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着晃着季笑嫣漸漸地失去了力氣,鬆開了中年男子的衣襟,順着桌邊滑了下去,跌坐在地面上。心中茫然如找不到方向的航船任由風吹雨打,孤獨的在海中飄蕩,不再叫喊,不再質問,淚水從她那白皙如凝脂般的臉頰滑落,“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上,分外的寧靜與空曠。
中年男子在不知怎麼回事的情況下被別人提起,甚是火大,剛想發火,但待看清來人是寒煙樓的季公子時,她那張楚楚可人,失落的臉龐卻讓他怎麼也生不起氣來,蹲下身,扶起季笑嫣的胳膊,輕聲問道:“季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早已沉靜在自己所築的靜謐和孤寂世界中的季笑嫣哪裡還能夠聽到別人的問話,仍是朦朧恍惚地盯着地面一言不發。
熱鬧非凡的主廳因爲這安靜的一偶也變得靜謐不已,客人們或好奇,或不解,或疑惑的眼神注視着,他們哪裡能想得到平日裡都是以鎮定自若,翩翩佳公子形象出現的寒煙樓老闆會有這般失控的時候。主廳不顯眼的一角里,坐着一個有着頎長身材的男子,再平凡不過的臉,長長又帶着些微卷的秀髮用一根碧玉的簪子簡單的束起,餘下的幾縷垂在臉頰,倒給這張毫不起眼的臉增添了幾分魅惑。修長卻黝黑的手指捏着白瓷杯,有一口無一口的品着杯中的茶水,但是眼角餘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傷心地癱坐在地上的人兒。
玉紅和夏涵幾乎是同時衝到季笑嫣身邊,夏涵給主廳裡的客人道了歉,與玉紅一起就扶着季笑嫣去了寒煙樓後院的廂房,徒留一室的譁然。
一來到後院的廂房,季笑嫣就徑自躺在了牀上,側過身,面對着牀裡,沒有任何的話語,整間房間尷尬又悲傷的氣氛開始瀰漫。夏涵明白姐姐定是什麼也不想說,一個人靜一靜,哀嘆了一聲,拉過被子,細心地給季笑嫣蓋好,出去關好了廂房的門,吩咐了蘭兒好好照看季笑嫣,一個人心事重重地又回到了寒煙樓的主廳。
蘭兒進了廂房看了好幾次,季笑嫣皆側躺在牀上,連個姿勢都沒換過,端了午膳晚膳去,耐心的勸慰,也皆是不理。心中擔憂更甚,她照顧小姐也有好長時日了,平日裡小姐也有傷心難過的時候,但是哪次也沒有像這次一般連飯食都絕了的,只好又將食物送回廚房熱着,等小姐什麼時候想吃了再端了來。期間,夏涵也過來看了好幾次,他那看到季笑嫣時憂心失落的樣子讓蘭兒的心也是一震。只能在心中默默哀嘆。
夜色漸起,蘭兒怕季笑嫣半夜需要人照料,就請玉清玉紅幫忙在臥房的外間搭了一張臨時的小牀。在季笑嫣牀邊守到亥時,蘭兒實在撐不住,起身替季笑嫣掖了掖被角,才轉身去了臥房的外間休息。要知道古人可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就連夜市也甚是少見,若是花街柳巷就另當別論了。
聽着蘭兒漸漸離開的聲音,季笑嫣這才慢慢的張開了紅紅的眼睛,臉龐的枕頭溼了一片,長長密密的睫毛上還有淚光閃爍。掀開被子輕輕地起身,一天未進食,着實讓她有些虛浮,扶着門框來到了院中,慢慢地走到了長廊,尋了一處坐下,空洞的望着眼前茂盛的已經有着小小的乳白色花苞的桂花樹發呆。那中年男子的話語還在她的腦際迴響:“你們猜新任的皇帝是誰,就是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深受安南百姓愛戴的南德王!”
“呵呵”冷笑了兩聲,季笑嫣攥緊手中的錦帕捂着胸口,他做不做皇帝關她什麼事!她真是沒出息啊,就這麼點他的消息就讓她失控至此,他們不是早就形同陌路了嘛!爲什麼這般長的時間自己還是忘不了他。自她出了南德王府,自己就跟他沒有了絲毫的關係,他實現他的宏圖偉業,自己過自己的平凡日子,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再也沒有交點。可爲何她還是會爲了他的叛亂而迷惑不解,爲了他的殘忍暴力而擔憂不已,她不是早就決定永遠也不原諒這個讓她時刻牽掛的男子,她痛恨她現在卻絲毫恨不起來呢!果然啊,她是這個世界最傻最傻的傻瓜了!
