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盜車賊原本以爲撿了個大便宜,殊不知卻應了那句老話兒“便宜就是當”,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自己輕鬆偷得的那輛Q3的後備箱裡竟然裝着一具屍體!
原本的驚喜瞬間化爲驚嚇,受驚之餘,好在他還知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的道理,雖說自己本身偷車就是犯罪,可同命案相比,兩者絕對不是一個性質。所以,選擇報案自首是十分必要的,也是洗清自己殺人嫌疑的唯一方法。
這個名叫陸黎,外號“胖白熊”的偷車賊在派出所裡對沈迦銘的提問可以說是有問必答,十分的配合,就連對自己盜車行爲的供述也是一副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的態度。這樣積極主動交代問題的嫌疑犯,對於警方來說,還真是難得一見。
與此同時,顏一寒他們在現場的搜查也進行得比較順利,在車內陸續發現了駕照、行駛證,還找到了工作證,在這些證件上都寫着同一個名字——魏偉。
鑑於屍體的腐敗程度較高,面部已經難以辨認,故此並不能認定死者就是證件的所有人魏偉。一切還要等聯繫到魏偉的家人,做過DNA比對後,才能得出最後結論。
魏偉失聯三天,他家裡自然是急得炸開了鍋,可又沒有任何頭緒,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尋、碰運氣。當他們在夜半時分,剛接到警方電話的那一剎那,心中先是閃現了在黑暗中看到光明的喜悅,然而,隨着警察所說出的話語,這份喜悅也隨之轉瞬而逝……
魏偉的妻子和父親在前往東城分局的路上,心中不斷祈禱着警察在電話中所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兒子,即便他們基本可以確定警方找到的那輛Q3就是魏偉新買不久的愛車,但依然幻想着是警察搞錯了。離分局越近,他們越不想去面對,腳步也越發沉重。由於這次只是做直系親屬的唾液採樣,所以魏偉家人心裡依舊抱着一絲希望,願那份比對結果顯示,車裡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正在尋找的親人。對於他們來說,此刻的等待就像等待一個判決結果,恐怕是一生中最煎熬的幾個小時。
就在賀天易進行DNA比對試驗的同時,顏一寒他們去到了“胖白熊”交代出的盜車地點。
這裡位於T市的某城鄉結合部,原有的村落已經變成了高架橋。現在這個時間,除了橋上偶爾快速駛過的汽車以外,伴着昏暗的幾盞路燈,橋下零星停着幾輛車,本來白天往來這裡的車輛和行人就不多,何況是在漆黑的深夜,更是不見一個人影。和市內的繁華喧囂相比,未免顯得有些淒涼。像這種人跡稀少、又無監控設施的有利地形,正是一個不錯的殺人、拋屍地點,難怪數小時前“胖白熊”在此偷車時,還自以爲撿到了一個“天上掉餡餅”的機會。
“迦銘,陸黎偷車時,沒聞到車裡的異味兒嗎?”
“他當時光顧着高興,雖說聞到一股臭味兒,但以爲是車裡放了什麼吃的東西壞掉了,就一路開着車窗,把車開走了。”
“他也是夠倒黴的,要不怎麼說‘便宜就是當’呢!”謝駿昊一邊拿着手電查看周圍的環境一邊說。
“這樣的地方,很難找到目擊證人,又沒有道路監控,”顏一寒向四周看了看,“迦銘,聯繫下鑑證科,讓他們派人過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可疑的痕跡。”
“一寒,別抱什麼希望,”謝駿昊說,“從屍體的情況看,估計死亡時間至少有兩三天了,前天又下過雨,在這兒很難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了。”
“我知道,但怎麼也得試試看。”
待鑑證科的人到達後,顏一寒留迦銘在那兒協助,她和謝駿昊先趕回了局裡,因爲賀天易做的DNA比對試驗有了結果。
看着魏偉年邁的父親和雙鬢已現白髮的妻子,兩人眼中滿是祈盼的眼神,顏一寒真不忍心把殘酷的現實告知他們,可她又不得不再一次充當起打碎別人最後希望的無情警官。
果不其然,聽到死者確爲魏偉的消息,他的老父親一下子昏了過去,他的妻子也摔坐在椅子上,先是呆若木雞,隨後便是崩潰痛哭,甚至對身旁老公公的暈倒都無力顧忌……大家連忙扶起昏厥的老人,將其送往醫院,同時試圖安撫悲痛欲絕的魏偉妻子,可無論是誰,一時之間都是難以接受這樣的噩耗的。
顏一寒見此情景,知道暫時是無法請家屬協助調查了,只能待他們的情緒稍有平復後再說。
經過一夜的忙碌,不知不覺間,夏季的烈日已經高掛在了天空,又是新的一天。現在,既然確定了死者就是魏偉,那麼,去到他的單位查訪是必不可少的。
魏偉所在的工作單位,是T市某涉密的事業機關,有警察到訪並不算什麼新鮮事兒,可是刑警前來調查,卻還屬首次。人事科的負責人老張親自接待了顏一寒和謝駿昊。
“二位警官,請坐。”老張很客氣地將他們讓到屋內坐下,“陳兒,倒兩杯水過來。”
“不用客氣了。”顏一寒說,“我們來是想問問魏偉的情況。”
“我一猜你們就是爲了魏偉來的,”老張說,“怎麼樣,找到他了?”
