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看着自己手上脆生生的一瓣蘋果,再轉過頭去,看見武啓錦鯉,開心的吃着,就連一臉冷峻的楊宗保手上也拿着一瓣,唯獨落寞的馬如龍一臉幽怨的看着吃着蘋果的愉悅四人組,滿是哀傷。很快,一枚小小的蘋果就被幾人幾口吃完了,錦鯉滿眼不知足的看着手上的果核,雖然自己悄悄的留給自己最大的一瓣,但還是不夠啊。小眼珠一轉,錦鯉的眼睛就看向了另一個旗杆的頂端,正準備再去拿上一個來填飽自己的小肚子,就被武啓攔下了,“你啊,還是這麼貪吃啊,小魚兒。”
武啓滿臉寵溺的拿出一方素白手帕幫自己嘴中的小魚兒擦了擦臉,又搽乾淨一雙小手,而後一隻手在錦鯉的腦袋上近乎蹂躪的亂轉,嘴角掛着狡諧的笑容,“不準去不準去,再吃就變成小肥魚了,遊都遊不動了哦!”
錦鯉惱怒的掙脫武啓大魔王的魔爪,小臉氣鼓鼓的,看着自己柔順的青絲變得亂七八糟,心中很是後悔和武啓分享自己的蘋果,“哼!”怒哼一聲遠離武啓,小心翼翼的對着葉文說道,“頭髮。”眼睛裡亮晶晶的滿是傷心,模樣卻是十分可愛。
“你啊!”葉文笑着看着兩人胡鬧,一個不像是位高權重的一國儲君,一個也不像是對人生命生殺予奪的修羅,就好似一對兄妹,在飯後的閒暇時間打鬧。葉文回過神來,寵愛的點了一下錦鯉的小鼻子,拉過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從懷裡拿出一把廉價的木梳,幫錦鯉梳攏頭髮,一梳子一梳子一縷一縷悠閒的幫錦鯉歸絲束髮,臨終了熟練的從懷裡拿出一條彩色髮帶繫上一個蝴蝶結。而後拍拍一臉愜意享受的錦鯉,把手上的木梳遞給她,錦鯉就滿是貪玩的找上臉上越發悲苦的馬如龍,強硬的讓馬如龍坐在地上,開始似模似樣的梳頭。
“很是熟練啊,很難想象你居然一個拋棄三千煩惱絲的假和尚。”武啓笑着對葉文說道,錦鯉的到來與胡鬧緩和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這半個多月都是這麼下來的,梳頭這般細緻的活,多練練就好,又不是難度多大的事情。”葉文沒有說謊,最初見到錦鯉一個小姑娘不知在哪裡的山泉中洗了頭後,隨意的任風吹乾,而後披着滿頭垂條條的青絲,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山中的女鬼出來了,隨後葉文就在一個市集上買了一把木梳,每日清晨醒來收拾好自己以後就是幫着錦鯉梳頭,久而久之,手法越發的熟練了,至於馬如龍則是悲催的被錦鯉當做梳頭的試驗品,也不是沒反抗過,總之反抗無效就是。
“更難想象的是那個小丫頭居然願意讓你輸,在家那邊的時候,可是死活不願意讓我幫她梳頭,發起火來甩出幾根銀針就刺我的屁股,想我堂堂二皇子,居然被追着跑。”武啓好似非常開心的敘述着他和錦鯉的故事,繪聲繪色眉飛色舞。
“是嗎,可惜她越發這樣,我就越發憎惡那個讓她手上沾滿血腥的城市和人。”葉文不時的回過頭對着胡鬧的錦鯉和馬如龍報之一笑,一邊笑容不減的說出這句話。
武啓一呆,“不過你越發這樣,我就越發佩服素問兄,若是讓七常侍其餘的任何一個人來,恐怕回去的就是他們的屍體或者說頭顱。人啊,總是對美麗的人或是抱有更多的耐心與寬容,特別是男人對待女人,不是嗎?”武啓反將一軍。
“她只是個小孩子。”葉文正色道。
