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不再追問趙炳輝內功的事情,轉向歐陽聞拱了拱手,問道:“你是歐陽裴老弟的小公子是吧?”
“歐陽聞!”歐陽聞冷硬地道。
項天奇怪地從歐陽裴與歐陽聞之間來回看了兩眼,點點頭道:“嗯,歐陽醫生,你估計小風大概什麼時候能康復?我們這麼一大撥人,都還等着他主持這個臨時醫院呢!”
“大概要幾天吧,快則兩天,慢則五天。”歐陽聞淡淡地道。
“五天!”
這個消息便如在平靜的池塘裡投下了一塊巨石,把下面的魚蝦砸了個昏頭轉向,措手不及。
“那怎麼辦?李院長不在,這比武大會還要不要繼續進行?”
“是啊,沒有李院長在,咱們的生命安全就沒了保障了!”
“幸好啊!好運哪!我昨天已經參加完比武了,雖然斷了一條腿,但經過李院長的治療,大概十天八天就能好全了!嘖嘖!”
“倒黴啊!李院長早不暈晚不暈,咋就今天暈了呢?俺這兩天就有一場艱苦的比武場次啊!俺的娘咧,俺咋就那麼命苦哇!掌門,您可得記得把俺的撫卹金交給俺媽啊!”
歐陽聞的話在下面引起了軒然大波,有的愁眉苦臉,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叫苦連天,更有的乾脆連後事都交代好了。
這些話,就像針一般刺進在場的所有老中醫的耳朵裡,又是羞惱,又是慚愧。自己的醫術被別人拿來與他人對比,並且還明言他們不如別人,當然讓這羣高傲的名醫們羞惱了,若不是顧忌這些人都是暴力狂。每一個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們戮翻在地,恐怕他們早就提起手中的柺杖迎面打過去了。
偏偏這些人又是拿李風李師傅與他們來對比,又讓他們啞口無言,李師傅的醫術,已經得到了所有人地認可,沒有任何一個敢於說自己的醫術比李師傅更高明。與李師傅相比,他們是輸得心服口服。
“阿彌陀佛!項家主,您看。這怎麼辦啊?”少林派的釋迦方丈看着下面亂哄哄的場面,也有些束手無策。
“無量天尊!項家主,您身爲地主,總得拿出個辦法來吧?”武當派的一陽掌教也湊了上來說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大夫,能讓李院長立即好起來嗎!”項天有些憤怒,怎麼這幫傢伙,一有點麻煩,就往自己懷裡推呢!卻沒想到。剛纔他還這麼對待過趙炳輝呢!
“項家主!你身爲大會的主持着和承辦者,自然有責任維持大會的順利進行!若是沒這個能力,咱們蜀山劍派,倒是不介意把這個重任接過去!”蜀山劍派的掌門明月真人冷嘲熱諷地道,蜀山劍派與項家爭奪天下第一名門望族。已經爭鬥了數百年了,彼此之間地仇怨已深,一有機會自然狠狠打擊。
“你!”項天沒想到這個老冤家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偏偏又沒辦法回擊。若是將比武大會的承辦權拱手相讓,恐怕他們項家再也沒臉立足武林了。被打輸是一回事,做孬種認輸又是一回事,武林中人講究的是寧可站着死,也不能苟且偷生。
“哼!比武大會繼續進行!”項天冷冷地道。
“繼續進行?那如果有人受了傷,而這些老大夫們又沒辦法,那怎麼辦?”明月真人反問道。
“沒辦法就沒辦法!往屆的武林大會,哪一次沒有死個上百人的?死了。就找個地方埋了!這萬里祁連山,風水寶地多的是!”項天冷酷地道,此時盡顯他天下第一家主的威嚴與果斷,冰冷的雙眼掃視着下方地人羣,“怕死的就不要來參加武林大會!可以現在就滾出祁連山!恕不遠送!”
