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陽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帳篷前,也看到了三個圍着篝火、把酒言歡的漢子。
這倒是榮陶陶第一次見到寅虎·陳炳勳的真容,這羣當兵的大都是寸頭,沒什麼說的,就是這個陳炳勳...陽氣太重了一些。
尤其是那一雙虎目炯炯有神,看向榮陶陶的眼神也有些熾熱。
榮陶陶很少見到這種眼神,記憶中,趙棠也曾展現過這樣的一面,那也是兩人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趙棠無比渴望與榮陶陶單挑,但卻求之不得。
相比之下,無論是氣質上還是氣勢上,趙棠都弱了一些。當然,畢竟趙棠還是個學生,跟身經百戰的陳炳勳沒法比。
陳炳勳撕下了一個雞腿,伸手遞向了榮陶陶:“不錯,這一手方天畫戟的確有兩把刷子,要不是急着吃酒,我恐怕能看上一整天。”
“謝陳隊誇獎。”榮陶陶開口說着,手掌上浮現出了一層霜雪,簡單的洗了洗手,便接過了烤雞腿。
無論是榮陶陶的語氣還是狀態,都與之前相遇的時候大相徑庭,陳炳勳倒也理解,畢竟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戰士,情緒一時間還沒有脫離出來。
陳炳勳隨手拿起一個酒囊,看向了一旁的夏方然:“他能喝麼?”
夏方然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是他的教師,你問我?”
陳炳勳轉頭看向了李烈,微微挑眉。
李烈聳了聳肩膀,頗爲瀟灑:“夏方然是他的帶隊教師,你是他的隊長,榮陽是他親哥,輪不到我說話啊?”
榮陶陶:“......”
在場一共四個人,好像還真就全能管他?
好殘忍...我也就能管個大薇了......
嗯,起碼在戰場上能管,榮陶陶說什麼,高凌薇就執行什麼,可謂是令行禁止,沒有二話。
誒?不對,我還能管榮凌?
小胖子現在還罰站呢吧?
想到這裡,榮陶陶擺了擺手,道:“陳隊你們喝吧,我也不會喝,給我也是浪費。”
說着,榮陶陶撞了撞高凌薇的肩膀,道:“榮凌接受懲罰也有一陣了。”
高凌薇輕輕頷首,跪坐在了雪地上。
榮陶陶當即走向不遠處的帳篷,拉開帳篷門,也看到榮凌孤零零的站在帳篷中央。
看到榮陶陶走進來之後,榮凌那一雙冰燭眼眸忽閃忽閃的,真的很奇怪,明明它的臉上展現不出來什麼表情,但榮陶陶總覺得它委屈巴巴的......
“可憐的小胖子。”榮陶陶開口說着,邁步上前,俯下身,單臂環着他的鎧甲,一把抱起了榮凌,順手把雞腿遞到了榮凌的嘴邊,“喏~”
榮凌那一雙冰燭眼眸燃燒出了熊熊的冰燭焰,看得榮陶陶嘖嘖稱奇。
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榮凌的燭火眼睛能燒得這麼旺,那火苗都快竄到頭盔上去了。
榮凌那寒霧拼湊的臉蛋上,在嘴部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一手霜雪拼湊,化爲實體,拿着烤雞腿橫在臉前,惡狠狠的撕下來一條肉。
“呵呵。”榮陶陶看着它貪吃的模樣,心情卻是好了不少,抱着它走出了帳篷,走向了不遠處的篝火。
榮凌大口大口的吃肉,卻也看到了高凌薇跪坐在雪地裡的背影。
霎時間,榮凌吃肉的動作微微一僵,然後...然後這個威風凜凜的小胖子,竟然挪了挪身體,向榮陶陶的懷中蜷縮了一下。
榮陶陶:“......”
她就這麼可怕?
不過這樣也很好,惡人就讓別人來當。
尋常社會中,給貓狗做絕育也該如此,找個朋友來當惡人,當着主人的面把貓狗搶走,做完絕育再送回來,如此一來,主人與寵物之間也不存在任何矛盾,反而感情會更好......
榮陶陶剛一回來,就聽到了陳炳勳的詢問:“夏教說,你的魂法已經三星高階了?”
“是的。”榮陶陶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高凌薇的身側,蜷縮在他懷裡的榮凌,卻是扭動着身體,去往了榮陶陶懷中另一側,似乎是在儘可能的遠離女惡魔。
陳炳勳詫異道:“魂力等級呢?”
榮陶陶拿起了篝火上架着的烤兔肉,道:“魂士後期,感覺快要晉級魂士巔峰了。”
陳炳勳的面色頗爲精彩,道:“別人的魂法永遠都是低於魂力等級,你是夠特殊,魂法比魂力足足高一個大段位,而且還有富餘......”
