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眉頭一豎,看着眼前熟悉又似陌生的男子,警惕緊張的問出口:“你是誰?”如此的膽怯是因爲他竟然憑着自己的靈覺無法感受面前這個男子的任何氣息。天元大陸,在武學上造詣越高的人,周身散發的氣息就越強烈,但是往往已到出神入化的武學者氣息卻越平穩越內斂。
男子的嘴角揚的更大,深邃的雙眸裡也平靜無波,對着擎蒼道:“你覺得我會是誰呢?”沒有遮掩的聲音溫潤而好聽,甚至就從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裡帶出靈動。
聽到這樣的反問這樣蠱惑的聲音,擎蒼臉色卻忽的慘敗,掌心使勁握着劍柄,彷彿要將心中怒氣全數發泄在這劍柄上:“齊元暉,又是你!”
齊元暉沒有回答擎蒼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話,伸出手在夏涵身上隨意的幾點,但是夏涵卻還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顯示出點滴的輕鬆。他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還在李溪萍手中的季笑嫣。在自己性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也沒有露出這樣憂心灰敗表情的夏涵,此刻渾身僵硬,他寧願在李溪萍手中的是自己,也不願意看到姐姐受這樣的痛苦。
齊元暉右手執起摺扇,隨意的在手上把玩,那眉宇間盡是自得怡然,彷彿這不是生死相搏的最後一刻,而是在看戲臺上演的一齣戲曲。整整比夏涵高出一個頭的齊元暉輕聲在夏涵耳邊道:“放心,我定會救下你姐姐!”
夏涵一愣,然後渾身疲軟的踉蹌了一下才站穩腳步。他在落香園的近大半年來,知道齊元暉從來都是個說到做到的正人君子,雖然偶爾行爲表情有些媚人,但只要是他說出的話做出的承諾定然會實現不讓你失望,況且齊元暉的能力並不是在他能測算的範圍之內。夏涵虛弱從口中吐出兩個字:“謝謝!”
李溪萍一直一順不順地盯着齊元暉到現在,她從擎蒼的眼中自然流露的恐懼就可以感覺的到面前的這個男子她惹不起,而當擎蒼喊出齊元暉的名字,她徹底的震驚在心底的滔天巨*中,無法自拔。心底只嘶喊出一個聲音:齊元暉,齊元暉!她是齊越的太子殿下!是這個天元大陸裡唯一能和他二哥相提並論的男子。終於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低頭,眼眸已赤紅,恨意滿滿地瞧着她手中的這個女子,她有什麼好,竟然可以讓這般優秀的男子爲了她而癡迷身範險境,果然,自己的話沒錯啊,夏黎若,你就是個禍水!
女子那種特有的嫉妒之心夾雜着復仇的怨恨一起襲來,衝擊的李溪萍差點失去理智,她緩緩擡頭,注視着還帶着一臉春風和煦笑意的男子:“退遠一點,你想讓她現在就死嗎?”。
齊元暉移動視線,直到落在李溪萍手中季笑嫣的臉上,季笑嫣臉上卻沒有了夏涵被威脅時的恐懼,只是平和的看着自己周圍的一切,那無波清澈的琥珀色眼眸重重的在齊元暉心底烙了一下。他心中煩悶,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把別人的生命看得如此之重,難道就這樣輕視自己的生命嗎?!但臉上卻依然是笑意盈盈的表情。
優雅地撐開摺扇,又“啪”地合起,嗓音清潤:“我自然是不想若兒現在就死的!”腳步仍沒有移動一步。
“那好,你放我們走,我就放了她!”在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邪魅男子面前,她知道她沒有勝算的可能,自己想殺了季笑嫣更是癡人說夢,她不笨,更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她能夠逃出去,她定會再來報仇!
隨意的順了一下臉側垂落下的髮絲,沒有回答李溪萍的話,反望向舉刀的擎蒼:“老朋友,你覺得這位小姐的提議如何?”
