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看到房門被人踢開,四個蒙面的黑影象幽靈一般出現在面前,無聲無息,四雙眼睛露在外面,閃着狼一般冷酷的的光芒。
溫如玉一手撐着牆站起來,可是覺得頭重腳輕,眼前發黑,感覺下一秒就要昏過去。他努力咬着牙,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你們是什麼人!”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卻覺得好遙遠。
四雙眼睛相視一眼,分明已有了得意之色。其中有兩人站着不動,而另外兩人撲向昏睡中的景剴。
溫如玉猛地向那兩人衝過去,因爲腳底軟,這個姿勢就如同是整個人倒了過去。他看到其中一人拔劍刺向*的景剴,他拼盡全力撞向那人,劍刺偏了,在景剴胸口劃出一條深深的傷口。昏迷中的景剴吃痛,申吟出聲,微微睜開眼睛,但彷彿疲憊至極,復又重新閉上。
溫如玉倒下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忽然想到那一劍激起了景剴的反應,他強撐着最後一點意識,猛然返手一劍刺入自己右肩。
瞬間的疼痛象冰水澆過他全身,令他突然清醒過來。人從地上騰身掠起,雙眸中頓時射出冷電般的寒光。
黑衣人駭然瞪着溫如玉,他們根本沒有預料到他竟用這種自殘的方式逼自己清醒過來。
溫如玉拔劍,劍尖帶出一串血滴,帶着凜凜寒意與強勁的氣勢,猛地襲向面前兩個黑衣人,竟似暗器一般。兩人驚慌後退,堪堪避開。與另外兩名殺手站到了一起。
溫如玉執劍而立,肩頭的白衣已被鮮血染紅,他的面容沉寂如水,劍眉深鎖,雙眸亮如寒星。
一面側影猶如絕美的雕塑,無比堅定從容、沉穩剛毅。
殺手看着他,眼裡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你們是什麼人?奉誰之命來行刺?”他淡淡地問道。
“等你倒下的時候我們再告訴你!”爲首一名殺手冷漠地道。
溫如玉微笑,脣角勾起一個優雅的弧度,眉展開,眉宇間一片清朗。那笑容竟讓殺手看得一窒。
“有趣。最近我好象跟殺手結下了不解之緣。我本已遠離江湖,卻連遭刺殺,再次領略了江湖風味,真是妙極了。”悠然地說出這幾句話,聲音那樣動聽、那樣篤定,將面前四位殺手氣得幾乎吐血。
四人相視一眼,四把劍一齊往溫如玉身上刺去。
好快的劍!好強的劍氣!
溫如玉脣邊的笑意更濃,彷彿對手越強,他的興趣就越高。
他的劍揚起,用左手,卻絲毫不比右手遜色。
劍光照亮了整間臥室,旋風般的氣息充斥在這一方空間裡。溫如玉的劍發出聲聲長鳴,擊開四把劍織成的劍網,氣勢如虹。
驚心動魄的戰鬥,不亞於溫如玉那次在星羅的琴聲中對抗“五行劍陣”的情形。
一道雪亮的劍光照出殺手惶恐的眼睛,每雙眼睛裡都帶着死亡的氣息。
血濺起,人倒下,兩死兩傷,傷的人在地上*,緊緊蜷縮着身軀,冷汗滴落下來,溼透蒙面的黑巾。
溫如玉用劍挑落其中一人的面紗,露出一張五官端正的臉,二十幾歲的樣子,劍尖抵上他的咽喉,沉聲喝道:“說,是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我們只知道奉命行事,根本不知是誰買你們的命。”殺手忍着痛,努力平穩聲音,牙關緊咬,眼裡露出倔強之意。
“你們可知我們是誰?”
“不知。我們只管殺人,不管殺的是誰!”
“那你們如何知道我們的下落?”
“我們沿路的分舵都有你們的圖像,你們進這個寺廟我們就知道了,剛纔趁你們去上香的時候,我們就潛進來下了迷香。”
“好,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什麼組織的?”
“恕不奉告!”
溫如玉沉吟片刻,收回劍:“好,你們走吧!”
殺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地看着溫如玉:“爲什麼?你爲什麼要放過我們?”
“你們只是殺人的工具,殺人並非你們的本意,我爲何要殺你們?”溫如玉說得平靜。
“你……”兩人掙扎着爬起來,忽然相視一眼,向溫如玉深深一躬,那個被揭了面紗的人忽然說了句:“我們也不知道僱主是誰,但聽說來自宮裡。”
溫如玉渾身一震。
“大哥,你怎麼樣?”溫如玉撲到牀邊,看着景剴胸口滲出的血跡,又急又痛。伸手爲他封住胸口血脈,但傷口太深,仍有血在繼續流出來。他連忙撕下一角衣襟,想幫他包紮。可他只有一隻左手,另一條手臂上剛接了假肢,還動彈不得。這需要兩隻手才能完成的動作對他來說難如登天。
奔出去想叫棲霞寺的僧人來幫忙,卻發現寺中一片死寂,到處是血腥味,根本沒有人影。
重新回過來,見景剴還在昏迷中,臉色慘白。
叫了幾聲“大哥,你醒醒”,景剴一動不動。溫如玉跌坐在地上,突然後悔自己砍了右臂,一霎時痛徹心肺,再也忍不住哭起來。把頭埋在*,拼命忍着聲音,哭得渾身顫抖。
而他自己肩頭的傷口還在流血,一旦放鬆下來便感到了疼痛。臉色慢慢變得慘白,額頭滲出滴滴冷汗。
“大哥,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支持你離京,我沒有保護好你……”他喃喃說着,聲音哽在喉嚨裡,轉成嗚咽。
忽然感覺一隻溫暖的手撫在他背上,一個虛弱的聲音輕輕嘆道:“如玉,你怎麼象個孩子似的?”
驚喜地擡起頭,見景剴已經醒過來。
溫如玉展顏笑起來,淚水卻流得更多。
景剴皺眉:“若是被軍中將士知道他們威風凜凜的元帥哭成這個樣子,他們準會笑掉大牙!”
溫如玉狼狽不堪:“我……”
景剴微笑:“我的傷我自己來包紮,你只需要在背後幫幫我就行。”
“好。”
“但是你也受傷了,我先幫你包紮。”
“不,我沒關係。大哥你流了很多血,要趕緊包紮了。包完後待小弟爲你運功療傷。”
“不,先救你自己。這是聖旨!”景剴板下臉來。
溫如玉爭不過,只好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