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衆人都洗漱好了之後,就有婢女過來通知徐王楚梟在梧桐苑借世子楚文生的地方,請大家一起吃早餐。大家一一答應後,婢女才離開。
不過葉文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這個婢女雖然禮儀還是那麼的優雅,但總覺得生態之中對自己一個人多了幾分不客氣。是的,就僅僅只是對自己一個人,連馬如龍都一如昨日那般。葉文仔細回想了一番婢女剛剛進來的時候的情景,環視一週。原來如此,在那兩條魚上的視線停留了一呼吸,不知不覺間自己又被武啓坑了一次。怪不得一回來就用別的話題引開自己的注意了,順手把魚交給自己,理由是給錦鯉小丫頭補一補,可是自己和錦鯉相識幾天就知道這個小丫頭不食葷腥,他不會不知道。
果然,出了廂房之後,武啓心虛的沒有和葉文說話,連視線都沒有正視過。
在婢女的帶領下,葉文一行人前往世子楚文生的梧桐苑,連馬如龍都不在和他那匹龍血大馬培養感情了。前往梧桐苑的途中,路過霞飛院東廂閣樓正對着的霞飛湖。此刻太陽高掛,放出萬道光芒,映射在霞飛湖湖面上,顯現出湖底穿梭遊動的條條魚兒,湖水澄澈有折射起光線,竟然在湖面上的空中呈現出湖中羣魚戲水的海市蜃樓,一條細長的漁舟下到湖中,漁舟上站着兩名穿着淡綠色衣裙的女婢嬌笑着播撒着魚餌,漁舟在湖中穿行,魚餌被羣魚在湖水中爭搶,羣魚的倒影又在婢女的手中間來回遊動,畫面美不勝收,堪稱人間仙境。不愧爲霞飛湖霞飛院。
葉文總算知道爲什麼帶路的這位婢女會對自己不忿,原來那兩條魚就是從這唯美的仙境中釣起來的,若自己也是仙境中的撒魚餌的人,也會生氣憤怒的。忽然,葉文嘴角噙着一封笑意,咳嗽一聲。
“武啓啊,早晨那兩條魚,你就是從這霞飛湖中捕撈上來的嗎?看你如此斯文儒雅,如此焚琴煮鶴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葉文語氣很是悲痛,怒視着沉溺在霞飛湖美景的武啓,目光卻是在掃視着帶路的婢女以及霞飛湖中撒魚餌的兩位綠衣仙女。要知道,自己可是用特殊手法把這句話傳到了漁舟上那兩位的耳邊哦。
果然,葉文觀察到帶路的婢女腳步停止了一下,優雅的轉身,對尷尬的武啓笑語嫣然的說道,“不妨事,兩條魚而已,兩條霞飛湖中王妃飼養的魚而已。”笑容依舊,不過這句話卻是從那泛着寒光的嘴中說出來,咬牙切齒。這帶路婢女禮儀依舊,不過湖中的兩位綠衣仙女可就沒有顧忌了。
“看他一副人模人樣,怎做出這樣的事情?”
“就是,虧我昨天晚上還想着他睡着,夢了還夢到他了呢。”
…
葉文臉上掛着自得的笑容,看着乾笑着賠不是的武啓,哼着小曲,心裡很是愉悅。
稍作停留,葉文一行人在婢女的帶領下繼續前往梧桐苑。
梧桐苑不及落葉院的秋意蕭瑟,滾滾落葉;也沒有霞飛院的飛霞碧波,魚遊仙境;相較別的幾個院的各有特色,或精緻,或華美,或氣韻悠長,梧桐苑都沒有。不過這世子挑選住的梧桐苑作爲九院之一,唯一的特點,就是大。庭院深深,高閣亭臺,檐牙高啄。各個廂房高有幾層,作爲主人居室的東廂,更是高居九層。梧桐苑佔地更是大,其餘八個院子加起來還沒有梧桐苑一半大,當然不包括瑰麗壯美的霞飛湖。佔地大。住的人自然也多。從最早王妃住在這,就是婢女丫鬟一羣羣,那時候,梧桐苑更像是徐王楚梟的家,一家四口住在院內,再大也不覺得冷清。可惜之後王妃去世,二世子楚文豹離開梧桐苑自己搭了一個木屋獨居,而楚梟則是被堪稱大逆不道的楚文生趕出了梧桐苑。梧桐苑內婢女一批一批的換,年年換月月換,唯一不換的就只有王妃去世後梧桐苑的主子楚文生,以及掛在東廂的一副畫,出自徐王楚梟一家的手。這副畫上沒有任何雕琢,只有簡單的四個人物畫像。先是楚梟筆下兩個兒子相互扶持,楚文生掌印,楚文豹持劍;再是靜若處子,婉約若水的王妃,這是楚文生熬了幾天夜才練習好的畫;然後就是站在楚文豹身後手搭在其肩上的楚梟,自然是楚文豹的手筆。最後一個人則是由王妃執筆,側着身子爲楚梟撫平額頭的皺紋,右手高擡遮住自己的臉,和楚梟相互扶持,佔據畫中主母位置,簡約的婦人髮髻上面一枚樸素的簪子,像極了楚梟書房裡的那一枚。這幅畫就在這東廂,兩位母親的眼睛始終柔柔的看着楚文生。
