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初九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浪跡孤飛,千萬不要是他!千萬不要是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他!”
只見那邊兩人打鬥,浪跡孤飛左手因左臂之傷,已是不便,無甚氣力,左手吳鉤只相當於是一空的擺設而已,但是右手吳鉤卻是迴帶反削,直刺如劍,帶上渾厚內力,當真是精妙的吳鉤鉤法。
連天出聲讚道:“久聞吳鉤使法相當詭異,與常見刀法,劍法都是不是!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初九與林茗兒當日在峨嵋後山青蓮小鎮便是見識過吳鉤長老的身手,知道得更加多一些,林茗兒便是道:“相傳春秋戰國時期,吳越當年,吳國的吳鉤與越女劍法齊名,各有擅長,經過這千年的發展,越女劍聲名不減,吳鉤鉤法自然更加是招式獨特!”初九也點點頭,小聲道:“哎,可惜現在天下名門正派多是以劍爲尊!以吳鉤作爲獨門兵器的高手越來越少了!不過,只怕這浪跡先生也會吳鉤長老的‘曲折天鉤十六式’!”
三人小聲說着話,但是楊紅櫻,水白衣卻是緊張的看着場中兩人,水白衣跺腳道:“楊伯伯,若非我大哥現在左手無力,最多隻能使出全身一半功力,這陳月光,如何能接下如此二十多招?”楊紅纓點點頭,卻是沒有說話,他心中知道那陳月光馳名江南二十載,也豈是平常人物?但是卻是沒有說出口!
果然,陳月光見招拆招,守了一陣後,心中惡膽一生,衆人只聽他一聲暴喝,手中雙鉤猛然劃出,卻是不再去與浪跡孤飛右手中吳鉤交手過招,左右吳鉤雙雙只是直直向那浪跡孤飛的左手鉤去!
楊紅櫻平日嫉惡如仇,被陳月光騙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明白他的爲人,見他現在又這般無恥,只攻浪跡孤飛受傷左手,想到浪跡孤飛左手受傷的原因,心中內疚,不由大聲喝道:“當真卑鄙!”
林茗兒也道:“二師兄,初九,你看,這陳月光這一招,只攻浪跡孤飛的左邊,堂堂大俠,這般無賴!”她情急之中,便又是忘了要叫初九爲小師兄的,現在卻是叫出名字來了,楊紅櫻,水白衣卻是豪不在意!
連天不語,在他心中,師父之話還在耳邊,說是陳月光俠名二十年,今日親見,沒有想到這陳月光竟然是沽名釣譽之輩,心中到底還是有些爲這聲名赫赫二十年的江南大俠難受!
初九卻是早已知道,先便是猜到陳月光會這般出手,便是接口道:“小師妹此言甚是!恩,不過,看起來浪跡先生不慌不忙,成竹在胸,無所畏懼,似乎是自有對付之法!哎,這吳鉤鉤法,兩人都是如此精妙!今日實在是讓我們大開眼界!”
水白衣在旁邊聽得,哈哈一笑,他深知浪跡孤飛修爲,道:“多謝三位爲我大哥擔心了,不過,大哥就算單手,就憑陳月光,確實卻也不礙事!”
他話還沒有說完,果然那邊,浪跡孤飛手中雙鉤一變,右手單鉤向天反鉤,曲曲折折,斜下反刺,破了陳月光的攻擊,再是反攻,初九與林茗兒又是驚訝一聲“啊!”這一式,兩人卻是認得,乃是吳鉤長老“曲折天鉤十六式”中第三式“遠近高低各不同”,當日在青蓮鎮上“待月客棧”中,吳鉤長老攻向烈赤炎時,使用過!
陳月光卻是大喝一聲:“就憑‘曲折天鉤十六式’,能奈我何?”他自然也認得這吳中白日青天大俠吳家鉤法!因此只是猛是一低頭,一雙吳鉤擋在胸前,不管左右前後虛招,只是端端向前直刺,以二敵一,便是破了妙招“遠近高低各不同”。
雙人鉤來鉤往,不覺三十餘招又是已過。
浪跡孤飛看來果真是與吳鉤長老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因爲其中有一連進攻三式,“吳鉤化劍貫直刺”,“轉身斜劈折爲刀”,“迴帶反削還爲鉤”與當日吳鉤長老手法一模一樣,初九與林茗兒都是認了出來,林茗兒眼圈一紅,輕聲叫道:“小師兄……”後面卻是想起吳鉤長老,彎刀夫人,喉頭一酸,泣不成聲了!
陳月光越戰越是心驚,知道今日唯有先行放倒浪跡孤飛,纔能有一線生機,於是,他終於下定決心,暴喝一聲“起!”雙手吳鉤在浪跡孤飛右手鉤上一點,已是借力凌空,反身在上,高出衆人兩丈,雙鉤照頭往下而來。
此招乃是他雙鉤之上的平生絕技“九曲連環鉤”!這一雙鉤,凌厲無比,至上而下,若是鉤上,在上便是鎖喉奪命,在下便是開腸破肚,上中各三路都是被封死,自然是無幸身亡!
初九,連天,林茗兒不禁驚呼:“浪跡先生小心!”楊紅櫻,水白衣先前沉穩觀戰,不出一眼,現在卻也是臉色一變!
