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欣婕妤一時氣極,掀翻杯子的力道也沒控制住,剛開始沒有感覺,之後倒覺得有點痛,好在若水及時爲她塗抹好了藥膏,疼痛感纔有所緩解。
輕吹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狀似隨意地問道:“你方纔說崔司飾的話不可信,是什麼意思?”
若水放下藥膏,道:“回主子,雖然奴婢對皇后娘娘並不是很熟悉,但是瞧着確實是個性子挺好的人,方纔崔司飾那些話不像是出自皇后之口,當然,她也可能是裝的,但是主子您想啊,若是她真的是裝的,那麼便說明皇后此人是個很善於僞裝自己的人,既然如此,她爲何在這件事上反而不裝了?崔司飾不是說對那花鈿,她並不是多麼喜歡嗎?另外,假如她當真是因此事而遷怒於崔司飾,爲何卻又這麼輕易的放過她,難道皇后就不怕崔司飾將此事告訴主子您嗎?”
欣婕妤橫了她一眼,道:“怎麼,你是說和本嬪爭搶一個花鈿純屬小事,她根本就不屑於和本嬪爭是嗎?這麼說來,倒是本嬪顯得小家子氣了,爲了一支花鈿,倒是和堂堂皇后娘娘不依不饒的,委實是自不量力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請主子息怒!”若水一驚,忙跪了下來,“主子請聽奴婢解釋,奴婢的意思是,若是平日裡皇后表面上柔弱木訥的樣子是裝的話,那她在主子這件事上也完全可以裝裝樣子,奴婢說句不該說的,畢竟她是皇后,若是想爲難主子您,有得是辦法,她完全可以表面上做個好人,背地裡對您使絆子,不用和崔司飾說那些話,畢竟這話傳出去,對她來說,並無好處。”
欣婕妤仔細回味了一下若水的話,也覺得似乎有點道理,想想也是,以她對這個端莊木訥的大姐姐的瞭解,若是她真有這個本事那麼會裝,那就說明她心思確實細膩,不應該會在這件事上出這麼大的破綻,看着戰戰兢兢的若水,欣婕妤放緩了語氣,道:“你且先起來吧。”
“諾,謝主子。”
若水起來後,欣婕妤才繼續問道:“依你看,若是真如你所料,這些事都是崔司飾編出來,她的目的是什麼?”一個小小的司飾居然敢在背後編排皇后,若說這背後沒人指示,欣婕妤無論如何也是不會信的!
若水擡眸飛快地瞟了欣婕妤一眼,確定她不是在生氣,才道:“回主子,這點奴婢也想不通,若說她是想借此推卸責任,未免也太膽大了一些,畢竟弄不好她可是把您和皇后都得罪了的,而且妄意皇后和妃嬪,這些都是死罪,她應該不至於爲了這件事就把自己的命給賠了,想來她也是受人指使的。”
“廢話!本嬪自然知道這件事是有人指使,問題是現在是誰指使!”
“主子息怒,奴婢和崔司飾並不熟,着實不知道,不過,您這麼一問,奴婢卻想起來一件事,只是不知那件事和此事是否有關聯。”
“什麼事,快說!”
“諾,那還是兩個月前的事,主子可還記得那時候您時常頭疼?”見欣婕妤點頭,才繼續道:“那會兒奴婢看你身子確實諸多不適,便去請了太醫,在路上的時候突然看到崔司飾鬼鬼祟祟的從前方走了過來,看到奴婢的時候還驚了一下,不過隨後又對奴婢笑了笑,就走了,然後奴婢就打了個招呼就繼續往太醫院趕,剛一拐彎,卻看到了李公公,不過他當時應該是向興慶殿的方向趕去,奴婢見他的時候他剛轉過身子,估計也沒發現奴婢,當時奴婢記掛着主子您的身子,便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現在聽您這麼一說,奴婢倒覺得這事似乎並不簡單,主子,您說,當時會不會並不是巧合,那天李公公其實是和崔司飾在一起?”
“李公公,崔司飾?”李公公是卓太后宮裡的大太監,深得卓太后信任,這點欣婕妤自然是知道的,可崔司飾爲何會和李公公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莫非這二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餘光看到若水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你還有其他的事說嗎?”
若水回道:“主子,奴婢有個大膽的猜想,可不知對不對,怕說出來擾了主子您的思緒。”
欣婕妤這會兒正整理不出絲毫頭緒,聽若水這麼說,便道:“有什麼話便說,對不對本嬪自有判斷。”
“諾。”得了欣婕妤這句話,若水纔敢放開膽子說起來,“主子,您之前不是說,老爺他們真正屬意的是讓芙才人做皇后嗎?而現在宮裡都盛傳,太后更看重的是潔才人,不管是她們二人的誰,最後扶持的應該就是這二人其中一個,那麼主子此番受寵定對她們來說是有一定影響的,而對皇后,她們應該也只是暫且的利用,李公公又是太后的人,若是那日奴婢所見並非巧合,而是他們二人當真是有什麼事情在密謀,那麼就可以定肯定崔司飾是太后的人,若是如此的話,那崔司飾敢大膽的挑撥您和皇后,就一切說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
“請恕奴婢直言,現在看來,無論老爺還是太后,應該都沒有要重用您的意思,而對皇后,若如主子推測的話,那她也就是個暫時的棋子,也就是說,皇后這顆棋子是早晚都會被棄掉的,而您的受寵對她們而言也是一定阻礙,既然您和皇后都是阻礙,太后她很可能會使計讓您和皇后相爭,好彼此牽制對方,這樣太后她們就能省下不少功夫了,雖然現在太后並不在宮中,但是您別忘了,李公公可是太后極爲器重的心腹,太后既然會把他留在宮中,一定是有什麼指示的。”
欣婕妤捏緊手中的絲帕,咬牙切齒道:“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太后在背後指使的?”想了一下又覺不對,遂問道:“可是太后便是再有本事也不能預知本嬪會博得聖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