秋季的夜晚吵鬧的蟲鳴早已消失,沒有醉人的月光,沒有璀璨的星光,就連夜風都沒有一縷,平靜無波如死湖,靜的可怕,靜的詭異。
忽然身旁一陣勁風吹過,揚起一縷髮絲,瞬間,季笑嫣全身陷入僵硬,體內流動的氣血變得不再順暢,這種令人厭惡的感覺傳遍全身,再試着動動身子,已經完全的動不了,該死,又是點穴,季笑嫣憤憤地掃視周圍:“誰?做了難道還怕現身不成?”
黑暗中閃出一抹黑色的身影,黑衣人漸漸地走近季笑嫣,摘下了臉上的黑巾,哈哈一陣狂笑,笑聲中盡是讓人膽顫的恐怖:“夏黎若,我們又見面了,而且又是在這月黑風高的深夜。”暗沉的夜色雖讓季笑嫣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但是這輩子她永遠不會忘記的聲音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在寄情居差點置自己於死地擎蒼。一抹不安劃過季笑嫣心頭,他怎會知道自己在這蘭城隱居,當初,在出落香園時,她可是記得天機老人給她服用過可以躲避夜門追蹤的黑色藥丸。
冷冷瞪着眼前如狂如魔的男子:“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擎蒼好像聽到了天下第一大笑話一般,又是一陣大笑“你問我爲何會在這?夏黎若,你知道你這個問題有多麼可笑嗎,爲什麼!當然是因爲你在這裡,所以我纔會在這!”
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季笑嫣盯視着越發瘋狂的他:“實相的最好快放開我,我現在可是有任務在身,耽誤了任務的執行,你認爲門主會饒了你!”
“哦?怎麼,又想拿門主壓我嗎!告訴你這次可就是門主派我來的,門主對你還真是體貼,怕你寂寞,順道讓我來照顧照顧你!”語氣中皆是戲弄。
咬了咬脣:“你以爲我是這樣好欺負的嗎!”忽深吸一口氣大喊:“玉清玉紅。”靜謐的夜迴盪着季笑嫣的響脆的聲音,卻沒觙f8興諗紊料值娜擻埃質羌幹蠛埃允敲揮幸凰慷病?br/
擎蒼一伸手捏住季笑嫣小巧滑膩的下巴,微擡了擡,逼迫着她與他對視,擎蒼眼神中盡是鄙夷:“怎麼?要叫你的保膘們來保衛你的安全?咦?他們是不是睡的太死了,竟然連主子這樣聲嘶力竭的聲音都聽不見啊!要不要我替你去看看?”
“你——”季笑嫣此時在這個BT面前真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跌落谷底,垂下眼眸不想看着那張得逞的臉。
“夏黎若,你覺得你現在是一個人了嘛!”擎蒼陰噬的眼眸朝一間廂房看去。季笑嫣渾身一怔:“你不要想打夏涵的主意!”
擎蒼一甩開季笑嫣的下巴,頓時陣陣痛感從下巴處傳來,襲遍全身。咬了咬牙,忍住不讓自己呻吟出聲。擎蒼看着季笑嫣痛苦的表情,嘴角又是一勾,從袖口出拿出一細瓷瓶,即使黑暗的夜色也遮不住那恐怖一抹純白,如此熟悉的白色讓季笑嫣的心徹底摔落山崖。
在季笑嫣眼前晃着細白的瓷瓶:“夏黎若,熟悉嗎?這可是能讓你永遠遠離痛苦的好東西哦!怎樣?想不想嚐嚐?”放輕的話語裡是讓人抵制不了的惡魔的氣息。
季笑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驅散心中的恐懼,忽然擎蒼貼上她的耳際,罌粟一樣的話語混着熱氣綻放在季笑嫣的耳旁:“放心,你就算現在想嘗,我也不會如你所願的,但你也不必着急,這麼好的東西我怎麼會給別人呢!都是你的!”
說完,抽離了臉龐,臉上的詭異的笑開的更大,轉頭,朝身後一喊:“戲也看完了,還不出來,該你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