“你知道魏偉的事?”
“是啊,他幾天沒回家,也沒來上班,她愛人前兩天都找到單位了呢!你們這是找到他了?”
“找到了,不過,他已經死了!”
“啊?!”老張很是驚訝,“死了?怎麼死的?”
不單是老張,在一旁倒水的陳曉軍聽到這個消息後,也不禁一驚,有些驚恐地回頭看了看坐在那兒的兩名警察,這一分神,拿着杯子接水的手還被飲水機流出的開水燙了一下,杯子掉在了地上。這也引得正在做記錄的謝駿昊擡頭看了看他,對他多了幾分留意。
“是非正常死亡。”顏一寒說着也注意看了看這兩個人的反應,接着又問,“魏偉最近的表現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啊,他纔買了新車不久,心情一直不錯,那天聽他愛人說他失蹤了,我還以爲他開着車到哪兒玩兒去了呢!”老張說完看看陳曉軍,“陳兒,你看出什麼了嗎?”
“啊?哦,沒有啊,他失蹤那兩天,我正好休假,不過,前一陣我們一起安排面試時,他都挺正常的啊,沒什麼不一樣。”
“面試?什麼面試?”做着記錄的謝駿昊擡頭問道。
“就是每年事業單位考試的面試,”老張解釋說,“魏偉他們部門要招新人,他是負責人,所以一起參與了今年的面試。”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有一個多月了吧。”
“這期間有什麼事情發生嗎?”顏一寒繼續問道。
“沒有啊,一切都進行得挺順利的。”
“是,都挺順利的。”陳曉軍附和着老張的話。
“魏偉在單位主要負責哪方面的工作?”
“他所在的處室主要是做一些數據的蒐集和整理,由於我們是涉密單位,所以我不便多說。”
顏一寒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的人際關係怎麼樣?”
“魏偉這個人,雖說不上和大夥兒的關係有多好,可也沒和同事鬧過矛盾,他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有點兒小心眼兒。”
“他和家人的關係呢?”
“還好吧,他和父母住同一個小區,相互照應起來方便,女兒去年到國外上學,沒聽他提過和家人吵架拌嘴什麼的,不過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了。”
“他爲人如何?平時有什麼愛好?有沒有關係不錯的同事?”
“他這個人,話不多,做事兒挺謹慎的,很少在單位談自己的事兒,也不喜歡參加什麼活動,對同事的態度也都差不多,不遠不近的,談不上和誰的關係更好。不過,領導對他的評價還都是挺不錯的。”
……
從老張的話裡不難聽出,魏偉是一個外表老實、心裡有準兒、做事有自己一定之規並善於走上層路線的人,平時並不屑於同普通同事交往過密。
整個談話過程中,陳曉軍一直坐在一旁,聽多於說,並不時地若有所思。
離開魏偉的單位,顏一寒和謝駿昊又去到了魏偉的家,想從他的家人那裡尋找些線索。
現在這一家人,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徹底擊垮了,魏偉的老父親舊病復發、入院治療,老母、妻子傷心過度,終日以淚洗面,爲了不影響遠在海外留學、即將考試的女兒,全家人選擇了暫時對她保密。
對於魏偉的被害,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回想了他近期以來的言行、表現,實在找不出什麼異常之處,沒能給辦案警官提供出什麼有價值的訊息。而顏一寒和謝駿昊在得到魏偉家人同意後,仔細翻看了魏偉的物品,可也沒有任何收穫。
就在此時,在魏偉的工作單位,陳曉軍自從得知了魏偉被害的消息後,心裡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如此的惶惶不安,但總感覺有個黑影不時地出現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