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本就相隔於一線之間,要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何其簡單,讓一個人在無比的痛苦中死去又是何等的殘忍。
屍檢報告中寫明,葛志輝是由於高溫造成身體水分散失,蛋白質因高溫炭化變性,進而導致全身功能紊亂,神經系統極度緊張,全身肌肉組織與身體各組織隨之相繼被破壞,人體喪失維持生命的條件,以致死亡。簡單地說,就是被活活燒死的!
在現場發現的白色粉末證實爲白磷燃燒後產生的有毒物質——五氧化二磷,兇手是利用白磷燃點低的特性,使其自燃,從而達到燒死葛志輝的目的。
此種殺人手段着實令人倍感恐怖,而兇手爲此做了周密的安排,捆綁葛志輝手腳的阻燃消防繩、塞在嘴裡的阻燃布,都是爲了防止他在火中逃脫、呼救,不留一絲生機地置其於死地。
“死因和咱們之前的判斷差不多。”顏一寒把屍檢報告遞給謝駿昊。
“果然是用了白磷,”謝駿昊在出現場時,就聽顏一寒提到過,“葛志輝死前頭部還遭受過鈍器重擊?”
“嗯,不過,傷不致死,他應該是被兇手打暈後劫持的。”
“司機小李說,葛志輝是在所住的小區附近下車的,兇手很可能就是在那兒襲擊他的。”
“這樣的天氣,確實是作案的好機會,”顏一寒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鐘,外面的天色卻已然昏暗無光,“迦銘、海倫,你們查一下葛志輝家附近的監控視頻,駿昊,咱們去現場!”
顏一寒說完,拿起外套便向外走,謝駿昊快步跟上,臨走時他還不忘拿上兩個賀天易送的“福利”。
葛志輝住在T市一處中高檔小區,地理位置優越,鬧中取靜,周邊的綠化率也很高。
顏一寒停好車,剛要下車,被謝駿昊叫住了,“等一下!”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防霧霾口罩,“戴上!”
她看看車外處於混沌中的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某指數的值會有多高,給自己加一道防護的屏障還是必要的。
兩人下車後,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距離小區不遠的十字路口有監控攝像,但是位於小區不遠處還有兩條比較僻靜的小路。顏一寒和謝駿昊都覺得那裡更利於兇手作案,便分頭在兩條路上尋找可能留下的線索。
藉助狼煙手電的光線,兩個警察仔細地搜索着……路邊草叢中的一塊方磚引起了謝駿昊的注意。
他小心地拿起那塊方磚,這是蓋房子用的紅磚,在磚體上有一小片黑紅色,很像乾涸後的血跡。
“喂,一寒,你那邊有發現嗎?”
“沒有。”
“我這邊找到一塊帶有疑似血跡的紅磚,你過來看看!”
“好的!”
兩條小路雖相隔不遠,但顏一寒走過來也花了差不多七八分鐘的時間。
謝駿昊等在原地,他發現這條路夾在學校和體育館的圍牆中間,沿街沒有商鋪,行人也不多,再配上路兩邊的樹木和昏暗的路燈,果然是個方便作案的有利地點。
“駿昊,看什麼呢?”顏一寒見謝駿昊正拿着證物袋低頭看着什麼。
“哦,你來的正好,你看那兒是不是血跡?”謝駿昊手電照到的地上有幾滴黑褐色的污跡。
他們蹲下身,“那塊紅磚呢?”顏一寒問。
“給!”謝駿昊從證物袋裡拿出沾有疑似血跡的紅磚。
顏一寒對比着紅磚上和地上的痕跡,“如果是血跡的話,氧化的程度差不多,應該是同一時間內造成的。”
“兇手很可能是在這兒把葛志輝打暈帶走的。”
“看來又得辛苦賀醫生了。”顏一寒說話間拿出手機……
對待顏隊長的案子,賀天易向來是不辭辛苦、有求必應的。接到電話後,他安排好手中的工作,帶上自己的“百寶箱”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他在查看了紅磚和地上的痕跡後,用棉籤各取了部分樣本,將其用蒸餾水浸溼,在順序滴入還原酚酞和過氧化氫後,立時呈現出了紅色。這樣的結果,已經證明兩處污跡是血液無疑,但是否屬於葛志輝,還要做進一步的DNA比對。
即便賀天易出於法醫職業的嚴謹性,在得到DNA的比對結果前,不能給出確切回答。但顏一寒和謝駿昊基本已經認定,這條小路就是葛志輝的遇襲地點。
三個人又在附近地毯式的搜索了一番,並沒有再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顏一寒擡頭看看架設在不遠處路口的監控攝像頭,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它會錄下兇手的樣貌,使整個案情得到突破性的進展。
“一寒,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謝駿昊邊說邊摘掉了口罩,“葛志輝是昨天晚上9點鐘左右被人襲擊的,那時霧霾很嚴重,能見度非常差,而且監控的位置距離這兒至少有50米,在那樣的天氣條件下,很難記錄下什麼。”
“今天也沒好到哪兒去!”賀天易說着拿過謝駿昊手裡的口罩,“啪”的一下重新罩到了謝公子的臉上,“PM2。5吸到肺裡是很難排出的!”
“你就不能溫柔點兒啊?”
“賀醫生,據我所知,白磷的燃點在40攝氏度,在現在這麼低的氣溫下,也會發生自燃嗎?”顏一寒打斷了兩個“冤家”間即將開始的口水戰。
“白磷如果直接置於空氣中,其本身就會發生緩慢氧化,在此過程中產生的熱量會使白磷的溫度達到着火點,一旦燃燒起來,它的破壞力是驚人的,燃燒期間還會生成劇毒物質——五氧化二磷,而且要想滅火的話,必須使用針對其化學性質的特殊撲救方法。”
“兇手爲什麼要種這種方式殺死葛志輝,倘若處理不當,兇手本人也會有中毒或燒傷的危險。咳咳咳……”顏一寒突然感到嗓子一陣不舒服,咳嗽了起來。
“回局裡再說吧!”謝駿昊隔着口罩依然能聞到空氣中嗆人的氣味,畢竟他們已經處於紅色警報程度的霧霾中很長時間了,身體發出“示警”信號是必然的。
在路上,謝駿昊一直在思索着葛志輝的死,死亡現場的白色粉末、炭黑色的屍體……這樣的死亡過程無疑是極度痛苦的,無法掙脫、無法喊叫地在毒氣中被燒死,直至變爲“焦炭”,那已嵌入焦皮爛肉中的消防繩,似乎在訴說他於垂死時的拼命掙扎是何等劇烈,難道這是來自地獄烈火的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