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纔是北燕皇帝拐了八個彎想表達的真情實意,難道他不覺得直接道一句槿妃下來陪朕沐浴,更能顯出皇帝的霸氣麼?
這恐怕是史上最委婉的皇帝吧。
池岸邊的木槿兒居然背對溫池大大方方脫衣服,素衣內衫沿着白皙嫩滑的脊背一路下滑,滑至腰際時,頓住。
一道夠長夠寬夠深泛着血漬的傷口,猙獰在纖細的腰際。木槿兒跪地,“請皇上恕罪,槿兒方纔一不小心摔倒在後花園中弄傷了身子,只怕傷口玷污了皇上聖目。”
嘩啦的水聲漸近,木槿兒側眸,只見這委婉帝竟一絲不着的從溫池裡走過來。
不僅木槿兒立刻閉了眼,我也很對不住自己的把眼睛給閉了,並把腦袋使勁扭到安全的視線範圍內。因爲我實在對自己的自控力方面把握的不太好。萬一,一不小心睜開了眼……好在溫池裡氤氳的熱氣將皇帝的真身遮掩得月朦朧鳥朦朧,否則針眼是一定會長的。
這個北燕皇帝既自戀又委婉,既委婉又奔放,真是個性格複雜的皇帝。
空氣裡又好一陣沉默,良久,複雜皇帝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十分入戲的我把眼睛睜開了,睜開後才發覺上當了,這個皇帝明明就如方纔那般坦蕩蕩的造型嘛。
這……真不是我故意的。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智慧遠不如木槿兒。怎麼能聽複雜皇帝的話呢,聽聽人家木槿兒閉着眼睛道:“請皇上披上衣物,免得着涼。”
多救自己於危難而又體貼對方的話。
至於後來這段情節是怎樣發展的,我就不得而知了,這段時間裡,我十分不甘心的把眼睛閉得死死的,並象徵性得捂住耳朵。
良久,久到感覺應該到了安全的情節了,我纔將睫毛沒發育好的眼皮緩緩緩緩得掀開。
映入眼簾的畫面雖然還是有點限制級,不過還好。木槿兒趴在繪製華美的軟榻上,複雜皇帝正親自在木槿兒的傷口上灑……好像胡椒麪的東西。從木槿兒面無表情的表情上看來,皇帝應該是正兒八經給美人上藥,不是某種變相的懲罰。
這上藥的時間着實長了點,跟皇帝輕柔的手法很是相得益彰。終於終於,藥終於換好了,複雜皇帝輕聲道了句:“下次不用摔得這麼狠,若落了疤……”
木槿兒穿衣服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眨眼間裡三層外三層極其繁複的宮廷衣裳被她穿戴得相當得體有範,很自然地接話道:“槿兒自小疤痕體質,怕是這疤痕要跟着槿兒一輩子了。”
複雜皇帝擺出個惋惜的表情,將手中的藥瓶置於案上,輕飄飄回了一句,“疤痕體質?朕就好這一口。”
……木槿兒嘴角抽了抽。我直感覺眼皮跳了跳。
這皇帝……
複雜皇帝精神似乎不錯,擡着輕快而不失皇家氣質的步子踱出宮去。
複雜皇帝披了幾日褶子後,退了龍袍擇了件月白銀袍趕來無憂宮。
“穿好給朕看看。”吩咐內侍將另一件月白長錦袍遞予木槿兒。
換好裝的木槿兒款款走來。這件衣服同複雜皇帝身上的衣服很是相像。素色長袍旖麗清軟,領間的木槿花暗紋用銀色絲線勾勒得甚是精緻。
複雜皇帝品着清茗,悠然道:“這件衣衫似乎將槿妃與朕的距離拉近不少。”
木槿兒依然不語。
一旁的小公公喜兒拍馬屁道:“皇上與槿妃娘娘這套衣物看起來好友愛哦,一看就是一對有情人。”
小公公這話甚得皇帝的心,得了比壯觀的賞銀。
“槿妃覺得如何?”皇帝打量着素衣裝飾下如清水芙蓉的木槿兒。
“好。”
“只這一個字?”
“很好。”
“沒了?”複雜皇帝一副頗有興致的臉。
木槿兒思量一會,問:“誰想出此主意,要陛下與槿兒穿得如此接近。”如此……有愛。
初到宮中,皇帝隔三差五來無憂宮散步並長時間逗留,已經惹得後宮陣陣醋味,若是日後同皇帝穿得如此相近,恐怕又遭人妒忌。女人一旦嫉妒起來,那是一發而不可收拾的。指不定尋個合適的緣由將自己折磨一頓。若是遇到狠的,整成人彘人妖也是有可能的。她現在不想死,不過是因爲心裡存有一絲希望。
安妃娘娘轉給她的錦袋中裝有一張宣紙。白紙上只有兩個字:等我。
熟悉的蒼勁筆跡,簡單二字令她死寂般的心蕩起微微漣漪。
如今這後宮之人已有人打起了她的主意,這看似低調的素衣長袍實則高調至極,很明顯,此人想要她成爲後宮的衆矢之的。
“朕,朕想出的,另外朕參與了設計。”
木槿兒微微怔鬆,道了聲:“皇上英明。”
一旁喜滋滋的小公公繼續拍馬屁,“皇上與槿妃娘娘這套衣裳越看越有愛哦,不如取個名字,叫情侶衫如何。”
小公公這一席話再次爲他贏得一筆更爲壯觀的銀子。
晚膳過後,複雜皇帝遣了下人,扮了御醫的差角,親自爲木槿兒換藥。
木槿兒只得乖乖趴在榻上一動不動,這次換藥的時間比上次要長……長很多。
灑了胡椒麪似的藥粉,細膩得纏了一層又一層薄紗後,皇帝貼心地叮囑木槿兒不用起身,早些休息。
木槿兒剛鬆一口氣,須臾間,複雜皇帝很神速很自覺地躺到軟榻上來。
木槿兒頗顯驚慌,連忙起身,卻被皇帝不輕不重地按倒在雲絲軟枕上。
“朕不用槿妃替朕寬衣。”
……
“咳……朕好久未曾和衣而眠了,今晚想試試。”
……
木槿兒半張着嘴巴愣了一會,終是心驚膽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