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鈞澤問。
“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你。”夜重樓在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不確定和不可思議。也是,這般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怎會出現?一隻魔,還是魅魔,會喜歡上妖?更何況,魔,是沒有真心的,要說有,那也只是極少的好感罷了。回想剛纔花祭夜那低落的神情,他不知爲何就是確定,她喜歡面前這九尾狐妖。
“……你覺得我會信?”鈞澤瞥了夜重樓一眼。
“……也罷,”他嘆氣,“別說是你,就連我,也不信。她如何會愛上你?真是笑話。”語氣不解,又恨鐵不成鋼。他轉身離開,身影消失之前他甩下一句話,“若是擔心裡面那笨女人的話,便留下吧。只要不去找魅惑就好,記着,別再和她見面。我可不希望魔族出現一個真的託付了真心的傻子。”
“就算她想把心給我,我也不會要的。”鈞澤說的堅定。
“如此,最好。”夜重樓的身影消失。
若夕不知鈞澤還留在魔界作甚,不過也沒什麼情緒去跟他說話。那天,她在房間裡聽到了他和夜重樓的對話,知曉了花祭夜喜歡鈞澤這檔子事,當然也知道鈞澤是對那魅惑君主沒什麼意思的,不過就是覺得不舒坦,真是怪了。
近幾日,夜重樓沒有再找她,想必是爲了讓她養養傷。也是,若是再碰到像花祭夜這般蠻不講理的君主,那她這小命恐怕就要在魔界折騰沒了。到時,夜重樓再想找她幫忙都不行。更何況,她還是他的主人,不管怎麼說,她死了對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百無聊賴的拿着魅惑之術秘籍看着,想到那日未能將花祭夜迷惑了,便有些不解氣。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是自己忘記了書上寫的:魅惑之術不能對比自己法術高的人使用。但這也不是絕對的,除非……那人願意被迷惑。當然,這種人肯定是不存在的。哪有人心甘情願的被迷惑呢?若夕嘆口氣,忽的想出去走走,畢竟在這黑乎乎的房間裡悶了這麼些天,身子也想動動。
只要是鈞澤在,她便不能動。鈞澤總是很嚴肅的看着她,像是動了動便會沒命一般,弄的若夕實在是在牀上躺膩了。這不,趁着鈞澤沒在,她出了房間。雖說魔界的空氣並不是那麼的好,但此刻她卻覺得,魔界的空氣比房間裡好了許多。
她深吸一口氣,剛踏出步子,夜重樓就出現在她面前,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漆黑色的瞳孔如常,帶着讓人厭煩的嘲諷意味。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若夕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個魔王,除了這一種眼神和冷嘲熱諷的語氣之外,就沒有別的了。那彷彿是他最平常的模樣,於是當他再說厭惡的話時,她也就懶得與他爭辯些什麼。
“沒事了?”
“本來就不是大事。”
“能繼續了?”夜重樓說的繼續,自然是繼續去勸服剩下的君主。
“嗯。”若夕點點頭。
“那便跟我來。”夜重樓轉身,向着府邸外面走去。若夕也是覺得很無奈,剛想出來走走,散散心,就被抓着去做正事,心裡真是堵得慌。不過也沒辦法,誰讓自己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就那麼稀裡糊塗的成爲了這魔王的契約主人呢?她嘆了口氣,心裡想着: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啊。
但休息了這麼些天,剩下的時間恐怕是不多了。半個月的期限,到如今也不知還剩幾天。在這一片漆黑的魔界生活着,若夕已是全然不知今夕是何夕。說不定,到了人界,已經是春天了也不一定。
她這麼思考着,又不經意想到了現代。說來也真是怪了,自己那麼久沒有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年代去,竟也不覺想念,甚至覺得在這不知名的世界待着倒也挺好。甚至,如果現在自己找到了可以回去的法子,自己說不定還就不願意回去了。畢竟,那個地方,留給她的記憶並不是那麼的好。
“因着其他的君主現在有的在外頭,有的正在忙,我只能帶你來見憤怒了。”說到這兒,夜重樓明顯頭疼的樣子,他囑咐着若夕,“我會在旁邊護着你的,省的再受傷。”
一聽這話,若夕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從心裡泛出。聽名字就知道,這位憤怒的君主,大概,又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兒了。
