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生氣地說:“怎麼安了這樣的太陽能?找不着人,氣死我了。”
老伴說:“以後啊,就是不能用售後服務不好的產品。要不,出了問題,可真是不好辦呢。”
李密感慨地說:“是啊,售後服務也很重要啊,售後服務搞不好,就直接影響了產品的銷售啊。沒有好的售後服務,就不是完整的銷售啊。售後服務搞得好與不好,那可真是有着天壤之別啊。”
郭興從集團裡出來,來到了海城市海城公園。這個公園是海城市最早的公園,公園不大,卻有很多珍貴植物,這個公園對市民是免費開放的。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公園裡萬紫千紅,鬱鬱蔥蔥,鳥語花香。郭興根本沒心思欣賞公園的美景,他心煩意亂,他漫無目的地在公園裡遊蕩着。王秀才和辛崇良等幾個人氣喘吁吁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們終於找到你了。”王秀才說。
郭興說:“你們找我咋?”
辛崇良說:“找你咋?你忘了你怎麼說的了?你不是說,要是他們真的簽了收股的協議,你就領着我們一起幹嗎?”
王明說:“是啊,我們可都指望着你呀。”
李明博也說:“郭科長,我們不能就這樣任由他們把海建集團給瓜分了呀。”
郭興憂心地說:“你們可別忘了,人家是股東,股東們都不反對,都贊成,我們沒有理由來反對呀。”
辛崇良氣憤地說:“海建的資產不能就說是他們股東們的了,是公司自成立以來廣大職工用血汗掙來的。改制的時候,建委領導不是也表過態嗎?改制後所有職工的待遇都一樣。一樣嗎?不一樣。所以,我們應該起來維護我們的權利。”
王秀才更是憤憤不平地說:“我們是幹會計的,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大股東入股的錢是怎麼來的?還不都是借了集團的?他們在銀行裡貸的款,還不都由集團給擔保的?還有,那協議書中說是由黃有財或者集團的子公司來收股,這其實是變相地把集團的資產給瓜分了,黃有財他個人有那麼多錢嗎?有本事他個人拿出那麼多錢來收啊。”
王明說:“最令人氣憤的是,他們在協議書裡竟然隻字未提我們這些不是股東的職工利益問題,這是對我們的漠視。”
郭興的心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活絡起來。一種憤憤不平的情緒開始漫延開來。見郭興還在那兒猶豫不決,王秀才生氣地對郭興說:“你怎麼回事啊?我們可是就等你一句話了,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們就不找你了。”
他的這種激將法還真管用。就見郭興把手一揮:“行了,你別說了,我聽你們的還不行嗎?這樣吧,我和王會計負責給市領導寫請願書,你們幾個人負責聯絡所有的不是股東的職工,爭取今下午三點以前趕到市政府廣場,人要越多越好。在去之前,我們再碰一下頭,爭取這次上訪活動儘量不要出什麼問題。”
“好的,我們一定辦好。”大家都高興地答應着。也許是被他們幾個人的說話聲給驚着了,樹上的幾隻小鳥撲棱棱地飛走了。
達成和解協議,對黃有財來說,不是完全的勝利,但也是很大的勝利。儘管在經濟上他要付出一些,但是,在政治上他是佔了上風的。他現在可以堂而皇之地行使海建集團董事長和總經理的職權了,海建集團又重新成了他黃有財的天下了。他得意揚揚地坐在老闆椅上,哼起了他也不知叫啥名的小曲。
一種重新奪得江山的勝利感充滿着他的胸間。我說海建集團他姓黃他就姓黃,不可能改成別的姓。想和我鬥,門都沒有。和我鬥,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失敗!沒看看我是誰?我是黃有財,我是海建集團的老闆,我打拼了這幾年,我有了一定的財力,也有了一定的關係,想把我拉下馬,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吧?你說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再和我來鬥。鬥來鬥去,你們得到了什麼?一個當了叛徒,被我拿下,一個把老婆的命搭上了,一個把自個的命也丟了,這就是你們和我斗的結果。
哼,不錯,你們幾個活下來的是得到了幾百萬的錢,可是,我呢?我得到的要比你們不知多多少呢。從此,海建集團可以說,就成了我黃有財一個人的了,就是有幾個股東,那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的。想想看,一個五六個億資產的集團公司的老闆,而且,這個集團的淨資產還有一個多億,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你們怎麼能和我比呢?哼,你們見鬼去吧。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還真不如那個瞎子看得透呢。哼哼,真是他孃的怪了,這有眼的還真不如無眼的呢。真是眼明不如心明啊。不知道怎麼了,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瞎子。他下意識地向窗外望了望。或許他是希望再看到那個瞎子?但是,那個瞎子沒有出現在院裡。院裡只是冷冷清清地停着幾輛車。
黃有財正在那兒想着,感慨着,房地產公司副經理袁虎過來了。袁虎可沒黃有財那麼好的心情。
“出事了,黃總。”袁虎一進屋就訴苦。
“你看看你,遇事就是沉不住氣,什麼大不了的事,天塌下來了?慢慢說,有我呢。”黃有財不滿地說。
原來,今上午在集團剛參加完中層幹部會,袁虎就接到手下人的電話,說是有二十多個客戶要退房子,要他趕快回去處理。袁虎也沒來得及向黃有財表示一下祝賀,就急匆匆地趕到海城新世紀花園售樓處。售樓處裡有很多人,正在那裡和售樓小姐爭吵着。袁虎一來,客戶都圍了上來。
“快給我退房,再不退,我就告你們去。”一箇中年女人喊着。
“你們怎麼騙人啊?太不像話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大聲叫着。
“你們海建集團要垮了,還能搞開發嗎?”一個青年在那兒叫着。
袁虎的頭都要被他們這些人喊炸了。他本想發火,可還是忍住了。他面帶微笑地說:“大家不要急嘛,有事慢慢說,一個一個來,好不好?”
