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真人,這次多虧了你攜手相助,化解了我千影門危機,待掌門回來之後再鄭重謝過真人。”
雲芳華面色和善,坐在主座上,面帶微笑的看着青衣人。雖是在感謝,但楚南總感覺聽出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原來此人叫濮陽真人。楚南起了幾分興趣,偷瞄了眼青衣人,卻是見他聽到這番客套話後神色複雜,沉悶半響,嘴角勾起一絲苦笑,語氣失落道:
“師妹,足足十年未見。沒想到直到此時你還對我頗有芥蒂。”
雲芳華釋然一笑,搖頭道:“歲月如梭,師妹縱使又諸般怨恨也消散,不再記恨師兄。只是沒想到,濮陽師兄果真是天賦異稟,僅僅十年便又窺探天道,悟道突破!師妹自愧不如。”
聞聽此言,濮陽真人輕嘆出聲,滿是滄桑的臉上浮現一抹感慨:“哎!”
“濮陽師兄爲何嘆氣,難不成這十年所遇之事不如意?”雲芳華好奇的問,想了想又沉吟會兒問:“嗯……師妹曾記得,自昔年一別,濮陽師兄你便去了蠻荒之地,不知何時歸來?”
青衣人卻是不答話,失落目光在雲芳華身上緩緩探索,在接觸到其腰間那塊玉佩時,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沒想到昔年一別,我送給你的玉佩,你竟然還佩戴着。”
雲芳華淡然一笑:“師兄所贈,師妹豈敢不珍惜。”
“我曾經在這玉佩之中注入一絲神識,”青衣人欣喜了起來,道:
“此道神識殘留在玉佩之中,能夠感受到佩戴之人情緒波動。實不相瞞,這十年來師兄雖未與你見面。但師妹的一喜一怒,一顰一笑。師兄都能夠通過神識感應到。”
嘖嘖,真是用心良苦。
楚南心中不斷讚歎,看得出來這濮陽真人對自己師母至今還心生情愫,但看着雲芳華微笑中蘊含着拒絕之意,楚南就知道他沒戲。
好一對郎情妾無意,真是悲劇。
楚南將注意力從二人上收回來,偏頭看着濮陽真人身邊站着的青年。
這青年是濮陽真人所收之徒,名曰逸子陽。
此人倒是風度翩翩,極爲俊朗,但眉宇中隱約間泛出絲絲陰森之意。
此刻逸子陽正恭敬站在青衣人身邊不言不語,目光不時擡起在安憶如身上停頓兩秒便迅速移開,片刻後又再次放在她身上。
有色心沒色膽,楚南心中有些不爽,無盡的鄙視着他。
在他們沒來之前,除去易雲天,楚南是千影門唯一的男弟子,年紀又最小可謂集諸般寵愛爲一身。
可逸子陽來了,還偏偏長的比自己英俊。楚南心中小嫉妒在作祟,便越發看他不順眼了。
最重要的是,楚南從他打量着安憶如眼神中,竟捕捉到一絲稍縱即逝的陰森淫光。
小兔崽子,我大師姐豈是你也配得上的?楚南心中忿忿的想着。
繼而他裝出一副天真懵懂之色,走到安憶如面前,握着她的柔荑,澄澈的眼中散發着純潔,乖巧的說:
“大師姐,這裡好無趣。不如你教師弟去修煉吧,剛好我在修煉上還有頗多不明之處,想請教大師姐。”
安憶如眼眸飛速掠過訝然之色,心說:小師弟平日不是特別嫌棄自己不好好指點嗎,怎麼今日改了性子。
不過這是好事,安憶如豈有不應之理,兩指輕捏捏楚南的臉,咯咯一笑:“嘖嘖,小師弟竟然這麼勤奮。好吧,姐姐便指點你一番,咱們出去。”
感受着臉上傳來冰涼的柔意,楚南心裡一動,用力嗅了嗅安憶如的手指:“嗯!大師姐好香哦,我好想吃一下。”
說罷趁着安憶如還未抽回手時,便抓住安憶如的玉臂狠狠親了口。
然後楚南暗地裡瞥了逸子陽一眼,發現這小子目光中流露出嫉妒之色,果然沒安好心。
安憶如微微怔住,心中竟是生出些許異樣,正欲開口,卻瞧見楚南一臉純潔的看着自己。心中暗道自己多想了,旋即便是一陣嬌笑:“小師弟嘴真甜,姐姐帶你去梅林。”
此刻,逸子陽忽然也開口,對濮陽真人恭敬開口:“師父,聽聞千影門安師妹天賦異稟,年紀輕輕便踏入先天之境。徒兒羨煞不已,欲與安師妹切磋一二。還請師父成全。”
濮陽真人正與雲芳華敘舊,聽完他話不耐煩訓斥他:“那你便去,我只教你功法,何時教過你說廢話!”
聽到這話,逸子陽喜上眉梢,恭聲應是。臉上帶着謙遜之色,對安憶如道:“安師妹,師弟雖不才,卻也僥倖踏入先天之境。倒也可班門弄斧獻醜一番,指點這位小師弟下。不如同去?”
知道獻醜你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大師姐別答應他!
