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蔣絮少見的賴牀,她翻來覆去的,不時掃一眼牆上的鐘。
接近七月,空氣中都浮動着燥熱的情緒。
昨天嚴肅說的,是九點吧。
她皺眉,拉過空調被蓋過頭頂培養睡意,決定將之前缺失的睡眠都給補回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
蔣絮探出去,朝窗戶的方向看一眼,又縮了回去繼續睡。
鳴笛聲竟一陣急似一陣,吵得她心煩意亂的,從牀上爬起來,穿着睡衣,打着赤腳走到陽臺上,站在欄杆前,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樓下的黑色保時捷。
蔣絮愣了。
車門推開,慕容銘邁出,他帶着太陽鏡,一身手工定製的亮灰色西裝,將他身姿拉長,搭配一條褐色的領帶,顯得高大帥氣。雖然是如此正式的穿着,穿在他身上卻是十分清爽,連氣質都少了些犀利,多了幾分溫和。
他倚在車前,擡起頭,望着站在陽臺上的蔣絮。她一襲絲質白色睡裙,細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皮膚乾乾淨淨的,剛剛睡醒的關係,頭髮蓬鬆着,將她的臉頰襯得更加嬌小。
慕容銘朝她勾起薄脣,懶洋洋的說:“我來接你。”
蔣絮眨巴下眼睛,興許是這會的太陽太過酷熱,曬得她頭昏昏的,面對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問:“去哪?”
“夏空。”
蔣絮擰眉,馬上拒絕:“這事我沒答應。”
“不去?”慕容銘挑起眉尾,笑了笑:“那好,我親自扛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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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勢就要進來,蔣絮瞪大眼眸,手指直指向他:“慕容銘!你講點人權好不好!”
慕容銘纔不聽她的抗議,已經大步穿過窄窄的街道。
“等一下!”蔣絮咬咬牙,閉上眼眸調整了下呼吸,“給我五分鐘。”
慕容銘止住腳步,微微一笑,擡起了手腕:“現在開始倒計時,晚一秒鐘我都會上去逮人。”
蔣絮瞪他一眼,扭身回房了。
再次出來時,時間掐得剛剛好,慕容銘噙着淺淺淡淡的笑,迷霧覆蓋似的眸透出攝人的光澤,直直抵向她。
蔣絮極少的場合會穿正裝,平時都是怎麼舒服怎麼穿,今天也不例外。一件米色無袖短裙,A字裙襬停留在膝蓋上方,底下是纖細筆直的小腿,腳上一雙白色魚嘴鬆糕鞋,款式獨特,大方休閒又充滿時尚氣息。
慕容銘掃過一眼問:“自己設計的?”
“嗯。”蔣絮情緒不高的應了一聲。
慕容銘擡起雙眸,視線凝在她素淨的小臉上,依舊美豔,讓人捨不得調開目光。朝他走來的時候,恍惚間,像似回到了一年前……
“上車吧。”他轉身要上坐,蔣絮開口:“我說過,我拒絕合作。我下來就是想告訴你,別再做這麼多了,我們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蔣絮將事情攤開來說,不想再這麼和他糾纏下去了,因爲她和他是沒有結果的。正如她那天問過慕容銘,他會不會忘記冉曉晴,得到了回答同樣也是沉默。
所以,有些事是註定的。
慕容銘回眸,朝她淡定一笑:“能不能回去,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他拽過她的手臂,力道大到不容拒絕,下一秒就將人塞進了車裡,車門“砰”地關上。
“慕容銘!”蔣絮咬牙切齒,這人怎麼就聽不進去話呢?
慕容銘繞到另一邊,坐進去朝她瞅了瞅,又側過身倏爾靠近她,強大的男性氣息撲面,蔣絮一怔,下意識的朝車門方向靠過去,“你想幹嘛?”
睨着她擺出防衛的姿態,慕容銘不過眼眸輕闔,長臂扯過她身後的安全帶綁在她的身上。
聽到“卡嚓”一聲,蔣絮的臉騰地紅了。
慕容銘發動車子,似是沒看到她的尷尬一樣,不緊不慢道:“你以爲呢?我想怎樣?”
蔣絮不吭聲,倔強的把臉扭到一邊。
他肯定是故意的!
胸口撲騰撲騰地跳着,儘管她不願也不想承認,其實這顆心早已背叛了她,這是時隔一年之後,仍迫切的想要回應他的證明。
視線飄落在窗外,滿眼都是強勢僞裝的冷漠,可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卻是越擰越緊。
她討厭這種不自由自主的背叛。
很快,車子開進夏空的停車庫,慕容銘推門下來,看一眼旁邊的人,繞過去拉開車門,“自己走出來還是我抱你出來?”
蔣絮瞪他:“你能別這麼無賴嗎?”
