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生魂泄憤 藍夕出手



救出被困的百姓,詢查了府衙內所有人,寮城瘟疫也算水落石出,衆人雖然知曉王吉來令人髮指的所作所爲卻忍不住再次怒上心頭,顧莫言更是下了密室親自行刑發泄,那股狠勁讓一旁的炎退後幾步,實在太狠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和王吉來有多大深仇大恨呢,但這人確實可恨,之前炎下手也和拼命似的。

顧陌曦帶着手下在府衙住下了,又向顧默然遞上摺子說明事情始末,並請求多名大夫前來爲傷患救治,另外需要大批藥物和繃帶,還有賑災所需的一切物件。

朝堂之上,當顧默然接到摺子時龍顏大怒,下令宮中太醫和聖陽城大部分大夫趕往寮城,着令戶部籌集賑災物資,刑部前去押解犯人,將王吉來的罪行公佈天下,甚至動了親自前往安撫百姓的念頭,只是被老丞相勸住了,一國之君日理萬機,何況顧陌曦他們能夠妥善處理,顧默然雖然心急如焚,但想到御書房堆山的摺子也只能作罷,擺擺手散了朝後去找皇后求安撫。

當天下午刑部派來押解犯人的人就抵達寮城,同時到的還有太醫和十來位資深大夫,他們帶來了首批賑災物資,據說後兩日會陸陸續續繼續送來,聖陽城中富庶聽到消息二話不說拿出家中不需要的過冬物品、傷藥、銀票,就連尋常百姓也拿出不多的餘錢,這次賑災因此異常順利。

武王顧莫言甚至下令一小隊士兵前來幫忙,發放物資的、幫忙修繕居所的、打掃的,整座寮城因爲他們的到來恢復了點生機,就連籠罩在上空的烏雲也似乎散開了一些,些許陽光淡淡灑下,令人恍如隔世。

刑部的人來得有點晚,顧陌曦讓他們留宿一晚,明日清早押解王吉來去聖陽城,王爺有命,加上去看過密室內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犯人,他們便遵命留下,想着明日早點起牀爭取午膳前把犯人壓進刑部大牢,然而他們沒想到這一次會無功而返,因爲王吉來半夜被人提出密室燒死。

上天似乎感應到惡人得了惡報,連日來陰雲密佈的天空現出零散星光,那對人體有害的雪花也在王吉來被綁那刻停止,但在低空高速飛行的黑霧依然沒有消散,執念着等待某些事物,白日裡忙碌的士兵、醫者,寮城的百姓、獲救的傷患,還有顧陌曦兄弟和暗衛皆紛紛進入香甜的夢鄉。

藍夕沒有和顧陌曦一同下榻府衙,她帶着兩個手下依然住在福來客棧內,夜深人靜時分,藍夕獨自踏進府衙大門,白色的身影形同鬼魅,緊閉的硃紅色大門自動打開,發出古老而亢長的“吱呀”聲,在夜色中顯得尤爲響亮,驚動了某個臥房中淺眠的男子。

像是來過般準確踏進知府的臥房,打開連接密道的牀榻開關,無需燈火照亮前方的道路,藍夕擡腳下了密道,素手一揚,兩側的牀板無聲化爲碎屑,這才真正擡腳走下石階,經過寬闊綿長的密道,濃厚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嗅覺,黝黑的貓眼鎖定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血腥味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王吉來已經嚐遍了他設定的每一樣刑具,身上的傷痕比那些獲救百姓不知道多了幾倍,能不死已經算是奇蹟,見到眼前的女子眸

中閃過希望的光芒,生命到了盡頭他依然奢望着活命,奢望着有人能來救他,奢望着再次過上好日子。

王吉來見過她,知道她深受景王顧陌曦的寵愛,雖然不解她來此的目的,但他依然抱着一絲奢望竭力發出聲音問道,“姑、娘,你、是來、救我、的嗎?”

眸底掠過厭惡和不耐,藍夕真覺得這個人類沒必要存在了,脣邊的淡笑似乎渲染了邪惡,讓她更加美麗動人,銀鈴般的嗓音宛若天籟,“是啊,來讓你脫離苦海。”說完轉身步向出口,而王吉來整個人浮在半空中,隨着她的腳步逐漸離開密室。

再出來寮城似乎恢復了連日來的模樣,之前還透露出來的幾顆星星再次被陰雲籠罩,陰森的空氣像一張張血盆大口,爭先恐後將藍夕和王吉來囫圇吞下,鬼魅的身影靜悄悄來又無聲無息離開府衙,除了那被開門聲驚醒的男子誰都沒有察覺。

第三次來到北城城門,森然的冷意讓人起了雞皮疙瘩,就算披着禦寒效果極佳的狐皮披風也無法抵擋,藍夕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搓搓雙臂,眼角餘光瞄了下身後重新觸碰地面的王吉來和不遠處的黑影,粉脣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目光觸及那抹笑意王吉來沒由來一陣恐慌,似乎看到死亡正在向他招手,怔怔道,“姑、姑娘,你究竟是何意,不是說、救我的嗎?”

