請您稍等一會兒,藥馬上就會拿來。”他幫鈞澤開了房間門之後,轉身去拿藥。
鈞澤道了謝,走進一片漆黑的房間,頓時皺起眉頭。小狐狸這幾天就住在這裡?他將若夕放在牀上,點亮房間裡唯一的蠟燭,看着那微弱的火光,無奈的搖搖頭,用法術多變了幾根蠟燭出來。明亮的火光一出現,立刻照亮了房間。
微涼的風吹進房間,蠟燭的火苗不斷地搖曳,一個個光圈在天花板上移動着位置。那小童很快就回來了,手裡端着一個紅木質的盤子,裡面裝着大大小小的很多個玻璃瓶子。他將盤子放在鈞澤身邊的臺子上,對他行了禮。
“這些都是魔界最好的,治療……姑娘的傷最好不過了。這藥只要塗抹在傷處即可,不出三天,必回恢復如初。”最終,他還是喚了若夕爲姑娘。說完這話,他就退出房間,還關了門。
門一被關上,涼風瞬間就不再吹了,房間裡也回覆了些許溫暖的氣息。鈞澤小心翼翼的拉開若夕的衣袖,上面纏繞的紅痕已經腫了起來,讓他是越來越心疼,一種苦澀的感覺開始在心口蔓延。自己明明說了,會保護她,明明發了誓,卻總是無法做到。只能一次次的看着她受傷,卻連爲她療傷都做不到,只能遠遠的看着。
“小狐狸,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稍微放心些?”鈞澤嘆了口氣,伸手拿了一個藥瓶,一打開,一股苦味頓時傳了出來,讓鈞澤更加皺緊了眉頭。良藥苦口,這塗在身上的藥膏竟也這般苦,不知小狐狸受得了嗎?這種想法一出,他便覺得自己是多慮了。像是若夕這樣堅強的女子,定是不怕這些苦味的。
他倒了一點藥膏在手中,小心的塗抹在若夕手臂上的紅腫處。當藥膏剛碰上她的手臂上的時候,已經睡着的若夕瞬間皺起了眉頭,好像很疼的樣子。這種疼痛使她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在看到鈞澤之後,血紅色的眼眸中帶了一點點的驚訝和一閃而過的彆扭。
“你……”她想要坐起來,還沒怎麼動,就感覺身上一陣劇痛。正當她想強忍着坐起來的時候,卻被鈞澤攔住了。他按住她的肩膀,語氣少有的嚴肅,“別動。”
“我……”若夕。剛開口,就被鈞澤打斷了。
“讓你別動了。”鈞澤的語氣竟有生氣的意味,讓若夕的心稍稍顫了一下,眼眸低垂,任由鈞澤塗藥,全程一聲都沒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鈞澤是看出來了,她睡着時,比清醒時坦率多了,至少,痛就是痛,不會像現在這樣,拼命忍着,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待差不多塗好了藥,若夕便直接從牀上翻身坐起,鈞澤都沒來得及去按住她,只得任由了她。若夕下了牀,開始活動筋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經過鈞澤的那一秒,輕輕地道了聲謝,讓鈞澤無奈極。
看起來,就算小狐狸對他沒有惡意,也絕對不會表現出善意來。鈞澤伸手,拉住她的手,“剛塗完藥,別亂動,休息一會吧。”“……嗯。”房間裡氣氛尷尬,僵硬極了。若夕看着變得明亮的房間,看着多出來的蠟燭,看着它流下眼淚般的痕跡,良久不發一言,也不問鈞澤是怎麼來魔界的,也不問其他,只是默默地思考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門被夜重樓推開。他看着房間裡的蠟燭,眉頭微皺,看起來是非常不喜歡明亮的地方。他看着若夕,問,“喂,笨女人,沒事了吧?”
若夕搖搖頭。
“你,過來。”沉默了一會兒,夜重樓指着鈞澤,隨即轉身離開。鈞澤愣了一下,揉了揉若夕的長髮,也出去了。房間外的氣氛和剛纔房間內的差不多。夜重樓對鈞澤淡淡的說道,“既然你是來找她的,那就住在她旁邊的房間裡好了。”
“你,不覺得我會妨礙你的事?”
“我找魅惑談過了。”夜重樓沒有正面回答鈞澤的問題,反而扯到了花祭夜,其實花祭夜這個名字只是魅惑自己取得。十位君主都是沒有名字的。
花,就是鮮豔的花朵的意思;祭,祭奠;夜,夜晚。花祭夜是一朵花,生長於黑暗之中的花朵,遠觀很美,若你近看,或是伸手觸碰,那她便會那你當牙祭。早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夜重樓和鈞澤都明白,它是什麼意思。
魅惑,向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也不是什麼好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