初九突然覺得胸前一熱,“魂飛魄散,玄清六陽玦”又是光熱一片,卻是與剛纔感應浪跡孤飛運用道宗神訣時反應不一樣,他暗暗心驚:“莫非這陳月光也身具道、佛兩宗法訣修爲!”他一擡頭,卻是看見陳月光面上成聖潔之光,手中劍訣乃是佛指之象,更是驚訝,心想:“這江南大俠怎麼會是佛宗之人?
初九想法還未停止,陳月光雙眉間煞氣閃動,聖潔之光一閃而逝,他也更不多話,吳鉤曲折引處,頓時滿天竟然有劍氣舞動,手中雙鉤竟然生生變幻成兩把長劍,上下交錯,如同兩隻蛟龍一般!初九這才明白,雖然陳月光口氣狂妄,但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看家本領!
觀戰五人自不必說,浪跡孤飛更加是不敢大意,舉鉤,凝神,運氣全身心投入相對,這一下,直直生生閃電一般退後七步,纔是逃開陳月光的吳鉤範圍。
陳月光一不做,二不休,一聲咆哮,繼續幻動佛宗內力!但聽得漫天之上,太陽更加是燦爛,天上七色雲彩之中,佛唱梵天之聲乍起,由遠及近,轟然而作!林茗兒好是奇怪,不解原因,問道:“小師兄,你耳邊聽見什麼沒有?”。
初九一笑,還未來得及回答,突然,有七道彩色異芒又從陳月光的雙鉤之上飛馳而起,與天上雲彩之色折射連接,登時衆人頭頂數丈上空,漫天異光閃爍,劍影縱橫,轉眼已經凝結成兩個龐大的吳鉤所化的藍色劍陣,劍影一圈,鋪天蓋地。陳月光獰笑着,雙手幻動,竟然是將這兩個劍陣直接朝浪跡孤飛壓來!
初九暗歎一聲:“這一手吳鉤幻劍,引天接地,實在是妙不可言!”
連天不解,問道:“楊老前輩,水先生,晚輩好是不解,不明白這陳月光手中明明是吳鉤,爲何卻是現在幻化成佛宗劍陣!這是什麼劍陣,威力竟然這般巨大?”以他見識,卻也知道這是佛宗劍陣!水白衣嘆息一聲,道:“是啊!這個劍陣,我也是不知!陳月光還有這般本事,只怕是江南無人可知了!倒也不該小瞧於他!若是我上陣與他對敵,多半不是他對手!”
楊紅櫻接口道:“陳月光這二十年享譽江南大俠,人稱天下第一鉤,武功上確實乃是絕高!諸位小哥不知這些,有何稀奇?陳月光他本是出自少林一派,他乃是當年少林羅漢堂首座長生大師門下的第一高足,只是江湖中人知道的甚少罷了!而自從他成立江南大俠之後,肯定是更加無人提起!”初九這一聽見,想起莫殘、楚驚西爲他講演的天下武學與道、佛兩宗玄黃修爲時,提起過少林寺的諸多絕技,便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佛門劍陣乃是達摩三絕劍陣,出自達摩劍法,陳月光竟然能以佛宗修爲大法駕馭吳鉤幻劍主陣,也當真是修爲不凡!”衆人一聽,都是看向初九,一是詫異初九這少年竟然識得?也不知是真是假?後忙又是看向場中兩人,更加是爲浪跡孤飛擔心!
浪跡孤飛現在只是用單手吳鉤在身邊劃出一個光圈,籠罩住自己,全力防守,並無一絲進攻,一時還無大恙!
陳月光口中發出低沉吼叫,身體周圍表面竟然還有黑氣開始流轉,好似身邊突然涌出無數黑雲濃霧,幾如墨水一般,將他自己團團圍住,哪裡再有佛門金身之象?他口中只是朗朗宣着佛號:“萬事隨緣往,來去若夢行,浮世滄桑遠,輪迴法舟輕,水月通禪寂,魚龍聽梵音,千里一葦去,禪心頓自明。”
林茗兒啞然失笑,道:“二師兄,小師兄,我也曾經多聽我們天南沉淪上人宣這佛號,沒有一次不是悲天憫人,可是,這一次,從陳月光口中出來,卻是如同厲鬼纏身,是爲何原因?”初九眉頭一皺,嘆息道:“這應該是他強行逆天冒進,修爲不純了!由此可推斷,當年少林高僧‘一聲嘆息’中的長生大師,也許也是這般,妄自不顧佛法化解戾氣,強行修爲嗎?”他一想起長生大師乃是死在本門還未見過面的小師叔“殺人血魔,幽溟劍客”冷天地手下,便是身子一顫!
浪跡孤飛一直緊守門戶,現在見陳月光臉面扭曲,召來黑雲護體,幻化成達摩三絕劍陣攻向自己,便是一聲長嘯,如一頭山鷹沖天而起,直上雲霄,嘯聲過處,右手吳鉤之上,白光暴漲,卻是道宗修爲,他頭上陳月光所召來籠罩的黑氣便是搖曳不止,看來他是想要突破這陳月光的黑雲封印!
初九,林茗兒,連天,水白衣,楊紅櫻都是暗中爲浪跡孤飛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能不能沖天而出?
佛、道兩宗,今日強強相遇,不知道是誰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