點點頭,藍夕擡眸看向低空的黑霧,淡淡說道,“你們看好了,我這就讓他脫離苦海,等他的魂魄出竅隨你們處置。”

“姑、姑娘~”怔怔的,王吉來心中的恐慌越來越深,莫名將眼前美麗優雅的女子和人們話中的死神重疊,身軀一點一點移動着,試圖逃離此地,也逃離即將降臨的命運。

“呵~”一聲輕笑自殷紅的脣間溢出,藍夕伸出披風下的素手,豎起的食指指尖突然燃起一朵詭異的藍色火苗,她像俯瞰衆生的王者般高高俯視着王吉來,眼眸中的戲謔似乎在嘲諷他的異想天開,也讓王吉來越發的恐懼。

忽而,藍夕正要壓下的手指被一道身影抓住,他輕輕握住她白嫩的柔荑,絲毫不擔心被指尖的火焰燒到,望着她的鳳目中噙滿了溺死人的寵愛和柔情,似乎想將她淹沒其中,性感的薄脣含着對她的無限關懷,幽然說道,“何必髒了夕兒的手呢,我來吧。”

對視凝望了一會,藍夕指尖的火焰終是消失不見,看着顧陌曦從懷中掏出火摺子吹燃,在王吉來驚恐的目光中扔到他身上,頓時他整個人燃燒起來,熊熊的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他們微笑着看他被燒得滿地打滾,燒得痛苦嚎叫,嘴角甚至噙着相同的弧度,這一刻他們同爲儈子手,抹殺人間的敗類。

直到那看不出原樣的人形靜止不動藍夕才笑着問道,“他是明日押解進聖陽的重犯吧,你怎麼和顧默然交代?”那帶着幾分調侃的笑容、那眼底的幾分不懷好意,無一不在訴說着她的幸災樂禍。

“無礙,夕兒想做的我會支持,夕兒想要的我會雙手奉上,我沒有的便去搶來,即使夕兒想要王位,我也會從皇兄手中奪下送給你,夕兒想要天下,我便揮軍除去君聖

和元聖。”溫熱的大掌撫上她的頭頂,顧陌曦說着大逆不道的話,弒兄奪位、爲紅顏發動戰爭、棄百姓安危於不顧,若是被別人聽到定會責怪藍夕紅顏禍水。

笑意一頓,藍夕裝作沒聽到般擡眸看向頭頂,那一團龐大的黑霧翻涌,中心傳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正是王吉來的魂魄發出的,還有許多嘈雜的謾罵、大笑、索命,可見那些生魂對他有多痛恨,也難怪,這王吉來頂替哥哥的官位後無惡不作,寮城大半百姓皆命喪他手,此時就是報仇伸冤的時候,它們怎會手下留情!

顧陌曦深情望着身邊的女子,手緊緊握着掌心的柔荑,今夜倒是見到她不同的模樣,沒想到沉靜的夕兒也會調皮、也會幸災樂禍,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並沒有什麼,輕柔問道,“夕兒,你在看什麼?”

“顧陌曦,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殺人,鬼自然在殺鬼,今日的事謝謝你,若是我來動手,只怕會增添罪孽吧。”雖然藍夕身爲鬼主,但她始終是妖,殺的人不論好壞都會有壞處,待到度雷劫時危險也隨之增加。

王吉來最終落下灰飛煙滅的結局,報完仇的生魂露出死前的模樣,它們跪在藍夕面前竟將整條街佔滿,它們感激她,永遠感激她,等待它們的將是投胎重新做人,只是它們真的可以順利投胎嗎?

彷彿知道它們的憂慮般,藍夕淡淡回望了下城門外的夜色,眼神冷然,無聲無息的威壓往稍遠的河流衝去,脣角勾起傲然的弧度,轉向等待投胎的生魂們瞬間變爲淡然,指尖往街邊房屋的木門一點,那木門光芒閃過變成了霧氣旋轉的模樣。

鬼門打開,它們只需要穿過去便能見到黑白無常,但是真的要帶滿身的怨氣去嗎?

“去吧,我會爲你們拂去怨氣,會讓你們的遺體入土爲安,去吧,使者正在門的另一邊等你們,下輩子好生做人,平安。”藍夕輕柔的嗓音安撫着它們,看着它們磕頭後往鬼門而去。

手中不知何時拿着紫色小提琴,架好拉動琴絃,動聽震撼心靈的音符如水流般瀉出,基督教聖歌《AmazingGrace》,中文名爲奇異恩典,和聖經相同的主旨,用於葬禮中聖潔、優美、莊重、祥和的曲目,藍夕每次爲受難而不能順利如願投胎的生魂送行時必會演奏,希望它們下輩子能夠平安一生。

這是顧陌曦首次見到藍夕的才藝,直到很久以後他依然清晰記着如此美麗的畫面,記得耳邊祥和的樂曲,雖然他不認識那把樂器,但比之以前聽過的曲子都好聽,更加的令人產生共鳴。

聖潔的樂聲中,籠罩在寮城上空的陰雲無聲散去,給人豁然開朗的感覺,每一隻生魂洗去了滿身怨氣,乾乾淨淨進入鬼門,樂曲停,鬼門關,生魂們盡數離去,除了城外那一隻執念不肯離去的惡鬼,對它藍夕只能無奈搖頭,嘆息着變手爲爪,閃爍着寒光的散魂觸目心驚,她沒有移動,硬是在城門這邊揮動爪子,血紅的抓痕衝向另一邊,散去了那隻生魂的魂根,從此和王吉來一樣飛灰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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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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