無論是下面正在吵鬧的普通弟子,還是上方的各個名門家族的強者,被項天看了一眼之後,紛紛垂下目光。一時之間。整個戰地醫院數千人都閉嘴了,鴉雀無聲。
到了此時。所有人才記起,面前地這個人是天下第一家主,普天之下唯一的一個打通七條經脈的絕世強者。
“項家主,我有一個建議。”歐陽家家主歐陽裴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說道,他不過只打通五條經脈,距離項天還有着巨大差距,在項天的威壓之下,他能鼓起勇氣上前說話,已經是頗爲難得了。
項天將渾身氣勢一收,春風化雪般露出笑容,道:“歐陽家主不必客氣,有什麼建議大可說出來,大家討論討論。”
距離項天最近地明月真人偷偷舒了口氣,悄悄抹了抹額上的汗珠,他雖然打通了六條經脈,並且達到了頂峰,距離打通第七條經脈不過是一步之遙,但就是這一步,卻是遙遠得難以觸摸。
站在項天最近的他,承受的壓力也是最大的,那強大的氣息,甚至讓他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光是外散的氣勢已經如此恐怖,若是真正戰鬥起來,又是如何地情形?想一想那種場景,明月真人已經感到膽戰心驚了。
其實倒是明月真人過於高估項天的實力了,若是真正打起來,明月真人未必不可與項天一戰。只是項天修行霸天絕,本身心法便是霸道無比,功力威猛絕倫,打通七條經脈之後,更是兇悍,外露的氣息將會顯得極爲強霸,令人未戰先膽怯。想想當年的霸王項羽,也不過是打通七條經脈的強者,便知道這門心法到底有多恐怖了。
明月真人不好受,在他旁邊的其他家主也是如此,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呼了口氣。至於下面的各個家族的弟子,更是不堪,甚至有很多人被嚇得腿軟,不過總算他們還像個男人,沒給嚇地尿褲子。不然就丟人丟到姥姥家。
項天氣息內斂,又如一個普通尋常地老頭,笑容可掬,一眼看上去,與鄰家的老大爺也沒多少區別,但在場地每一個人都不敢心生不敬,剛纔的那種心悸的感覺,已經深深植入他們的心靈了。
歐陽裴勉強笑了笑。道:“既然來參加比武,相信所有人都有爲家族門派獻身的準備。如此重要的活動,自然不能中斷,項家主主張繼續進行比武大會,我是雙手贊成的!”
歐陽裴這麼一說,立即引來許多人的鄙視,這馬屁拍得也太沒技術含量了,貌似剛纔就是這個傢伙反對地聲音最響。說什麼人命關天之類的話……
項天似乎很是受用他的馬屁,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鼓勵地看了歐陽裴一眼,道:“歐陽家主請繼續說。”
“嗯,既然比武大會已經必須要繼續進行了。那麼,醫院裡那麼多的大夫,總要有個人領頭吧?李院長這幾天沒辦法主持大局,那就要另選賢能暫代了。”歐陽裴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傢伙是想把自己的兒子推上去!
畢竟,現在整個山谷裡,除了李風之外,就數歐陽聞的醫術最爲高明,名聲也是如日中天,加上又與李風是同門,自然更有資格擔當臨時院長這個職位。
果然。歐陽裴頓了頓,接着道:“所以,我建議犬子歐陽聞暫代李院長,行使院長職務,爲廣大兄弟朋友服務!犬子的醫術,相信在場地許多人已經見識過了,至少也聽說過了!試問一下,如果一定要選一個的話。除了他。還能有誰能擔當如此重要的位置!”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即使很多人都很不情願。不願意被歐陽家的人坐上那麼重要地一個職位,畢竟這個職位關係着自己的人在這個醫院裡的待遇問題。但是,又不得不承認,歐陽裴說得很有道理,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對。
“我沒興趣!你們誰想當這個院長,就誰去當吧!”就在這寂靜無聲的時刻,歐陽聞聲音突然又再次響了起來,不出所料地,再次在人羣中丟下了一枚重型炮彈。
這可是一個灼手可熱的位置!不知多少老中醫們眼紅着呢!不知多少家族門派想把自己家族裡的大夫推上去,而苦於沒有這個實力!而現在到好了,歐陽聞這個年輕人居然把即將到手的位置拱手讓出,一點也不稀罕!