“對啊,她只是個小孩子,對不起了。”武啓歉意的道歉對葉文感到很不可思議,不過他也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你更應該做的不是在山腰錦繡園和那些讀書人吟詩作對,共賞曲觴流水,同鑑風流美人嗎?順便從哪些家族裡大都是腦滿肥腸的商賈門閥手中摳出些金銀財寶,去組建你的世外桃源,或者鼓動那些摳門的鐵公雞去壓榨他們領地裡的小民來完成你的桃源夢。怎的到這刀槍棍棒呼喝,黃沙卷地的校場來了。”
“你也知道我到處建立世外桃源?怎麼樣,我這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想法是不是值得你與我共飲酒一壺?”武啓顯然忽略了葉文口中的諷刺,十分激動的傾訴着自己的理想。葉文聽後口中一滯,心中竟有一種不忍去反駁他的衝動,很快葉文就壓下這種想法,
“我一個朋友曾這麼說過,一個富可敵國的人聚集一羣高門大閥鼓動那些剛剛溫飽的小民拿出僅有的存糧去解救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流民。”葉文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面容尷尬的武啓。這個朋友,自然就是那個同樣眉間帶痣的無七。
“你那個朋友一定是出生比較卑微,生活較爲窘迫,不敢相信世上能夠有真正的世外桃源,可以讓天下人同吃同住,普天同慶的地方。然而我希望下次你見到他的時候,你能夠幫我帶過去一句話,我武啓願爲天下寒士俱歡顏開先河,身先士卒。”
“嗯,的確,他是出生低微,睡着後不知能否看到下一個日出。”葉文嘴角掛着詭異的笑容,繼續說道,“不過,你們會有見面的一天的,我希望這句話不是我帶給他,而是你親口給她說。”
武啓鄭重其事的點頭答應道,,看來這個所謂的世外桃源,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理想投入了他所有的熱忱。氣氛又陷入了沉寂,衆人只好把目光投入到校場比武中,錦鯉好似玩夠了,拿着馬如龍的內襯賣力的擦乾淨木梳,又用自己的衣服乾淨的位置擦了一遍,回到葉文身邊,把木梳還給葉文後順勢枕在葉文的腿上睡着了,餓了就吃,困了就睡,葉文看得很是羨慕啊。不過還是脫下外衫蓋在錦鯉身上,一邊幫着剔除錦鯉頭髮上的雜草,一邊看着校場中楚文生兩兄弟的比武。
校場內楚氏兩兄弟的奪嫡之爭打得火熱,校場中黃沙滾滾劍氣縱橫,不時的迸發出一陣荒古莽獸的咆哮。不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楚文豹已經漸漸落入下風了,那扇門板似的重劍揮舞的速度越來越慢,捲起的滾滾黃沙也越來越小,反觀楚文生身形依舊翩然若風,在重劍的劍風中如同一片落葉隨風起隨風落,翩翩環繞,可重劍就是不能近他的身。
楚文生心中淡定,若一直伺機而動的蛇一般,耐心的等待楚文豹露出破綻,終於,大汗淋漓的楚文豹臉上閃過一陣紅潮,手上揮舞的重劍一滯,一個諾大的破綻。此刻彷彿都能聽到場外青年武將嘴裡的嘆息,楚文生瞄準機會,飄飄的白袖下長劍刺出,空中帶出陣陣波瀾,劍尖所指楚文豹的雙手,勝利就要落入楚文生的手中。
此刻,楚文豹嘴角劃過一個弧度,雙手一擰,重劍分離,自重劍的劍柄出竟然別有洞天,拔出一柄泛着森寒劍光的無鞘短劍,同時重劍機關發動,扎出顆顆尖牙,碾碎楚文生手中的文劍,楚文豹另一隻手上的短劍透過文劍碎片,刺向楚文生的心口。終於,楚文豹露出他隱藏了二十幾年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