“那好,我先說。”那個中年女人搶先說,“袁經理,我們打去年就過來交了十萬的訂金,你們當時說過了春節就開工,可到現在,我們也沒見你們動一下土呀?你們這不是騙人嗎?我們等不起,我們沒別的要求,就是請你們把錢連本帶息退給我們,我們來找了多少次了?每一次,你們總是推來推去的。前幾天,我來找你們,你們說領導都出差去了,可是,我後來才知道,你們領導是在鬧矛盾,在爭權奪利,這樣的話,我們是更不敢到你們這兒買房子了。今天,你怎麼着也得把錢退給我們。”“對,退給我們。”大家都隨聲附和。
袁虎說:“大家聽我說,我們是沒有按期開工,可我們也沒辦法呀,我們這個項目,開不了,主要是村裡干涉得太多。工程不讓他們幹,他們就不要我們開工,可我們不能把工程給他們幹呀,因爲他們不能幹高層。我們怕他們保證不了質量。就這個事,我們正在和他們協商。至於說我們集團領導鬧矛盾,是不錯,前些日子是有這麼回事,可是,就在今天中午,領導們又都和好了,這不,剛剛開完會,這一點,請大家不要聽信社會上的人亂說了。”
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說:“我們不管你們領導好不好,我們就是不想在你們這兒買房了,我們就是要退錢,你別在那兒廢話了。”
一個戴眼鏡的三十多歲的男人說:“你們這個項目,到現在還沒有開工,按規定是不能收錢的,你們已違犯了國家的有關規定,你們要是今天上午不給我們退,下午我們就到建委去投訴。”“對,去投訴。”大家又齊聲附和着。
袁虎一聽說要到建委投訴,心裡害了怕,因爲他明白,這種事一找一個準。他心裡想,這事得趕緊地找黃老闆。讓他給撥點錢來,快給這些人退了,省得他們到處胡說八道。想到這兒,他對周圍的人說:”這樣吧,我這就去找集團領導彙報一下,要求把款撥過來,給你們退了不就行了嗎?”
“那好,我們就信你這一回,十二點前要是沒個說法,我們就到建委。”大家都陸續地走了。袁虎不敢耽擱,就趕緊跑來找黃有財彙報了。此時,以快十一點半了。
“我當什麼事啊,就這事啊。你把錢退給他們不就行了嗎?”聽完袁虎的彙報,黃有財輕鬆地說。
袁虎爲難地說:“我到哪兒弄這麼多錢啊,這可是三十多戶啊,得三百多萬呀。”
黃有財問:“你這幾天沒收到房款?”
袁虎說:“還收款呢,這打過年以來,我就沒有賣出去多少套房子,你說也怪了,怎麼就沒有人買了呢?這還真是到了拐點了?再說了,前些日子咱們集團裡鬧了這一曲,誰還來買咱們的房子?唉,先不說這些了,快想辦法弄點錢把他們這些人的房款給退了吧。反正,我那邊是沒有的,只有靠公司裡給撥了。”
黃有財只好把張善良叫了過來,問他現在集團財務上有多少錢?