“你……你!”歐陽裴給氣的七竅生煙,他苦心積慮的將歐陽聞推上去,卻沒想到對方絲毫不領情,這如何叫他不惱羞成怒?
對這個小兒子,歐陽裴一向不怎麼看重,練武資質低庸註定無法在武學上有所成就。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與武功息息相關的中醫領域有重大成就,首先在世俗界地醫學交流會一舉成名,而後被家族選上作爲這次比武大會的隨軍大夫。
隨後歐陽聞的表現,越發光彩奪目,屢次將某些傷勢嚴重的傷員救了回來,名聲大噪,成爲僅次於李風的一顆新星。
對於這麼一個對家族發展有重大作用的人,歐陽裴自然要好好拉攏,以父親的名義,不斷地去關心他,籠絡他。可惜的是,這簡直就是一塊茅坑裡地石頭,脾氣又硬又臭,還軟硬不吃,對待自己這個父親也是一般。
今天歐陽裴可是看準了機會,把這個決心把這個小兒子推上院長這個位置,一是歐陽聞怎麼也算是歐陽家地人,歐陽聞當了院長,對歐陽家往後的幾天總會有點好處,二是想通過這個手段,拉近與歐陽聞地距離,只要他心懷感激,那一切都好辦了。
唯一沒想到的是,歐陽聞居然拒絕了!
項天笑了,既然歐陽聞你不願意,那就更好了,除了歐陽聞,就數朱得貴威望最高,代理院長的位置自然要落到他的身上!而大家不要忘記了,朱得貴還是項家眷養的大夫!
“歐陽聞,你真的不願意做這個院長?”項天笑眯眯地道。
歐陽聞冷哼一聲,絲毫沒給這個武林第一人面子,連話也不說,大踏步走了出去,走出大門的時候,頓了頓,道:“每天我都會過來這裡的,誰受傷了,也可以來找我治療。”
“歐陽聞!”歐陽裴怒吼着,試圖挽留他的腳步,可惜的是,歐陽聞連腳步都沒有停頓,眨眼便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歐陽聞對這個父親,並沒有絲毫感情,有的只是恨意。從小他便在兩個兄長的欺壓下長大,他和他的母親相依爲命,飽受所有人的歧視,而歐陽裴卻從來沒正眼看過他們一眼。
自從十年前他的母親帶着抑鬱去世,他便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他與歐陽家再也沒有一絲聯繫。他之所以答應跟他們做隨隊大夫,便是要證明給他們看,他歐陽聞不是廢物,讓他們後悔曾經做過的事。
拒絕了誘人的院長職位,歐陽聞走出大門時聽到歐陽裴的怒吼,竟感到如此快意。
“家主!家主!您怎麼了?”歐陽家那一方一團忙亂,原來歐陽裴怒火攻心,竟一下子昏了過去。
項天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剛纔若不是歐陽聞出乎意料的拒絕了,自己幾乎爲他人做嫁衣,將院長大位拱手送人。慢悠悠地朝着朱得貴親切地道:“老朱啊,請你幫歐陽家主看看吧!別出了什麼事纔好啊!”
朱得貴聽到家主居然叫他老朱,這可是難得的事,只有將他視爲自己人才會那麼親切,這也表示,他朱得貴得到家主的承認了,從今往後,在項家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了!老得幾乎生鏽的骨頭,似乎一下子給灌上了潤滑油,朱得貴渾身都覺得舒坦,步履輕快地跑到歐陽裴身旁,威風凜凜地喝道:“讓開!讓開!讓我看看,到底怎麼會昏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