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曦這一病整整昏迷了一晚上,當天色轉成灰白色時熱度才退下,讓守了一整夜的竹管家和雅兒放下心,竹管家囑咐了雅兒一聲有些睏倦的出去張羅早膳,單薄的身影步伐沉重,一邊走一邊捶着腰部,到底上了年紀不如年輕人能熬夜。
雅兒取下顧陌曦額頭上的帕子放好,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桌上慵懶自若的黑貓,看它兩隻前爪相疊擱置下巴的模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想起第一次見到它是因爲王爺要爲它選侍女,後來又是因爲它她才被王府中的其他下人嘲諷,接着便是這次。
在王府的時候雅兒就從爹那聽說不少黑貓的事,聽說它已經走了,如今爲何會出現在這,那位藍小姐如何沒有過來探視王爺,她不由的邁出腳步靠近黑貓,伸出的雙手止不住打顫,面色恍惚不知在想什麼。
黑貓撇去涼涼的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屑和嘲諷,讓雅兒渾身一震,伸出的手猛然收回,稍有姿色的面容閃現驚訝,她剛剛眼花了嗎,爲什麼從一隻畜生眼中看到人才有的神情?
藍夕忽略旁邊的人類女子轉而看向窗外,暴風雪持續了一天一夜,不久前纔剛剛停下,想必不會有什麼天災,昨天皇宮似乎有晚宴,顧默然給她發了請柬不知何意,結果不僅她沒去,連顧陌曦也稱病沒出現,依照他們三兄弟的感情應該再過不久就會過來探視。
正是如此,顧默然邀請藍夕入宮參加晚宴是想問問她想要什麼賞賜,聽三弟顧莫言說那次寮城瘟疫她出了不少力,作爲獎賞分明的君主當然不能裝作不知,又想她的身份實在不知該賞賜些什麼纔好,想必人喜歡的金銀珠寶榮華財富她都不屑一顧,於是就有了讓顧莫言代爲轉交請帖一事。
至於請帖交給顧陌曦是顧默然的意思,藍夕可是妖,誰知道會不會賣他的面子,但總不能讓他這個皇帝在百官面前丟臉吧,把請帖交給顧陌曦,相信二弟能夠帶她進宮,後面的事自然好辦的多,可誰曾想昨天在明德殿左等右等等來告病的消息,這不今日提前散朝後就和顧莫言一同前往藍府探視。
坐着華麗的馬車來到藍府前,不同於別的大戶人家,這裡沒有司空見慣的石獅,普普通通的大門,黑底金字的匾額寫着藍府,硃紅色的圓柱旁兩隻紅燈籠隨風搖擺,門板上連對聯也沒有,看上去實在沒有過節的味道。
下了馬車後小遠子上前敲門,沒多久便有人前來應門,來人面無表情,眸光望了望外面三人中的顧莫言心中已經猜到他們的身份,但還是佯裝不知問道,“三位有何事?”
“去告訴你家主子,有客到訪馬上出來迎接。”大概見來人不知禮數小遠子有些趾高氣昂,蘭花指隨着話語指向對方。
誰知對方非但沒有將門大開跑去通傳,反而問起他們的身份,那謹慎的目光就像防範敵人似的,小遠子身爲陛下貼身太監兼內務府總管誰看了不都得笑臉迎人哈腰弓背,乍一見如此態度當下怒斥,“放肆,你知道我家主子是何身份嗎,還不快去通知?”
這一次對方更絕,話都沒說一句直接把門關上了,任由小遠
子怎麼敲也沒反應,笑話,他好歹是殺手界排名第一的嗜殺裡的殺手,能給他開門就算給足了面子,竟敢對他像普通下人般吆喝,皇帝又如何,有主子在諒他也不敢怎麼樣。
顧默然第一次來就吃了個閉門羹不由鬱悶,狹長的丹鳳眼看着小遠子垂頭喪氣回來浮現出苦笑,然而在苦笑下隱藏着不易察覺的幽光,他的武功雖然不及兩位弟弟,但對付一般江湖好漢以一敵十不在話下,那開門的小廝一看就知道不簡單,關門後甚至沒有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顯然身懷武藝,這小小的藍府果然藏龍臥虎啊。
“大哥也發現了吧,我前日離開的時候特意在周圍繞了一圈,結果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是陣法,如果貿然闖入只怕很難逃出,而且府中的下人每個都氣息沉穩腳步輕盈,我有種感覺,若是他們有意掩藏氣息根本不會被發現。”一旁,顧莫言發現大哥的眼神後如此說道,俊美的面容神采飛揚,桃花眼中是碰到對手纔會有的光芒。
“哦~你的意思是那些下人都是習慣隱藏的殺手或者暗衛?”顧默然聞言挑眉問道,丹鳳眼中盡是我看透了你的神情。
顧莫言正要回答卻忽然止聲,關閉的大門被炎打開了,他大步走到顧默然身前正要下跪卻被對方擺手作罷,一行人這才得以進府。
進府後,饒是身爲一國之君的顧默然也爲府內風景晃神,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雖然地點、季節、時間都不對,但看着這江南風景的府宅,顧默然不由想到這首詩詞,若是秋季黃昏時刻,不正好應了前兩句嗎?然而冬天自然也有冬天的美,真想不到那位藍小姐會把住處裝扮成如此,若不知道她的身份還真以爲她是一位溫柔婉約的女子。
在炎帶領下,三人一路來到顧陌曦居住的怡然居,途中看到一些下人剷除鵝卵小道上的積雪,顧默然悄悄觀察了會發現果然如三弟所言,便將藍府放在了心上。
踏進暖和的屋子,顧默然解下身上的貂皮披風遞給小遠子,顧莫言則交給了炎,雅兒向他們施禮,鎮定回答着顧默然的問題。
此時躺在牀上昏睡的顧陌曦忽然驚叫着撐起身,同時張開緊閉的鳳眸,“夕兒!”
