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靳少遊靳爺,我家老爺今兒早出門了,沒在家,真是對不住您咧。”福威鏢局門口的門童皮笑肉不笑的對靳少遊說道,眼睛就差沒有長在頭頂上。
“勞煩了,我剛見林大爺進屋,要不你再進去通報一聲?”靳少遊忍着怒氣不卑不亢的說道。
“啊呀,我說靳爺啊,要我怎麼說您才明白啊,我們家老爺說他今兒早出去了,懂嗎?”門童陰陽怪氣抑揚頓挫的提高聲音說道,引得福威鏢局內的人一陣大笑。
“哈哈,這可是福威鏢局,還以爲是他靳府內啊,東流城的人給他少城主面子,我們可不給。”
“就是就是…”
“既然如此,那請把這封信交給林大爺,我就先走了,還有這塊令牌。”靳少遊眼一橫視,福威鏢局內的嘰嘰喳喳就停下來了,見自己今天是見不到福威鏢局的林鎮東了,放下一封信和一塊令牌就走了。
靳少遊,九州徐州境內東流城城主靳遠圖的嫡長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兒子。靳遠圖在這東流城算的上一方土皇帝,作爲他老來得子的靳少遊按理來說應該是在東流城裡橫行無忌的存在。實際上東流城這座山上不只有一隻霸山虎靳遠圖,還有一個彷彿過江龍的福威鏢局在這裡生根發芽。江南道上的鏢局,福威鏢局算不上第一,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因爲據說福威鏢局的林鎮南和徐王楚梟有點關係。所以作爲林鎮南兄長的林震東在這東流城建立一個福威鏢局的分局可以連靳遠圖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是靳少遊。
靳少遊眯着眼抖着手,眼神凝重的走在東流城的官道上,街道上販夫走卒看似生意都很是正常,仔細看去卻可以發現每個人的攤上都或多或少的貼着一個符籙,上面用硃砂寫着些鬼畫符。
炙熱的豔陽灑下,靳少遊卻絲毫感覺不到暖和。大腦一直脹痛,滿眼的恍惚,時不時的還耳鳴。這不是被福威鏢局氣的,而是這幾天都沒有休息了。只要一閉上眼,彷彿就能看見那個一半血肉模糊一半白骨森森的屍塔,腹中就一陣攪動,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那天他正在父親書房批示文案,實際上自從幾年前城主府的文案就是他在批了,靳遠圖不管這些事情安享晚年已經好久了。府衙的捕快小六子臉色鐵青,嘴角還掛着些嘔吐物衝進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淚鼻涕掛在臉上。
“失心瘋了!”靳少遊斥道。
“靳爺,靳爺,伍哥他,他…”小六子說着說着就開始乾嘔起來。
“怎麼,他又去賭了?”靳少遊知道小六子嘴裡說的伍爺是府衙捕快頭子,一身功夫不弱,就是愛賭那麼兩手,還賊沒有賭品,輸了就大鬧賭場。爲此,自己沒少說他。
“不、不是,伍爺他死了!”小六子終於完整的說完這句話。卻讓靳少遊震驚了。
“什麼?他死了?怎麼回事?”靳少遊連問三句,不過見小六子那副連路都走不穩的樣子,還是放棄讓他回答自己問題的想法。“算了,快帶我過去。”說完,靳少遊連忙穿好衣服,去取了一匹馬,見小六子癱軟在地上動也不動,心中不屑,卻也沒辦法,只好單手提着小六子放在自己馬背上,自己猛地翻身上馬,大聲說道。
“你給我指路,帶我去瞧瞧哪家的賭場敢動官家的人。”小六子怯怯諾諾的答應道,只不過眼神已經沒有了光芒。靳少遊顧不得城內不讓跑馬的條例,用力揮鞭,馬兒吃痛,一聲嘶鳴飛馳而去,帶起一陣驚叫。
一路上,小六子勉強記得道路,帶着靳少遊前往,靳少遊卻發現路線不是去東流城賭坊的路線,漸漸的出了東流城。
“難道是哪裡來的黑賭檔,怪不得敢對官家人動手,這次就拿你們立威,剛好姓伍的不聽使喚,用他的人頭換來自己建立威信也不虧。”靳少遊坐在馬上思忖道。暗自打定主意,這次就讓你們知道,我靳少遊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喝花酒的貴公子。實際上,靳少遊的功夫也算不錯,至少在東流城是這樣的,只是不顯於人前罷了。
終於,騎馬飛馳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城外的一個山坡,山坡上此刻還插着一個旗幟,旗幟上掛着一塊令牌。
“福威鏢局。”靳少遊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福威鏢局的旗幟,是在東流城中處處與自己作對的福威鏢局。靳少遊捏緊拳頭,臉色鐵青。
“想不到福威鏢局但這這般大,現在連我府衙的捕快都敢動,看來是不把國法放在眼裡了。”靳少遊開口說道,實際上心中卻是十分興奮,終於抓住福威鏢局的小辮子了,這次一次把你們踢出局,姓伍的,我記你一大功。
靳少遊大步向山坡上走去,卻發現小六子死活不動。
“怕什麼,我在這!”靳少游回頭斥道,拽着小六子就登上了山坡。
“天哪,怎…怎麼…怎麼會這樣!”靳少遊膝蓋一軟跌倒在地上,腹部一陣難受,立刻讓他嘔出淅瀝瀝的黃水。眼前一座恐怖至極的屍塔立着,一半紅一半白,山坡上曉曉風聲吹過,只能聽見小六子無意識的尖叫和靳少遊的嘔吐聲音。
“那、那裡,伍爺就在那裡,嘿嘿,死了,沒了,又活了,嘿嘿嘿…”小六子此刻再見到這一幕恐怖的景象,神經混亂了,嘴眼歪斜,無意識的怪笑道,指着屍塔的角落尖叫,如同厲鬼的叫聲。
靳少游到底見過寫大世面,好不容易緩過勁來,順着小六子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穿着捕快官服的屍體趴在那裡,渾身完好,只有整個頭顱不見任何血肉,慘白空洞。
“啊!!!”小六子突然一聲大叫,轉頭就往山坡下屍塔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到,“不活了,不活了!”
靳少遊眼疾手快的抓住發瘋的小六子,也不敢管這座屍塔,提着小六子,順手把掛在旗幟上的令牌轉身就走了。
後面靳少遊帶着小六子開了幾服藥,從小六子無意識的隻言片語中分析得到,小六子兩人去那裡是聽說這趟鏢裡有黑貨,就去找福威鏢局的麻煩,就過看到屍塔,他膽小沒敢下去,結果就看到伍爺下去之後莫名其妙的倒了,他就跑回來找自己了。
“呼。”靳少遊無奈的嘆出一口氣,沒辦法了,福威鏢局進不去,見不到林震東,也不能亂說出去,怕會引起城內騷動,本來東流城這幾天就人心惶惶的。沒辦法再去瞧瞧小六子,看看能不能再套出些信息。以前挺機靈的一個小夥子,可惜瘋了。
靳少遊打定心思再去看看那個已經斷定得了失心瘋的小六子。
“嗯?這麼多人圍着幹什麼呢?”靳少遊突然看見一羣人圍着一個地方,湊近一看,去發現幾個跳大神的,臉上畫的跟個鬼似的,在那裡跳大神,邊跳嘴裡還唸叨些聽不懂的話,這些人面前擺着一個神像,不是三清也不是佛祖,而是一個一面笑一面苦的無名鬼神,聽着號稱“閻羅”。
“無知可笑。”靳少遊暗自啐道,見最裡層居然還有人跪着祈禱,無奈的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