他笑了,溢出少許飄曳盪漾的味道,“相信我,這絕不是你看到的全部。因爲……”他突然俯低身子,湊到她耳邊,熱烈的字句都噴灑在她的耳部輪廓上,“我只會在牀上對女人無賴。”
他突然挨近,他的氣息又將她包圍,蔣絮剋制着想要逃離的衝動,扭臉看他:“我能下車了嗎?”
看着這個彆扭的小女人,慕容銘心情大好,爽快的退後一步,紳士般的拉開車門。
蔣絮深呼吸,下了車,便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方向錯了,是這邊。”
聽到身後壓抑着笑意的聲音,蔣絮懊惱的捏緊拳頭,倏爾轉身,看都沒看他一眼,便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慕容銘跟在她身後,手中的車鑰匙時不時的拋起,又準確接住,眉梢都染着笑意。
進入總裁辦公區,高陽眼尖的瞅到了蔣絮,立即迎上前,一臉陽光般和煦的微笑:“蔣小姐,歡迎你。”
蔣絮總算舒緩了神情,對高陽她實在是討厭不起來,再加上思佳那層關係,就更加板不起臉了。
一笑,她說:“謝謝。”
跟在她身後的慕容銘卻挑了挑眉,臉上不悅彰顯,朝高陽瞥了一眼,好像他是多麼礙眼的存在。
高陽看在眼裡,很識趣的退到兩人身後,並和蔣絮保持着禮貌又不算太生疏的距離。總裁的佔有慾有多可怕,他可是領教過的,所以,還是少沾雷區爲妙。
慕容銘推開一間辦公室的大門,“這是我爲你準備的工作室,喜歡嗎?”一指對面,“那是我的辦公室,有什麼事儘管直接過去找我。”
蔣絮的眉梢隱隱跳動一下,深呼吸,她說:“我不需要什麼工作室,我也不會在夏空上班的。”
慕容銘沒說話,朝高陽瞥去,後者馬上接口:“蔣小姐,你誤會了,不是要你過來上班,只是爲了方便日後的合作,總裁纔會專門準備這間工作室。因爲,未來與Holt Renfrew,將會是夏空的重中之重。所以,我們纔會如此重視。”
經他這麼一說,蔣絮倒沒有之前那樣排斥了。畢竟,他們蔣氏也曾經那麼期待與Holt Renfrew的合作。
見她眉梢神情有所緩和,慕容銘勾起一側脣角,對高陽剛纔的表現倒是比較滿意。
高陽則是心下嘆息,現在助理的工作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不給蔣絮任何反悔的空間,慕容銘立即吩咐:“高陽,通知設計部待會開會。”
“是,總裁。”
高陽立即下去準備,蔣絮走進了工作室,環顧四周。慕容銘很細心,從各個微小的細節都能體現出來,她就這樣站在屋子中央,突然,身後有人貼了上來,將她整個人摟在了懷裡。
貼着他硬綁綁的胸膛,能夠明顯感覺到了他長年健身的成效。儘管隔着幾層面料,仍可以觸到他的溫度,這讓她心慌。
蔣絮掙了下,他的懷抱卻在收緊。
“別動,我不會在這裡把你怎麼樣,只是想要抱你一會。”他說,下巴墊在她的肩頭,背弓着,長臂緊緊環住她。
蔣絮心尖倏爾一顫,不知是爲這個久違的擁抱,還是他聲音裡掩飾不住的疲憊。
她只知道自己這一年來所經歷的種種,卻從未有想過,這一年他又在做些什麼?是否也像她一樣,爲了遺忘,拼命的工作,將早就千瘡百孔的心,變得蒼白麻木。
比起她,他其實更加期待那個孩子,那件事對他的傷害,並不比她少。
蔣絮垂下頭,牴觸掙扎的雙手,慢慢放下。
他皺起眉頭,雙手在她的腰間緊了緊,“爲什麼每次都會覺得,你又瘦了呢?”
她是偏瘦體質,雖然是時下女人都喜歡的那種纖細美,但慕容銘不喜歡,別的女人他不管,他就是希望她再豐腴一點,那樣看上去至少更加健康。
“我從不來不關注這些。”她略有些生硬的回着。
他點頭:“你的確不需要關注,因爲以後有我關注就夠了。”
他這麼曖昧不清的話,又讓蔣絮亂了心神。
也獨獨只有他,輕而易舉的三兩句,就能攪得如此效果。
蔣絮回過頭,一貫冷清的雙眸,這會卻參雜了些複雜。望着慕容銘,她說:“可以不要再讓我以爲,我們有可能會擁有一個未來?慕容銘,那樣對我不公平……我好不容易纔努力的走到今天,適應了沒有你的生活……你不能,不能這麼自私的破壞掉……”
她的聲音在打顫,雙手捏着拳,身子繃直的厲害。
慕容銘目光一緊,眸底涌動着的情緒,差點要將他淹沒。鬆開手臂,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伸手捧住她的臉頰,盯着她的雙眼,他說:“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帶着你,一塊邁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