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隼飛落,只一眼腳踝上的信件,樓止驟然騰空而去。
上書:夫人慾赴漠北,叩請速歸。
應無求!
韓城距京城,千里之遙,馬不停蹄也得數日。
千尋早已料到,樓止既然說是五日,那麼按照折返的路程計算,最快的行程必得兩天晝夜不歇的趕路。
黎明的光,噠噠的馬蹄聲。
可惜千尋聽不見,看不見那一抹疾馳在歸程路上的玄袍男子。
爲你紅衣換玄袍,有何惜?
爲你墨發白如雪,有何懼?
千尋站在南北鎮撫司的側門,回頭望着熟悉的一切。上官燕將行囊放在馬背上,抿着脣輕喚了一聲,“少主?”
羽睫微揚,千尋挽脣輕笑,“走吧!悄悄的,最好。”
應無求握緊了腰間的繡春刀刀柄,“夫人,還是等大人回來再做決定吧?萬一大人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起。”
千尋笑了笑,“我留了一封信在書房,他會明白的。”語罷,千尋牽着馬繮,“應大人,保重吧!此行不知結果爲何,但願還能回來。”
聞言,應無求俯首,“四下的探子,卑職皆已清理乾淨,想來不會有人知道夫人離京之事。”他扭頭去看同樣牽着馬繮的上官燕,欲言又止。
“我去前面等,燕兒,你跟應大人好好說話。”千尋翻身上馬,毫無預兆的策馬而去。
“少主?”上官燕几欲去追,誰知卻被應無求一把拽住了手腕,硬生生拽到僻靜處。
四目相對,上官燕一怔,“你要作甚?放手!”
應無求咬着牙,“不放!”
上官燕蹙眉,今日的應無求這是怎麼了?
到底哪裡不對勁?
她想抽回手,卻還是被他死死握住。
見狀,上官燕挑眉,一身冷厲,“應無求,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氣。少主雖說要我與你好好說話,可是你到底要說什麼?你我之間,能說什麼?”
“說我……喜歡你。”應無求的聲音一抖,竟然脫口而出。
上官燕眨了眨眼睛,“這有什麼,我也喜歡你。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自然要守望相助,
相互扶持的。”
應無求嘴角直抽抽,他都說得這樣清楚了,奈何上官燕還是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
他蹙眉,“我說的喜歡不是……不是你想的這種。”
“兄弟之情,我懂!”上官燕大義凜然,還在抽着自己的手,誰知應無求還是死死握住不放。她疑惑的挑眉看他,“放、放手!少主還在前面等着,應大人你……你放手!”
應無求忽然將她拽入懷中,死死抱着不放。
上官燕眨了眨眼睛,一頭霧水,“應無求,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或者病的不輕?”她用力推了他,試圖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不知爲何,對於這次他的擁抱,她竟沒有以前被男兒輕薄的嫌惡感。
似乎……
他一把扣住她伸出的手,將她兩隻手的手腕雙手握住。
下一刻,他忽然將上官燕抵在了牆壁上,義正詞嚴,用一種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口吻一字一句道,“我說的喜歡,不是兄弟之情,不是同門之誼,是男女之愛。你懂不懂?”
上官燕蹙眉剜了他一眼,“應大人怕是醉了吧!一嘴的胡話!”
語罷,她想要掙開他的束縛。
哪知應無求卻當了真,“我說真的。”
上官燕撇撇嘴,“我也說真的。”
聞言,應無求愣在那裡,“難道你對我,一點都沒有……沒有心動過嗎?”
“心動?”上官燕稍稍一怔,好似有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就是那種心頭漏跳一拍的感覺。
從她救了他一次之後?
從他借醉吻了她之後?
還是看見他渾身是血的跪在針板處,身上三刀六洞的模樣?
上官燕分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就覺得心裡怪怪的,好似有塊大石頭壓着,喘不上氣,說不上來的糾結,而又有些捨不得。
這就是男女之愛?
她不懂!
因爲從未經歷過,也從未往這邊想過。
那一刻,上官燕愣了半晌,還是沒能回過神。
頂上的應無求,大口的喘着氣,一張臉乍青乍白,面色甚是難看。
她看見他極爲強烈的情緒起伏,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掌心微微泛着汗,上官燕道,“有話說話,先放手。”
“有沒有?”應無求帶着幾分焦灼,幾分期待。曾經錯過一次,如果這一次上官燕真的去了漠北,就如同千尋所說,誰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漠北素來是兇險之地,否則樓止不會得知禦寒決之後,也不肯派人去。
一則不想讓千尋爲自己犯險,二則也是因爲漠北之行,確實是個沒有把握的決定。
樓止,素來不會做無把握之事。
上官燕盯着他的臉,“我的心裡只有少主,容不得旁的。”
“如果容得呢?”應無求揪了心的問。
“你這人怎麼婆婆媽媽的?”上官燕擡手便是一掌揮去。
應無求偏是不躲,胸口硬生生的接下她的一掌,卻讓上官燕愣在了當場,“應冷麪,你是瘋的!”
說完,上官燕陡然提起真氣,震開了應無求的束縛。
應無求不防備,連連退後數步纔算站定,“夫人說得對,錯過便是一生,我們只有一條命。我曾錯過一次,可是這一次,我想要一個答案。”
上官燕轉身便走。
“上官燕!”他厲喝一聲,“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說清楚不許走!”
音落,他縱身落在她跟前,一掌拍在一側的馬屁股上,馬兒受驚,霎時飛奔而去。
見狀,上官燕頓時焦灼,“你這人真是……”
還不待她說完,應無求的臉瞬時在她的視線裡放大。
她瞪大了眸子,脣上一熱,一股熱血頃刻間涌上腦門。清風居的事情,重新上演。措手不及,也是始料不及。
她看見應無求鐵青的臉,看見他眼眸中,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她眨了眨眼睛,這種感覺似乎也並沒有太……
太壞!
下一刻,她覺得腰上一緊,應無求已然扣住她的腰肢,那種力道似乎要將她的腰肢折斷,要將她深深的嵌入他的懷中。
鬆開她,應無求盯着她的眸,“上官燕,我只問最後一次,我這個人這條命,你要還是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