走了一刻鐘後,到達梧桐苑。
楚梟一家沒有像一般主人那般等帶客人,一家人已經開始用餐。各自分桌而食用。不出葉文武啓所料,佔據主位的楚文生一人桌上菜餚琳琅滿目,從南方早餐到北方早餐,麪食米飯湯羹應有盡有,更有幾位婢女端着餐盒站在一旁等着世子撤下哪盤再換上,因爲世子面前的桌上已經擺不下了。反而作爲一家之主的楚梟桌上已有一碟醃蘿蔔,一份小米粥,一塊豆腐乳。寒酸的讓人不敢相信。坐在楚文生右邊的則是一臉淡然的白素心,桌上擺上各式各樣的水果,錦鯉那個小丫頭看見了一定喜歡,葉文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稍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桌子旁邊擺着一柄紫鞘長劍,只是看着就讓人想起昨夜暴起的劍氣,令人膽寒。白素心更下手則是一個容貌身段不輸白素心的女子,只是眼中隱藏着一點風塵之氣,應該就是那個花魁顏如玉了。
“你們終於來了,來來幫着一起吃,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啊。”楚文生見着葉文四人,連忙招呼着婢女把自己的食桌搬到正中心,雖然不符合規矩,但是婢女看了一眼習以爲常的楚梟,就開始動手了。在徐王府混久了,就會知道,真正能做主的其實是楚文生。
整個用餐的過程,只有楚文生毫不顧忌的咋咋呼呼的,不過都在抱怨自己不願意和楚梟一起吃飯,因爲不管你有沒有食慾,一張桌子肯定是擺不下的。其餘人都靜悄悄的遵守着食不言寢不語。葉文注意到楚文生時不時的怪異的僵硬一下,而後滿臉不符的瞟一眼淡定吃水果的白素心,心中暗笑,看來楚文生這廝肋骨斷了幾根,但是問題應該不大,畢竟都是同種劍氣,算得上一種另類的刺激,最多有些痛苦。武啓倒是吃的很開心,完全沒有皇家貴族禮儀的樣子,嘴裡嚼着,手裡拿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葉文很是懷疑武朝的國庫銀兩。
一段早餐就在這怪異的氣氛下結束,後面自有婢女收拾餐盤,然後沏上一壺茶。
不肯安靜的楚文生此刻又出難了,“如玉啊,有茶無曲怎可以啊。”這句話說得顏如玉稍微楞了一下,倒是讓一隻冷淡的白素心嘴角悄悄翹起。顏如玉而後略帶苦澀的站起身來會自己的屋內取琴。
武啓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文生,這小子打定主意在白素心身上吊死了,連送上牀的美人都推出去,讓顏如玉在衆人面前撫琴擺明了是把她當外人,一個歌姬。楚梟明白,但是不管這些;白素心明白,所以倒茶的手都要輕盈了一些;顏如玉這般歷經風塵的女子自然也是明白, 所以臉帶苦澀。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還有後手。
果然,一曲完畢。楚文生繼續發難,“若沒有飛天舞姿,怎配得上這仙音嫋嫋?”好在白素心懂得適可而止,拉着顏如玉坐在一起悄悄說些女兒間貼心的話。對着楚文生翻了個白眼,駁斥了楚文生要顏如玉回屋休息的話。只不過在衆人看來,白素心這個白眼裡面,嫵媚的成分偏多。
“小文啊,你帶着他們隨意看看這九盤山,然後來我的求真閣,我有些話要說。”喝下三杯茶的楚梟,連帶着嚼了三杯茶葉,對楚文生吩咐完這句話後,就拄着柳木柺杖離開了。
葉文合上眼瞼,正戲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