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答應着,跟着他向寨子裡的那些土屋走去,沒一會兒,就進入了一間屋子,卻見大約有四十個平方,裡面幾乎什麼都沒有,就在中間有一個大鐵桶,下面用磚頭架空,做成了一個竈的模樣,也不知道幹什麼用,而馬隊長與那向政委正站着聊天。
這兩人雖然沒有結婚,但看起來非常親熱,此刻方寶的毒癮還沒有完全發作,瞧着兩人心心相印的神態,竟然很沒有覺悟,很小農民意識的想着,雖然這兩人爲了照顧大多數男同志的心理,在形式上沒有結婚,但會不會在夜深人靜悄悄湊在一起享受結婚的待遇。
馬隊長自然不會想到他有如此無恥的想法,瞧着劉樑子帶着方寶進來,立刻去揭開了鐵桶上面兩個半圓形的蓋子,道:“小同志,毒癮發了吧,快把外衣脫了進去。”
方寶見到靠着鐵桶處做着一個木梯,便好奇的登上去看了看,卻見這鐵桶裡裝着大半桶的清水,上面還浮着一層樹枝和草葉,應該是什麼藥材,聯想到下面的竈,頓時明白了,這些人是要蒸自己。
這時他越來越難受,也顧不得多想,很快脫光了上身,但脫外褲時,想到那向政委在旁邊看着,動作不由停住了,拿眼睛朝她望去。
那向政委當然明白他想什麼,頓時慈祥的笑了起來,道:“小同志,你別害羞,我是醫生,同志們打仗受傷都是我護理的,什麼沒有見過,你現在只是我的病人,再說如果我有孫子,差不多都有你這麼大了。”
聽着向政委說“如果我有孫子”,那馬隊長眼神裡掠過了一絲黯然之色,但很快臉色堅毅起來,沉聲道:“快進去吧,這些藥材是向政委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搭配出來的,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如果這一次你不能戒掉,那麼只有等毒品蠶食掉你的生命了。”
方寶感受到了他言語中的力量,當下再不猶豫,把外袍脫下,只穿着一條底褲便登上木梯,雙臂一撐,滑進了鐵桶之中,頓時被一股清涼包圍着。
瞧着方寶進去之後,馬隊長立刻把兩個半圓形的鐵蓋套在他的頭上合了起來,跟着竟從桶下拿出了兩個大鐵鎖將鐵蓋固定鎖緊。
確定鐵蓋不會被方寶掀翻之後,馬隊長揮了揮手,那向政委與劉樑子立刻就生起了爐火。
隨着柴火的青煙冒起,鐵桶裡的水溫也越來越高,方寶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好熱,好熱。”隨着這叫聲,他掙扎着想要出來,然而,鐵蓋被兩把大鐵鎖釦着,哪裡能夠出這個蒸籠般的鐵桶。而此刻,那滾燙的藥水似乎把他的毒癮也激發得越來越厲害了,渾身不住的顫抖,眼淚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流,身子就像是刀劈斧砍,又猶如萬蟻噬心,讓他頓時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好難受,好難受,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那向政委此時已經沒有在爐里加柴了,而是由劉樑子一個人忙着,自己站在鐵桶旁邊,望着臉部猙獰,頭部不住晃動的方寶道:“小同志,我研究的這種戒毒方法,就是要藉着熱水之力把具有壓抑神經調節功能的藥汁逼入你的體內,在最開始的時候,可能會比平時更痛苦,但只要你堅持住,熬過了第一次,慢慢就會好的,要戒毒,沒有毅力可不行啊。”
方寶其實算是一個能吃苦,有毅力的人,可是現在他遭受到的這種燙水蒸煮與毒癮發作的雙重痛苦絕對不是人受的,在極度的煎熬之中,這向政委的話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只是在下意識的不停吼叫着“放我出去。”
向政委等人自然不可能將他煮熟了好打牙祭,觀察着他的反應,讓劉樑子也停下手,過了足足一個小時,估計水溫減了下來,又開始重新在爐裡生起了火。
不過此時,方寶已經嘶吼得渾身無力,只是在不停的發着抖,眼睛翻白,偶爾哼上兩聲,也不過像小貓一樣,幾乎是陷入了昏迷之中,三名老共產黨員並沒有停止下來,而是繼續生火,然後到一定的時候熄滅,也不知反覆的弄了多少次,但方寶完全是沒感覺了。
……
不知過了多久,方寶忽然覺得自己渾身輕鬆,彷彿所有的痛苦一下子就完全解脫了,而且身子竟然飄飄忽忽的蕩了起來,似乎到了皇妃村,又似乎到了國際商貿學院,正飄着,前面忽然來了兩個東西,一個馬面人身,一個牛頭人身,拿了鐵鏈往他頭上一套,就進入了一個黑乎乎的地方,進去一看,卻是一個大殿,大殿裡全是一羣青面獠牙的怪物,其中有一個戴着王冠的黑麪傢伙瞧着他進去,指着一吼,就有兩個怪物拿着大鐵叉把他叉起來放進了一個滾燙的油鍋裡,只這麼一放,便成了森森的白骨,而那黑麪傢伙一吹,他又恢復了原形,兩個怪物則再次把他放了進去,方寶頓時大叫起來:“救命,救命。”
當大叫了幾聲之後,他忽然間睜開了眼睛,黑麪傢伙,牛頭馬面,青面獠牙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看到的是一束陽光從打開的窗裡直透到自己的身上,而他正睡在一張牀上,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面帶微笑地望着他,正是那向政委。
這時,方寶感覺到自己渾身疼痛,就像是散了架一般,而且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忍不住道:“向婆婆,我睡了幾天了?”
聽着方寶不叫自己“向政委”,而是叫向婆婆,那向政委的目光更柔和了,望着他也不再叫“小同志”,而是道:“小寶,你睡了兩天,證明我自己研究配製的鎮靜藥方起效果了,只要你能夠熬過最難的四十八小時,人就會輕鬆很多。”
方寶忍不住喜道:“我這兩天都沒有吸毒,是不是已經斷了毒癮了?”
向政委搖了搖頭道:“沒那麼容易,你的毒癮在近段時間內還是會反覆發作,而一旦發作,就要重新進入那個鐵桶用藥水浸泡,強自限制你吸毒。”
想到在鐵桶裡的那種煎熬痛苦,方寶的目光裡頓時流露出了畏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