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無雙?”上官燕愣住,這個節骨眼上,出來個陌上無雙,不是添堵嗎?何況……應無求醉酒,千尋身子不便。
換做以前,上官燕是想也不想就會往前衝。可是現在,陌上無雙吸食了太多的武林人士的功力,以至於整個人呈現着半人半魔的狀態,武功不可預測。
千成冷眸走出馬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躲不了就拼了!看誰先死!”
上官燕頷首,“好。”扭頭朝着還剩下的那隊錦衣衛道,“馬上送夫人回南北鎮撫司,要快!”
音落,千尋深吸一口氣。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爲她拼命,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和孩子,不讓所有的犧牲都白費。撫着自己的肚子,她看着簾子緩緩落下,上官燕與千成站在外頭與陌上無雙對峙。
一聲馬鳴,車子快速離開。
後頭,陌上無雙與上官燕他們已經交手。
陌上無雙的武功,今非昔比,上官燕只能盡力。
所幸千成一身的毒功,雖然答應過心裡的那個人,不再殺人,可是爲了救人而殺人,卻是值得的。
千成一個凌空,黑色的毒氣直撲陌上無雙而去。
陌上無雙不防備,猛然吸了一口,面具下的臉,越發的難看。他發了狠似的推出一掌,直接將上官燕與千成雙雙震飛出去。
上官燕落地的時候,一口血噴在地上,體內血氣翻騰得厲害。扭頭去看同樣重傷的千成,一咬牙拎着血薔薇縱身迎上去。
“陌上無雙!”上官燕恨意闌珊。
凌空飛踏,旋身,冷劍從上而下,直抵陌上無雙的頭頂百匯。
說時遲那時快,陌上無雙眸色血紅,脣色發紫,髮髻翻飛,強大的天陰之氣狠狠推出。強大的氣勁結結實實的砸在上官燕的肩頭,她如同折翅的燕兒,重重摔落在地,體內真氣渙散愣是一口氣也提不上來。
“丫頭?”千成心驚,隨手便灑出白色的粉末。
看陌上無雙脣色發紫,顯然已經中了他早前的毒,如今……
但陌上無雙豈是這般容易對付的,剛纔是不小心,這一次是萬加防備。揮袖便散了千成的粉末,一個飛旋腿便將千成直接踢出去甚遠。
“今天,我就讓你們死得痛痛快快。千成,虧我找了你那麼多年,卻原來鬼王令根本不在你身上。不過這樣也好,若你將地圖交出來,我就留你全屍。”陌上無雙齜牙咧嘴,面部猙獰得宛若厲鬼重生。
千成倒伏在地,勉力撐起身子,“想不到吧,鬼王令我早就丟了,可惜你也只有半塊。沒有地圖,你們拿到鬼王令也找不到鬼城,更別想找到鬼王大軍。你們陌上一族的春秋大業,只能是黃粱一夢!”
“就算沒有你,我也一定可以找到地圖!”陌上無雙一雙血眸幾欲吃人。
上官燕忽然一口血噴在自己的薔薇劍上,“帶着你的夢見鬼去吧!”
音落,突然騰空而起。
月光之下,血薔薇染着淒厲的血色,直刺陌上無雙而去。
“不自量力!”陌上無雙厲喝,揮手推出一掌。
上官燕勢如破竹,血薔薇散發着強大的戾氣,竟破開陌上無雙
的天陰之氣,直抵他的跟前。陌上無雙心驚,一個撇身,血薔薇穿胸而過。
可惜,上官燕力有不逮,刺偏了,沒能直抵心臟。
陌上無仰天長嘯,強大的氣勁,將上官燕彈出去甚遠。
鮮血如注般從陌上無雙的身上噴濺出來,瞬間染紅了他的白衣。一個踉蹌,陌上無雙快速騰空,幾個落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燕兒?”千成勉力撐起身子,急忙去探倒伏在地沒有聲息的上官燕。
上官燕雙眸緊閉,脣角不斷有血溢出,薔薇劍落地,發出清晰的冷音。
“燕兒?”千成驚呼,奈何上官燕毫無動靜。心頭一怔,快速取出懷中的瓷瓶,倒出一枚藥丸塞入上官燕的嘴裡,擡手便將自己的內力灌入上官燕的心口。
這丫頭傷太重……
體內的氣息都開始潰散。
修緣發了瘋似的望着將自己團團圍住的錦衣衛,抓狂的殺人,卻見千尋的馬車漸行漸遠。一聲厲喝,捏碎了其中一名錦衣衛的喉骨。
驀地,不知爲何,周旁的錦衣衛竟齊刷刷的到底,背上有血不斷涌出。
是誰?
是誰躲在暗處幫她?
