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夏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坐回到桌邊,慢悠悠的喝着水,故作神秘的賣了個關子:“好戲啊,從來都是值得等待的,所以~,先保密嘍。”
說到這裡,原本興高采烈的她突然落寞了下來,握着瓷杯的手指因爲過於用力而有些泛白,最後那杯子終於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啪”的一聲碎開,殘骸四下飛散。
而她卻渾然不覺,眸子裡泛着憤怒和狠辣,保持着那握着杯子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個點,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話像是陳述,也更像是承諾:“我會讓謀殺掉我做母親資格的所有人,付出十倍的代價!”
這句話讓原本正給她清理碎瓷碴子的懷秋動作一滯,隨即又像是什麼沒有發生似的繼續着手上的清理動作,只是心頭的鈍痛還在清清楚楚的提醒他,這一次的事情,對戀夏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這恐怕是他用盡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傷痕吧。
不光是她不會放過他們,他也是!
第二天早上,晴暖早早的就來伺候戀夏梳洗了。
見這丫頭心事重重的給自己梳着凌亂的頭,戀夏揚脣一笑,拉住她正在梳頭的手,將青絲攏到一邊,接過梳子自己梳了起來,“晴暖,你在想什麼?”
晴暖無辜的瞪大了眼睛,搖着頭狡辯:“沒有啊。”
“還說沒有?你看。”
戀夏側了側腦袋,將那一堆被紮起來的頭髮晃到她面前,那頭髮啊,簡直亂的跟個雞窩似的了,有的呢,只是那麼單純的一綹,有的呢,編了三次!還是一個疊一個的那種!
她現在嚴重懷疑啊,晴暖有本事給她的頭髮打結,可沒本事把結解開,這也太亂了!嗚嗚嗚,命苦的頭髮啊!
晴暖看見自己的“傑作”,一下子就慌了神,伸手就扯上了她的頭髮,本想給她梳順的,卻沒想到用力過猛,反倒把戀夏疼的齜牙咧嘴,趕緊扯下她那雙沒輕沒重的手,捂住痛處就開始抱怨:“你是梳頭還是謀殺啊?”
被她那無辜的眼神盯着,晴暖的心裡頓時就有了濃濃的犯罪感,本來想跪下的,又突然想起戀夏不許她跪,只好一個勁的對她鞠躬道歉,“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
“好啦,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啊,”戀夏親切的拉過她的手,將解藥塞到了她手裡,背靠着梳妝檯,跟她聊了起來,“我知道九阿哥逼你服毒,以此來要挾你,但你卻絲毫沒有屈服,反而是更加忠心的守護着我,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死活?”
晴暖低頭看着手中的解藥,豆大的眼淚就砸了下來,在包着解藥的黃紙上留下一片溼痕,擡起頭來拉着她的手,一邊用手背擦着鼻涕,一邊哽咽道:“姐姐,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戀夏真心是被她那擦鼻涕的動作稍微噁心到了一點,捏着蘭花指從她腰間抽出她的手帕,抖嘍着遞給她,“擦擦鼻涕,髒死了。”
老老實實的接過手帕,晴暖毫無形象的給自己擰着鼻涕,一雙滿是感激和感動的小眼兒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着轉,最後乾脆厚着臉皮,蹲下來撲到了她懷裡,“姐姐,你對我真好。”
戀夏見她那晶瑩的鼻涕已經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也就乾脆放棄了,隨她高興吧。
雖然在心裡撕心裂肺的哀嚎着,但戀夏還是伸手到她背後,“慈祥”的輕輕拍着,“傻丫頭,因爲我是你姐姐啊,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你被人毒死?只不過你啊,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啊,悶在心裡算什麼事兒?難道你是在懷疑,我沒有救你的能耐?”
晴暖擦着眼淚,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是不想讓你擔心啊,姐姐當初不是說不想要累贅的嗎?我也說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自己了結,所以……”
“好啦,傻這一次就夠了,以後可不許再傻了啊,以前說你是累贅是我不好,但是,現在我也已經離不開你了啊,這次要不是我發現的及時,你真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死掉了,我會更難過!所以,你啊,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的。”
晴暖的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趴在她腿上昂起頭來,破涕爲笑,點着頭應允。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負責伺候她的宮女頭子清清走了進來,衝她一福身,有些焦急的說道:“公主,方纔來了個公公,說皇上有旨,命各宮的人立即到刑訊司,好像,好像是,有什麼大事情要處理。”
戀夏輕輕拍了下晴暖的背,示意她從自己膝蓋上起來,轉過身去面對着鏡子,慢悠悠的梳起了頭,目光突然觸及到梳妝檯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花瓶,裡面還插着一束碎碎的小花。
瞬間喜笑顏開的她開口問道:“這花是誰拿來的,這麼貼心,怎麼就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滿天星呢?”
