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一句話說罷,宋何若有所思,而其餘人也很快反應過來,真正讓孔瑞星撥打報警電話的,必然是站在他背後的肖悅!
“在孔瑞星報警的時候,他的兩個哥哥其實已經籌措好了贖金,準備在接回父親後再報警。然而孔瑞星的行爲卻是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由於歹徒始終在監視孔家,我們的出現不僅讓歹徒得知孔家兄弟已經報警,而且還讓孔祥天被綁匪剁下了一根腳趾。”
“後來……”
張隊沉穩有力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而從他的講述中,在場衆人也能夠體會到他們在介入這起綁架案之後有多被動。
十三年前,當張隊帶人趕到孔祥天家中的時候,贖金已經分批裝在兩輛停在孔家車庫裡的汽車中,而孔瑞庭和孔瑞傑正等着綁匪打來電話,說明交贖金的時間和地點。
但是,由於孔瑞星的冒失和警方的出現,他們等來的卻是綁匪變更贖人時間的通知,以及父親的一根腳趾。
這讓兄弟兩人對於張隊等人極爲反感,而孔瑞星似乎也知道自己辦了搞砸了事情,對張隊更是疏遠。於是兄弟三人在對待張隊等人的態度上倒是荒謬的達成了一致,配合度極低。
隨後,就在張隊想方設法取得孔瑞庭與孔瑞傑的信任之後,孔瑞星竟然私自撥打孔祥天的手機聯絡了綁匪,並駕駛一輛裝有贖金的汽車,停到了綁匪指定的地點。
這一下徹底將所有人的計劃全部打亂,如果不是肖悅和警方攔着,恐怕孔瑞星就要被兩個暴怒的哥哥打死了。
隨後,綁匪趁着孔家亂作一團,要求交付剩餘的贖金,警方因爲種種變故倉促應對之下,在準備萬全的綁匪面前進退失據。
結果就是既丟了贖金,又沒能救下孔祥天,專案行動小組因此吃了處分,可謂滿盤皆輸。
“……發現孔祥天屍體的地方,是一棟廢棄的倉庫。我們進行了詳細的現場勘察,判斷綁匪在四人以上,手段十分專業。現場痕跡雖然不少,可是有價值的卻不多。”
“而由於線索限制,我們就連確定綁匪體貌都有些困難。最後經過全隊努力,歷時近一週才還原了部分案發現場,這才確定了兩名歹徒的大概體型。”
“同時我們在修城各個出入路口盯防,幾乎是一車一查,卻並沒有任何發現。而在綁架案前後也沒有人到銀行存儲大額現金,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案發後綁匪人錢分離,贖金沒有離開修城!
宋何腦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聽張隊繼續道:“我們在判斷贖金依舊在修城範圍內之後,展開了全面搜索,可是依舊沒有收穫。不過關於綁匪,我們當時判斷是有修城本地人蔘與其中。”
“首先,我們研究過無數次電話錄音,雖然綁匪刻意改變了聲線,但是負責溝通的綁匪有修城口音,而且是土生土長的修城人才有的口音。”
“其次,在第二次交付贖金的時候,我們出動了大量的便衣,可是依舊被綁匪甩掉。事後我們同樣反覆研究了綁匪繞行的路線,其中很多小路甚至連一些修城本地的警員都不知道。”
“還有,當年藏匿贖金的地點至今我們都沒有發現,要知道那可是八百萬,不是一塊磚頭!”
宋何回憶着案件資料,其中關於綁匪的推測和調查可謂極多,而他也認可綁匪中有本地人的判斷,畢竟無論是張隊提到的這些問題,還是綁匪通過種種行爲透露出來的從容自信,都說明綁匪對於修城有着極度深入的瞭解。
張隊說着說着,語氣愈發顯得有些無奈:“追查了三個月,沒有絲毫收穫,不得已只能將案子暫時擱置。到現在一直在追查的,也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了。”
就在宋何考慮是不是該開口安慰一下老頭的時候,就聽張隊挺胸擡頭語氣昂然:“不過這麼多年下來,我們還是有點收穫的!”
一語落定,頓時把宋何噁心的夠嗆,心裡止不住的嘀咕:賈老頭喜歡吊人胃口,到你這裡就是喜歡耍人玩了是吧!果然糟老頭子沒一個好玩意兒!
張隊似是猜到了宋何的想法,面帶笑容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七年前,老段在持續關注孔祥天朋友的過程中,發現肖悅曾到一家地產公司鬧過一次。”
“由於那家地產公司的老總是孔祥天的朋友,且聽聞知情人說肖悅與地產公司老闆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所以老段進行了深入調查。”
“而這一查,就意外發現兩個人都喜歡旅遊,並且在過去的二十年中,曾有過數次時間地點都相同的獨自出遊。”
宋何頓時感覺被澆了一腦子狗血,腦海中刻畫的孔祥天形象的頭頂,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照耀着。至於那部孔家的狗血劇集,完全具備再拍幾十集續作的潛力!
一時間,隨着張隊將調查結果娓娓道來,討論室中的聽衆也是聽得如癡如醉。
最終,張隊羅列出了孔祥天朋友中的數名可疑人員,均是當年曾與孔祥天有過合作或者利益糾葛的人,但是因爲沒有證據,如今依舊處在調查取證的階段。
“至於綁匪,我這現年調查到的信息只有人數、其中兩人的體型等等方面。”張隊說着拿出一個文件夾,而與警局中的制式文件夾不同,這個文件夾明顯是張隊自己準備的。
“這裡面有我查到的所有資料、推測以及前幾年剛剛藉助先進技術還原的罪犯錄音。”
周凱接過文件夾,直接遞到了宋何手中,然後看着張隊說道:“張隊,多謝您了。”
張隊的視線隨着文件夾轉移到了宋何身上,擺手道:“真想謝我就儘量在我退休之前把案子拿下來。”
宋何聽出了這句話中認真誠懇的味道,看了張隊一眼,默默頷首,然後嚴肅的打開手中的文件夾。
近百張手寫的調查記錄、數十張照片以及一個小巧的優盤,將文件夾撐得鼓鼓囊囊。
宋何翻閱着調查記錄和照片,目光流轉間已經發現,手中的資料經過了數次整理修改,如今呈現的是最精準詳細的調查結果。
然而可惜的是,所有的調查雖然詳盡,卻也如同張隊所說,其中並沒有能直指犯罪嫌疑人的關鍵證據。
不過在宋何看來,這些資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尤其是優盤中經過技術還原的通話記錄,給他提供了一個能直接與罪犯“溝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