楚南心中惱火,他好不容易想出辦法甩掉這小子,誰知此人卻如牛皮糖纏了上來,煩不勝煩。
安憶如有些遲疑,她本不喜與陌生人走的過近,可無奈人家方纔幫助本派度過一劫,不好駁了面子。又瞧得雲芳華默許的眼神,心中衡量片刻,點頭道:“那好吧,我替小師弟謝過師兄。”
靠。
楚南心中極爲鬱悶,替我謝個屁啊謝,老子纔不要他指教。
三人從大殿走出時,天色漸漸變暗。空氣中瀰漫着清冷與蕭瑟。
浩日未落,餘輝血紅。蒼穹凌雲之上,冷月當空,輪廓淺顯模糊,叫人看不真實。
日月同出,相互爭輝。
碎花依舊,風花雪月,沖天香氣透神州,只是那熟悉的紅色身影不復,梅林中缺稀了絲生息。
那日黑袍人重傷而逃,葉冰回房之後便一直閉不出戶,楚南心有疑惑,敲了幾次門,每次回答他的便是葉冰冰冷聲音:“快走開,別擾我!”
如此幾番,楚南縱使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擾她。興許此刻葉冰再次悟道,正處於突破關鍵時期也並不是無可能。
若是自己貿然之舉,毀了葉冰破境機緣,楚南心中非得愧疚死。
“嗯~此處鳥語花香,靈氣襲人,頗有仙意。可謂修煉絕佳之地,師父先前說的我還不信,沒想到千影門果真是別有洞天。”
逸子陽看着眼前美景,讚不絕口。繼而又回頭道:“師妹你閉月羞花,倒與這美景很是般配。”
如此不留痕跡的一通馬屁,既褒獎千影門乃福天寶地,又誇獎安憶如美貌,又改變稱呼,無形中拉近二人關係。但聽的人心裡舒服,很難對他生出惡感。
只是安憶如柳眉微微輕蹙,道:“承蒙師兄謬攢,師妹不敢當。你還是叫我安憶如好了。”
聞言,逸子陽臉上盛開笑容微微滯住,心說:看來這女人心智較爲成熟,不喜與人關係發展太過迅速。自己剛纔操之過急,反而得不償失。
逸子陽心智之深,豈會被這點難倒。全當沒聽到她這話,半蹲下來看着楚南,拿出哄小孩子一套,笑容可掬的打招呼:
“小師弟,師兄見你根骨絕佳,乃是天縱奇才。日後定然會破入仙境,修成大道。初次見面,倉促之下師兄未有準備,只有幾顆仙豆。這些仙豆吃下香脆可口,培育成熟之後又能夠結出甘醇的果實,這些仙豆便贈與小師弟。”
若楚南真是小孩子,興許說不定就中了他的糖衣炮彈。
可任何人也不知道,這八九歲孩童的軀體內,蘊含着一個無比邪惡的成年靈魂。
幾顆蠶豆便想把我收買了?楚南心中冷笑連連。
楚南一臉淡然並未伸手接過那蠶豆。滿臉鄙夷看着逸子陽,目光中頗有嘲諷之意,無視逸子陽手中的蠶豆,一言不發,沉默不語。
只是右手捏成拳頭緩緩擡起,豎在逸子陽眼前。衆目睽睽之下,這拳頭中彎曲的中指,緩緩伸展挺直。
一瞬間,方纔還笑容可掬的逸子陽,細皮嫩肉的臉陡然憋成豬肝色。
“噗。”安憶如沒憋住,撲哧一聲笑的花枝亂顫,想佯怒訓斥楚南一番,但又忍不住笑意。邊笑邊道:“小……小師弟!咯咯,不得……對客人無禮……”
她的臉上哪有半點兒訓斥之意。
逸子陽何曾受過如此侮辱,他本身便是天資卓越,如此年紀便踏入先天之境,遊歷在外何人不對他恭敬有加,就算比自己高一個境界修士,也看在自己師父面子上,對自己客氣三分。
這次竟然被個孩童鄙夷,偏偏又不能發作。氣的逸子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得牙根癢癢。
若是一般人,大概會自嘲一笑,給自己找臺階下:“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只是逸子陽心眼奇小,聽着安憶如笑意以爲她在譏笑自己,頓感顏面盡失。竟對一個孩童怨念頗深,暗暗記恨楚南。
“逸師兄,實在對不住。”安憶如終於忍住笑容,但眼中還噙着笑意,滿臉歉意道:“小師弟生性調皮,喜歡惡作劇。逸師兄還請勿要往心裡去。”
雖是記恨楚南,但逸子陽總歸還是有些氣度,不會當面對小孩發作,深吸着氣咬牙道:“沒事,我不會往心裡去的。”
看着逸子陽扭曲的表情,安憶如心中微微搖頭,這人心眼實在太小,竟跟小孩較真。
還好他在千影門只待上一些時日,否則說不定會暗暗欺負小師弟。
安憶如張了張嘴,還欲替楚南開脫辯解兩句,忽然腦海中一道空靈聲音響起,隨即臉色微變,沉了下來。迫切道:“小師弟,你自己先回房,不要隨處亂跑。姐姐去去就來。”
說罷,也不等楚南說話便匆匆騰空而起,直往大殿飛去。
安憶如走後,逸子陽的臉色陡然垮下來,陰森兇惡瞪了楚南一眼,冷哼出聲。便也緊隨安憶如一起飛了去。
臨走時逸子陽威脅眼神楚南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他不是八歲孩童,自然也不懼他的威脅。
只是看着安憶如情緒變化之大,眉宇間極爲焦慮,彷彿心事重重,定有大變故!
莫不是那黑袍人又重返而回!
想到這裡,楚南心念一動,便也隨後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