顧默然和顧莫言聽着兄弟叫出的名同時皺眉,雅兒低着頭眼中閃過憤恨,她不眠不休守了王爺一夜,結果王爺醒來第一個叫的是另一個女人,心裡升起各種羨慕嫉妒恨,而她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悉數落入黑貓眼中。
“二弟你醒了,身子可好些?”顧默然說着落座於牀沿,伸出手想扶他躺下。
“是啊二哥,你覺得怎麼樣?”顧莫言也跟着走近擔憂問道,桃花眼閃爍着暖意。
然而顧陌曦沒有理會他們,鳳眸掃過屋子裡的一切,殷切的目光似乎在尋找什麼,當看到桌上懶洋洋躺着的黑貓時定住,脣角止不住的上揚,推開大哥伸過來的手就扯了被子下牀,不顧虛軟的身子走到桌前,顫抖的手小心翼翼撈起黑貓抱進懷中,手指一下下摸着它柔順的皮毛,俊美的面容浮現出
柔和,這纔在兄弟的催促中躺回去。
輕輕爲黑貓蓋上緞被,顧陌曦這才擡眸看向前來探視他的兄弟們,淡然的語氣中夾着親切,“讓大哥三弟擔心了,我只是一時沒注意纔會受涼,休息幾天便好。”
顧默然看着神情滿足的二弟滿心無奈,垂下眸子視線落在只露出小腦袋的黑貓不知該如何勸他,若不是怕傷了兄弟感情早已對黑貓下手,如今已經晚了嗎?
“二哥你真是的,害我擔心了一晚上,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會不會伺候人?”永遠簡單的顧莫言聽什麼信什麼,二哥說沒事便就是沒事了,遂放下心小小埋怨一聲,卻在話出後聽到二哥讓他小聲點別吵着黑貓時感到憋屈,他怎麼覺得在二哥心中沒有比黑貓更重要的了呢?
一時無言,房間內陷入靜默,直到端着早膳和湯藥的竹管家進門,放下手裡的托盤向顧默然他們行禮後,竹管家端來白粥對顧陌曦說道,“王爺睡了一整晚想必餓了,先用點早膳再喝藥吧。”
顧陌曦點頭打算起身,顧默然連忙靠近相扶,接過竹管家手中的白粥遞給他,剛喝了一口忽然問道,“竹管家,可有準備夕兒的早膳?”
“哼,一隻畜生也需要我們特意準備?”一直沒有出聲的雅兒忽然開口嘲諷道,語氣甚是不好,耳邊卻聽聞一聲如冰般寒冷的“滾”,擡頭驚愕望向顧陌曦,似是沒想到他還有如此冷冽的時候。
愛女惹怒王爺,竹管家連忙彎腰請饒,“王爺息怒,是老奴沒有教好女兒,老奴這就帶她出去。”
顧陌曦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在他看來爲夕兒做什麼都不過分,何況雅兒本就心懷不軌,正好趁此機會杜絕她再進這屋子,而且他醒來後見夕兒在正高興着呢,怎麼能忍受有任何對她不好的言論,想着脣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雅兒被竹管家拉出屋子,顧默然和顧莫言各自找了位子坐下,兩雙眼睛看着牀上眼露幸福的兄弟,見他趴下貼近黑貓柔柔喚着它,“夕兒,夕兒醒醒,吃點東西再睡,夕兒~”
惡寒,這撒嬌似的嗓音是顧陌曦發出的?兩兄弟不由搓了搓手臂。
黑貓不情願睜開了眸子,墨黑的眼中蒙着一層薄霧顯然沒有睡醒,聽着頭頂雖然輕柔卻和魔音有得一拼的嗓音忍不住的發火,張嘴便咬住旁邊的手指,頓時嚐到了血腥味。
手指被咬顧陌曦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反而哀怨道,“夕兒真不乖,對我不是抓就是咬,別咬了,也不怕牙疼,來,吃點東西再睡。”
聞言,坐在一旁的兩兄弟驚訝的石化,這顧陌曦究竟被黑貓灌了什麼迷藥,被抓被咬不計較還擔心它牙疼,話說你的手指是有多硬啊。
黑貓順應鬆了嘴,卻對餵過來的白粥視而不見,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顧陌曦,隨即小腦袋一轉趴下繼續睡覺,肉肉的爪子捂住倒三角貓耳隔絕魔音。
兩尊石像繼續聽顧陌曦撒嬌式哄貓,那一聲“求求你了”真真寒毛直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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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