榮陶陶點了點頭,撕下了一塊雪兔肉,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蓮花瓣不得了啊。”陳炳勳拿起了酒囊,惡狠狠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在從口中一路瀰漫,燒進了胸膛,他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
一旁,榮陽手裡拿着一把炒花生,安安靜靜的吃着。
想來,這也是付天策爲什麼與榮陶陶簽下了“不平等條約”的原因。
“男神”不是吹出來的,他是真的有貨。
而榮陶陶與其他人不同,擁有內視魂圖的他,除了可以提高自修魂技、武藝等潛力值上限之外,他也可以看到武藝的級別。
從榮陶陶踏入千山關到此時,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個半月有餘。
在屍潮中廝殺的過程中,他的刀法精通已然晉級了四星·初階。
而他的方天戟精通,也已經來到了五星·高階。
方天畫戟技藝穩步提升,雖然比刀法高了足足一個大段位,但是相比較而言,榮陶陶展現出來的刀藝,給夏方然、李烈和高凌薇帶來的震撼更大。
畢竟那方天畫戟技藝,無論是低一級還是高一級,面對屍潮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不管是雪屍還是雪鬼,就沒有能突破榮陶陶方天戟防禦的。
但是刀法不一樣......
如果說榮陶陶體內的兩瓣蓮花像是蝴蝶的話,那他的四星刀法,纔是真正的“亂花漸欲迷人眼”,那叫一個花裡胡哨。
事實上,李烈一直認爲這個孩子“跑偏”了。
握住你的刀,這是習刀之人的首要準則!
但是榮陶陶...他不會把刀握緊,相反,那一柄大夏龍雀常常脫手,繞着他的手掌、手腕、胳膊來回旋轉、上下翻飛,甚至讓人看着暗暗擔憂。
雪之魂這種可以自行創造武器的魂技,毫無疑問,是榮陶陶如此做派的基礎。
刀丟了,可以立刻製造出一把新的。
榮陶陶用刀的結果,大大出乎了李烈的預料,在通過長時間觀察過後,李烈也認清了一個事實,除了榮陶陶主動擲刀之外,其他任何時候,無論他握刀再怎麼“不穩”,那大夏龍雀總是粘在他的手上的。
就很...嗯,很神奇,也歪門邪道。
李烈曾詢問過夏方然關於榮陶陶的刀藝,夏方然也把鍋統統推給了斯華年。
畢竟斯華年纔是榮陶陶的刀法師父。
無形中,斯華年受了個大委屈,背了個大鍋。
因爲她也曾不止一次的禁止榮陶陶玩花活兒,一次次強調讓榮陶陶拿穩那該死的刀柄,但是......
生活中一向不怎麼叛逆的榮陶陶,卻是在刀藝上表現的尤爲叛逆,展現出了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
旁人不理解,但是榮陶陶畢竟有內視魂圖,它也用一次次的技藝提升段位,給榮陶陶堅定了走“歪門邪道”的信心。
事實上,高凌薇說得對,這兩個半月的屍潮廝殺,對於二人而言,真的是脫胎換骨。
榮陶陶的戟法、刀藝有進步,雪爆與雪之魂也都來到了精英級。
足以想象,如此高強度、極爲兇險、足足兩個半月的屍潮廝殺,都給榮陶陶帶來了什麼。
雪爆與雪之魂晉級之後,榮陶陶自主修習的12+1項(霜花雪餅)雪境魂技,基本上都來到了精英級,也是三星魂法能支持的最高魂技等級。
有三項魂技沒有達到精英級,分別是:
普通級·白燈紙籠。
當然,白燈紙籠的潛力值上限也只有2星,最高也就是普通級,榮陶陶也感覺沒有提高其潛力值的必要。
優良級·瑩燈紙籠。自從學會了這項魂技之後,知道它所需要的走心程度之後,榮陶陶甚至就沒再使用過它。
優良級·霜之息。
此項魂技的潛力值倒是足有四顆星,但是榮陶陶這一階段的訓練過程中,霜之息沒有用武之地,也就缺乏對其的訓練。
除了這三項,榮陶陶一身的雪境魂技算是畢業了。
不過只是暫時畢業。等他魂法四星的時候,還得繼續修行,將它們從精英級提高到大師級。
“哈......”陳炳勳被酒水辣的砸了咂嘴,道,“晉級魂士巔峰的時候,一定要認真對待,那是天才魂武者新增魂槽的時候。”
榮陶陶:“不天才的呢?”
夏方然咧嘴笑道:“呵呵,不天才的,那就等魂尉初、魂尉中再開。你必然會在魂士巔峰開魂槽,要是沒開,那纔是大新聞。”
榮陽突然開口說道:“已經十月末了,再有十多天,全國賽就要開始了,你們打算再練多久?”