張善良兩手一攤,說:“錢?我還正想向你彙報這事呢,現在就缺這個。”
“怎麼回事?錢呢?都讓他們給胡花了?”黃有財問。
張善良說:“那倒沒有,我們不是還了銀行一千萬嗎?銀行沒有貸給我們,那幾天我們公司里正是不安頓的時候,銀行裡不是不貸給我們嗎?我估計,現在,只要你出面找一下銀行,問題應該不是很大。不過,也難說,因爲現在國家一個勁地在提高銀行存款準備金,銀行的貸款規模也是很緊的。”
“那我打個電話問問程副行長吧。”黃有財說着,便撥通了開發銀行程副行長的電話,“程行長你好啊。”
程副行長在電話裡說:“黃總好啊,聽說你把造反派打敗了?祝賀你啊。”
黃有財有點不好意思了:“讓行長笑話了。”
“有什麼事嗎?”程副行長問。
黃有財說:“我找行長就是想問問前幾天我們還了一千萬,能不能再給我們貸出來啊?”
程副行長略一遲疑,說:“這個,這個事啊,有一定的難度啊。黃總啊,你也知道,現在國家一個勁地提高銀行存款準備金,我們在人民銀行裡的頭寸都出現了緊張了。貸款規模超得很多,我們現在只能慢慢地壓回來,要不,我們就沒法和銀監局交待。而你也知道,國家對房地產公司的貸款是有措施的,就是壓縮規模,只收不貸。所以,我們初步研究,想把你們還的這一千萬給壓回來。”
黃有財一聽,一下子慌了神,他哀求說:“行長啊,你可千萬千萬別給我壓呀,你要是給我壓了,那我就毀了呀,我的資金鍊要是斷了,那我整個的集團可就完了呀,請行長高擡貴手,好不好?”
“這……哎呀,有那麼嚴重?要不這樣吧,你找一下葉行長,這事,只有葉老闆說話才行,我這個副行長是不敢給你表態的。怎麼樣?”
黃有財只好說:“好,好,我馬上就找葉老闆。不過,請你程行長到時一定給我多美言幾句啊,改天我一定請個大客。”
放下電話,黃有財對張善良說:“開發銀行的貸款怎麼着也得下個星期的事了,現在急需幾百萬,能不能搞到?”
張善良看了黃有財,又看了看袁虎,吞吞吐吐地說:“這個,有,就是……”
“哎呀,你快說就是,又沒外人,說吧。”黃有財不耐煩地說。
張善良心裡說:你是真忘了?還是裝糊塗?他鼓起勇氣,說:“青島不是還有三千萬嘛。另外,牟總那邊春節的時候不是多撥給他一千五百萬嗎?”
“哎呀,我怎麼就忘了呢。”一句話,把黃有財給提醒了,他給劉玉潔打電話,想問問她是不是已和黃小鵬說了匯款的事,可是,電話沒打通。他罵道,“這個娘們,怎麼關機了?”他接着給兒子小鵬打了個電話,問,“你把錢給我匯過來了嗎?”
黃小鵬納悶地問:“匯錢?你啥時候讓我匯錢的?”
黃有財奇怪地問:“劉律師沒告訴你?”
黃小鵬說:“沒有啊。”
黃有財也沒有想多了,認爲是劉玉潔給忙忘了,他對兒子說:“哦,那她可能是給忘了。我這邊都已解決好了,我還是海建集團的一把手,你就放心吧。這邊急着用錢,你快去把那三千萬給我匯過來。”
黃小鵬說:“我現在正在輪渡上,我今天上午去黃島了,正往回趕,下午一上班我就給匯過去。”
黃有財說:“那你一定要抓緊啊,我這邊可是急着用啊。”
黃有財對袁虎說:“你就去和他們說吧,下午保證把錢退給他們。”袁虎答應着走了。
黃有財又給牟二黑子打電話問他現在手裡有多少錢?沒想到,牟二黑子一腔哭調地說:“唉呀,姐夫,我這正想找你借幾百萬呢。”
黃有財吃驚地問:“什麼?向我借錢?我春節的時候不是多撥給你一千五百萬嗎?我現在急需錢,你給我拿回來,拿一部分也行。”
牟二黑子說:“我現在是一分也拿不出來呀。”
“那你的錢呢?”黃有財問。
牟二黑子說:“我不是在西藏買了一個鐵礦嗎?投了兩千多萬,原來想着只要開了春就能出礦,現在炸藥不好弄了,九月份以前看來是開不出礦來了。前幾天,我有筆貸款到期,我七湊八湊,才把貸款還上。當時看你那個樣,我沒找你。我找了侯青借了兩百萬,誰知道,我把貸款還上了,銀行不給我貸了,說是壓縮規模?侯青像個催命鬼似的,一天好幾遍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