晴暖和清清交換了一下迷惑的眼色,不約而同的搖起頭來:“不知道。”
戀夏也知道她們不知道,而且啊,她早就猜到是誰了。
能夠如此準確的猜到她的心思,而且又能把花悄無聲息的送到她屋裡,除了她家男人,還會有誰?
真是的,大早上的,這麼肉麻兮兮的,真的好麼?
“哎呀!姐姐!現在的重點不是什麼花不花的!而是,皇上召見啊!你怎麼還這麼不緊不慢?!”
戀夏輕笑一聲,乾脆也不回答了,對着鏡子認真的描起了如柳葉般的彎眉,誠心要急死這兩個宮女的樣子。
其實啊,她就是故意的。
估計是麗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提前一步去皇帝那裡告狀,想來個先發制人吧,呵呵,傻缺,連皇帝都是她21世紀的精英種子,告狀頂個雞毛用?
既然是戲,當然要吊足了觀衆的胃口才能贏得滿堂喝彩嘍,美好的東西,都是值得等待的。
麗妃,此仇不報,我就不叫晴戀夏!
細緻的整理好妝容,在宮女們略帶焦急的幫助下,套上了已經成了她固定裝扮的暗紫色衣裙,戀夏這才緩緩動身,往刑訊司慢慢悠悠的走着。
一步一步,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的冰冷,愈發的狠戾,一點一點,她通身的氣場已經是壓倒性的清冷,連身後跟着的晴暖等宮女都感受到了這種低氣壓,不自覺的放慢腳步,跟她拉開了安全距離。
不知道爲什麼,她們都預感到,今天將會是一場惡戰。因爲,她們彷彿看到了小姐潛藏的惡魔,此刻正在她身後叫囂着,帶着黑色的火焰一寸寸的侵蝕着天空。
“嫣然公主到。”
戀夏在衆人投過來的埋怨、驚豔的眼光中,冷着臉前行,走到正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面前,刻意忽視旁邊那梨花帶雨的麗妃,衝他和皇后行了個禮,沒等他們應允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皇帝等熟知她的人,見她這副危險的態度,心裡悄悄捏了把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些窮兇極惡的人也不是天生那麼壞,都是經歷了某些重大的變故才扭曲了心靈。
別看這丫頭平日裡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的,真要是踩着了她的痛處,分分鐘大開殺戒是沒問題的!看樣子,有的人今天是踩着她痛處了。
是的,身爲孤兒的她,命有多重要,親人的意義就有多重要,麗妃奪走了她做母親的權利,這筆賬不算,她枉爲人!
皇帝清了清嗓子,威嚴的說道:“既然嫣然公主已經來了,庭審,就開始吧。”
聽他這麼一說,戀夏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呵呵,就知道,這次的庭審擺明了衝她來的,走着瞧嘍。
“嫣然公主,昨日下午,你在何處?”
戀夏慵懶的走上前去,擡頭盯着麗妃,冷笑一聲:“我在哪兒?問麗妃嘍。”
麗妃接觸到她陰冷的目光,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爲什麼感覺自己做了件愚蠢至極的事情呢?算了,不多想了,事已至此,想退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放手一搏,跟她拼個你死我活了。
鐵了心要找死的麗妃立即擺上了哭喪的嘴臉,扭着帕子對皇帝哭道:“皇上~,你看嫣然公主自己都承認了!請皇上給臣妾做主啊,她……”
戀夏半眯着眼睛,高擡起下巴,傲慢的甩了她一個冷眼,“賤人,你閉嘴。”
這下了可不得了了,除了懷秋這些寵着她的人以外,其餘的妃子啊,阿哥啊,公主啊,個個被她這粗鄙的言辭給驚到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性格耿直的安寧公主可看不下去了,立即就站出來替麗妃“打抱不平”,叉着腰走到了戀夏面前,一手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罵:“你這什麼態度!欺負人還敢擺這麼大的架子!來這麼晚,讓我們這些人等你就算了,你對麗妃甩什麼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