夏方然可是老人精,從榮陽一直以來的表現,以及他此時的問話中,讀懂了他的意思,開口道:“差不多了,留點時間給兩人融入社會,調整一下心態,怎麼樣?”
說着,夏方然轉頭看向了李烈。
而李烈正在仰頭灌酒,沒時間搭理夏方然。
夏方然看向了榮陶陶,道:“關外聯賽的魂珠獎勵早就送到松江魂武大學了,你們也可以回去看看。”
榮陶陶點了點頭:“是什麼魂珠啊?”
“回去你就知道了。”
陳炳勳突然對高凌薇說道:“知道你家人的動向麼?”
“嗯?”高凌薇微微挑眉。
陳炳勳:“兩週前,在雪燃軍的護送下,你的父母回到了松柏鎮,兩位特意囑咐護送他們的雪燃軍,不讓告知你,怕打擾你的修行。”
“咔嚓!”
高凌薇手中本拿着一個樹枝穿着的烤肉,聽到陳炳勳的話之後,無意之下,她不小心捏斷了樹枝,滋滋冒油的烤兔肉也落進了冰涼的雪地之中。
夏方然說的再多,也不敵這一句話的威力,他知道,本階段的訓練應該是到此結束了。
高凌薇拾起了掉在地上的烤肉,吹了吹上面的雪花,將烤肉遞給了榮凌。
“嗚~”榮凌卻是連手都沒伸,直接探頭探腦,叼着肉串坐回了榮陶陶的懷裡。
看着不言不語的高凌薇,榮陶陶心中一動,道:“我們去拜訪一下叔叔阿姨吧。”
高凌薇:“好。”
夏方然吃了一把花生米,一邊咀嚼着,一邊含含糊糊的說着:“去之前,把自己調整好,你以目前的狀態見家人,那還不如不去,反倒讓他們擔心。”
“嗯...嗯。”高凌薇輕輕頷首,站起身來,“謝謝夏教指點。”
“喝酒喝酒。”夏方然沒再回應高凌薇,拿起了酒囊,探向身側兩位。
李烈剛剛喝完一大口,才放下酒囊,聽到這句話,又和夏方然撞了撞酒囊,然後就又仰頭灌起來了......
榮陶陶好奇的看着高凌薇走遠,他想了想,將懷中的榮凌放了下來,拍了拍它的小頭盔:“你自己吃,安靜點,別吵到別人。”
說着,榮陶陶站起身來,向高凌薇離去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雪林,來到了懸崖邊緣,順着高凌薇的視線,他看到了腳下那一片狼藉的峽谷。
雪屍雪鬼們顯然是沒有什麼道義可言的,高凌薇與榮陶陶留下的屍體就是它們的大餐,吃同伴這種事情,也只有畜生能幹得出來。
高凌薇:“你怎麼跟來了,你得多吃一點,你需要營養。”
“啊。”榮陶陶低頭看着峽谷之底,道,“關心關心你唄,你不聲不響的,怎麼了?”
高凌薇抿了抿嘴,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並不介意向榮陶陶袒露心扉:“欠他們太多了,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榮陶陶:“嗯?”
高凌薇補充了一句:“在父母那。”
“嗯......”榮陶陶沉吟半晌,沒有迴應。
對比鮮明,他沒有這樣的福利。
父親給他,他就拿着。
而且榮遠山所謂的“給”,也不是直接交到榮陶陶手中,而是讓榮陶陶自己去爭取。
入學考試那陣兒,如果樊梨花沒有和一頭野生雪夜驚許下承諾,那云云犬很可能是排名第一的樊梨花的。
高凌薇:“他們剛結束了三年陪讀,返回老家,我一個電話,他們就又回來了,只爲了讓我內心安穩。”
的確,搬家這種事,對於鄉土情結嚴重的華夏人來說,一直都是大事。更何況是從尋常社會搬入北方雪境之中。
相比之下,孩子吵鬧要玩具父母就給,孩子吵鬧要吃漢堡父母就買...這種嬌慣,在高凌薇面前不值一提。
高家父母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什麼纔是最高級別的嬌慣。
當然,也可以理解爲最大的支持。
榮陶陶想了想,道:“從客觀方面來講,高叔叔他們在松柏鎮居住,也是對自身生命安全負責。”
高凌薇沒有迴應,她只是一手握住了榮陶陶的手掌,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手指肚。
榮陶陶輕聲道:“你還沒告訴我,他們喜歡什麼。對了,咱們最開始歷練的時候,宰了一頭雪獅虎,用那皮毛做兩個圍脖怎麼樣?”
“北大荒,60度的。”
“你說的是白酒?那酒好不好?我可是第一次見叔叔阿姨。”
“他好這口。”
“哦,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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