她環顧四周,慘白的月光之下,沒有半個人影。
顧不得千成與上官燕,修緣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千尋身上,不管是誰背後相助,不管是什麼目的,她現在只要自己的目的達成便可。
一個縱身,修緣急追馬車而去。
不遠處的樹後,一個人影若隱若現,繼而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馬車內,千尋有種極度不安的錯覺,似乎……似乎會失去生命裡的某樣東西。又或者,好似整顆心都揪起。
是樓止?
是自己?
還是孩子……
樓止沒有出現,千尋便有種不祥的預感。只有在玲瓏閣的時候,錦衣衛的人才不敢將消息傳達。
因爲擅入玲瓏閣者,殺無赦。
所以現在……爲何遲遲沒有樓止的動靜,只能猜測,他許是進了玲瓏閣……
羽睫微垂,千尋握緊了案上的繡春刀。
今夜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她毫無防備。修緣獨自一人,又熟悉錦衣衛的辦事手法,所以才能靈巧的避開錦衣衛所有的暗哨。否則若早知道修緣在此,她是絕對不會出來的。現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已然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驀地,馬車瞬間停下來。
千尋陡然掀開車簾,修緣就站在那裡,一如方纔的攔住了馬車。
此處,距離南北鎮撫司,已然不遠,繞過這條巷子,就是南北鎮撫司。
不過一街之隔。
修緣飛身直逼千尋而去,形勢洶洶。
反手抽出繡春刀,此刻的千尋不得不親身迎戰。九個多月的肚子,沉重無比,千尋心有餘而力不足。
每每用力,肚子裡的小東西總會狠狠踹着她的肚子。
才兩三招,她已經大汗淋漓。
錦衣衛一個接一個的衝上去,奈何都不是修緣的對手。
雖然修緣只剩下一條胳膊,但體內強勁的內力,卻足以殺死這裡的每一
個人。
千尋氣喘吁吁的捂着肚子,靠在馬車上。肚子一陣陣的疼,疼得讓她難以忍受,只能咬牙邁開步子,朝着南北鎮撫司扶牆而去。
疼,鑽心的疼。
那種一陣陣的抽疼,讓她直接滑坐在牆角,渾身顫抖。
一擡頭,修緣已經站在面前。
“若我現在殺了你,樓止會怎樣?”修緣眸色如血,神情有些呆滯,“沒有看到他抓狂的樣子,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開始喃喃自語,像個瘋子一般的撫着自己散亂的髮髻。
下一刻,她忽然扣住千尋的肩胛,“跟我走!”
音落,已然擒着千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誰也不知道,修緣會把千尋帶去哪裡,只是地上那一灘的血跡,月色之下觸目驚心。
今夜隨行的錦衣衛,沒有一個活口。
千成抱着昏迷不醒的上官燕找到了千尋的馬車,除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應無求,沒有千尋的蹤跡。
心下咯噔一聲,料定壞事了。
二話不說便將上官燕放上馬車,直接駕車朝着南北鎮撫司而去。
千成自己也身負重傷,及至南北鎮撫司門口,幾乎是一個跟頭栽下車去。一口血噴在地上,望着高聳的南北鎮撫司大門,竭力的嘶喊,“去找樓止,快,千尋出事了!快!”
頃刻間,所有的錦衣衛都跪在南北鎮撫司的院子裡,迴廊裡,只要是空地都是黑壓壓的人頭攢動。
玲瓏閣的大門譁然被震碎,樓止一身戾氣的走出來,眉心顯而易見的“S”型印記。面煞白如紙,眸嫣紅如血,渾身難掩的殺氣騰騰。
誰能知道他心頭的恨?
若不是蠱毒提前發作,他豈會受制於人,豈會讓千尋一人出門。
如果不是他太過自信,不願告訴她修緣虎視眈眈之事,不願讓她憂心,也許這件事可以避免。
“找!”他咬牙切齒,“就算把京城給本座翻過來,就算掘地三尺,也給本座把人找回來!滾!都滾!”
音落,他一拳砸在廊柱上,指節鮮血直流。
此刻的他,所有的內力都用於遏制體內的蠱毒侵蝕,忍着拆骨般的痛楚,渾身顫抖的站在那裡。
燭光下,那張精緻的五官呈現着一種從未有過的懼色。
一種害怕失去,害怕得而復失,害怕分離的微顫眸光。
一步一頓的走向門外,千成無力的靠在門口的石墩上,見着樓止眉心的“S”印記,眼底的光瞬時黯淡,“你已自身難保,何必勉強。”
樓止的胳膊輕垂,手背上的血不斷涌出,沿着指縫無聲無息的滴落,“別人的生死與本座何干,唯她不能!”
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不能!
那一夜的京城喧譁,那一夜的撕心裂肺,那一夜的杳無音信。
錦衣衛大軍集體出動,將京城內外圍的水泄不通。挨家挨戶的搜,寸土搜尋,不管是豪門大宅,還是落魄民宅,都無一放過。
不但如此,錦衣衛大軍還集體朝城外開拔,如同作戰一般出動。
卻不知,擅自調兵離城,形同謀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