擎蒼頭上冒出了一股冷汗,他忽然覺得在這樣一個行事不可測的男子面前他失去了言語的能力,抿着脣:“我……”後面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剛剛那股在季笑嫣眼前的囂張之氣蕩然無存。即便是他現在連同李溪萍、心菊一同出手怕也不是齊元暉一人的對手。
齊元暉微眯了眼:“擎蒼公子沉默就是贊成了,好吧,你們既然這樣執着我也只好同意了,畢竟我的若兒還在你們手上不是嗎?”。好似勉勉強強答應的語氣裡,李溪萍和擎蒼根本聽不出他被威脅的感覺,對面男子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憂色,那溫柔狡黠的目光就像是盯着一羣早就裝在自己獵袋裡的獵物。
“心菊,還不過來,你想留在這裡任他們宰割!”李溪萍朝躺在地上平緩疼痛的心菊喊道,心菊一咬牙應了一聲:捂着胸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到李溪萍的身後,整張臉都因爲胸口的痛楚皺在了一起。
擎蒼在心底暗恨,爲什麼每次齊元暉都會來搗亂,他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在依國是這樣,在安南的皇宮是這樣,現在在這齊越蘭城也是這樣,但自己偏偏鬥不過他。這種憋屈讓擎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再也驕傲不起來,只能灰溜溜的求饒逃走。
於是,李溪萍挾持着季笑嫣,同心菊、擎蒼一起朝院牆邊退去。齊元暉也不說話,就那樣微笑的看着他們緊張的後退着,腳步緩慢的朝他們邁近,藏青色的長衫隨着腳步輕輕晃動。當李溪萍後背觸到堅硬的院牆時,擎蒼已經跳出了院牆。
季笑嫣因爲李溪萍卡在喉間的手緊了緊,有些不適,開始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因爲這樣的震顫顯示出一抹微紅,但是恐懼和害怕在看到那邪魅又不失溫潤的笑容後卻漸漸的消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是在齊元暉的身邊他就會莫名的感覺到心安,心中有些譏諷,季笑嫣啊季笑嫣,你果然還是有依賴心理!
“接好了!”李溪萍對齊元暉喝道,充滿恨意的血紅眼眸已經與她的紅裙融合在一起,在喊出這句話的一剎那,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放開卡在季笑嫣細白脖頸蒮f8系氖鄭納硤逋瞥鋈ィ硪恢壞衷謁蟮氖秩捶傷俚某槌霾卦諞灤渲械畝痰叮鴕拘︽痰暮笱旅囊淮獺1扯宰潘募拘︽棠睦鎦浪囊饌跡皇嗆芩橙壞某霸緣埂?墒欽庖磺幸蔚畝鞫悸湓諂朐挽帕戀男瓊小?br/
不再是那溫潤的如玉的媚笑,不再是那處變不驚的表情,埋藏在眼眸深處的洶涌瞬間涌出來,展開手中的摺扇就要按到扇側的機關,但是李溪萍又偏整個身子隱在季笑嫣的身後,銀芒射出第一個傷到的就會是季笑嫣。
當齊元暉想運氣衝上前去一掌斃命了那個他此時此刻恨透了的女子時,李溪萍手中的刀鋒不受控制的飛速一轉,竟然沒到了自己的腰間!李溪萍不敢置信的睜着突出的雙眼朝自己腰間看去,從刀口處浸出的鮮血沾染了紅衣,是那樣的刺眼,抽痛慢一步鋪天蓋地的突襲而來,幾乎讓李溪萍站不住腳跟,口中忍不住大口吸着涼氣。
預料中的,季笑嫣落到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淡淡清新的薄荷味讓季笑嫣清醒不少,齊元暉長舒了口氣,那層溫潤毫不在意的僞裝才徹底的卸去,修長的手指在季笑嫣身體幾處穴位點了幾下,一陣痠麻的過後,季笑嫣明顯感覺血流開始通暢的在體內流走,只是身體因爲這長久的緊繃和驚嚇有些虛弱。齊元暉的微卷的長髮劃過季笑嫣蒼白的面龐,季笑嫣望着他那張遮蓋了美豔的面具,心中感慨萬千,又擔憂萬千。這時,遠處卻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音,二人各自掩藏了眼裡那層深深又不明的感慨後,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牆角的女娃,你也太毒了吧!”悠悠然的坐在房頂上喝酒的白髮老頭,手中把玩着剛剛射出去又彈回來的小小棗核,超脫的氣質,看淡世間一切的自得和淡漠,豈不就是天機老人!
“師傅!”季笑嫣喃喃叫了一聲,微弱而又不清晰。李溪萍自是不知道那自大的老頭是誰,離得太遠,她又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壓抑的胸腔哪裡還有理智可言,只想找到一處發泄口:“該死的老頭,你爲什麼跑出來多管閒事,本姑娘今天受了傷,別讓我下次遇見你,否則我遇一次讓你痛苦一次,遇一萬次讓你痛苦一萬次!”剛剛被棗核打中只是心念電轉的時間,李溪萍並不知道這一切是天機老人所爲,她只當是齊元暉使用了什麼詭異的暗器。
說這話的時候,李溪萍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齊元暉和季笑嫣卻是在心中爲她暗捏了把汗!天機老人是他們的師傅,他古怪的脾氣他們可是知曉的一清二楚。平日裡,他們都絲毫不敢怠慢於他,天機老人佈置的功課也是規規矩矩的完成,總害怕自己會被他抓到小尾巴,用不知道什麼怪異的方法懲罰自己。別看他現在在房頂上喝酒喝的挺舒服,還一副愜意樂呵呵的樣子,他翻臉可是比翻書還快!功夫更是高深莫測,就連齊元暉都沒有把握能夠打贏自己的師傅!兩人又同一時刻的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李溪萍!
果然,天機老人聽到這句話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