夜重樓走到從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府邸面前,極少見得敲了三下門,不過在等了三秒無人應答之後,最終,他還是踹開了門。看着這身爲魔王的人如此雷厲風行的做法,若夕忍不住有些替魔族的未來擔憂。
這樣的王,真的沒問題嗎……
“就算您是魔王,也不能這樣沒有禮貌吧?”門一開,若夕就看見一個男子站在門旁邊的位置,一手還保持着要推門的動作。他的眉頭緊皺,明明生了一張不錯的臉蛋兒卻偏偏要表現出憤怒的模樣。
這幅樣子倒是讓若夕想起了之前見過的鬼王。他和這憤怒的君主應該挺合得來,畢竟兩人都是這麼容易動怒。
夜重樓沒有接話,許是確實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兒。他走近憤怒的府邸,看着這和自己住的地方沒有什麼兩樣的屋子,沒有皺眉,大概很滿意。想來也是,先前的那兩位君主,都是把院子裝扮的花花綠綠,鮮豔無比。
“不知魔王大人來我這兒有何貴幹?”憤怒先開了口,他惱怒的瞪了一眼若夕,似乎在驅趕她這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的語氣非常不耐,“還帶着一隻妖精。”
夜重樓也轉頭看了若夕一眼,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進來。若夕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擡腳進了憤怒的府邸。
“我是來勸你的。”夜重樓倒是毫不避諱,直接進入主題,還未等他說完話,憤怒就接了話頭繼續說道,“來勸服我?想必魔王大人帶着的這妖精,便是來勸我的吧?真是可笑,魔王大人您親自選出的十位君主,到頭來竟要由自己來規勸。”
若夕稍稍驚訝了一把。畢竟夜重樓要勸服所有十位君主的事情只有他和自己知道,但這憤怒竟能猜到,也是不簡單。想來也是,簡單的人,哪能成爲魔界的君主。能在這種地方生存下來的,個個兒都不簡單。
“……廢話少說。”夜重樓根本就不在乎憤怒的其他話,而是圍繞着主題繼續說下去,“說吧,你要得到什麼,才能忠誠?”
“呵,”憤怒低笑出聲,“魔王大人,您以爲,忠誠這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能以其他物品來換取?真是天真,天真的讓我感到氣憤。”說着,他握緊了雙拳。
若夕在一旁看着,着實覺得就算沒有她在場,夜重樓也完全可以一個人勸服所有的君主。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爲何要留她在魔界。她對這魔王的做法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都能察覺到我的心思,爲何我不能察覺到他的?這個念頭在若夕腦海中出現,她竟生出了無窮的興趣來。之前便是夜重樓一直在窺探她的心思,何不她也試試看,就算不行,也總要試試,反正又不會怎麼樣。
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做,但她總覺着自己能做到。於是,她閉上眼睛,靜靜地調整自己的呼吸,不去聽夜重樓和憤怒的對話,不去聞空氣中隱隱令人不舒服的黑暗氣息……
果真有一些微弱的,很不同的感覺從腦海中傳來。與此同時,她的鎖骨又開始作痛。她感覺此時的自己,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地方,但又不知道是哪兒,那裡一片漆黑。
除了漆黑,什麼都沒有。
就像一個無盡的深淵。若夕猛的睜開眼睛,立刻跌進了夜重樓漆黑如墨的瞳孔,她血紅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夜重樓不耐的面孔。她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因爲,逃避視線的話,只會讓他看出不妥。
“魔王大人,我什麼都不需要。”此時,憤怒開口了,他的聲音暗含怒氣,他站在原地,指尖憑空對着地面劃了一道,瞬間,那龜裂的土地上出現一條很大的縫隙,看起來很是駭人。夜重樓轉身看他,沒有再顧及若夕。
“我需要的,只是清淨,只是一份沒有外人打擾的世界……我從來都沒有背叛過您,您信嗎?”他的表情淡淡然,讓人看不出喜怒。
這次輪到夜重樓發愣了。是,他一直以來都知道他手下的那十位君主很不安分,總是時不時地製造出混亂來,但他倒是從未想過,這十位君主之中,有誰是真正衷心的,又有哪幾位是想要將他害死的。或許,想要將他害死的,只有那一個人也說不定。
“我……信。”夜重樓對憤怒點了頭。看樣子,他也知道是自己思慮不周,沒有考慮到貪婪那位人如其名的君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