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丫頭絮絮叨叨地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悄悄話”,李秋雨才戀戀不捨地掛斷了電話,在掛電話之前,李大小姐再次提醒範縣長,現在離放暑假,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等她到了雲湖,範縣長必須請假陪她玩兒,最少得陪三天以上。不然和他沒完!
說起來,李秋雨只要求範鴻宇陪她三天,已經算是非常非常體諒範縣長的了。
範鴻宇自知躲不過,只得胡亂點頭應了。反正還有兩個月,也許到時候小丫頭又改變主意,跑別的地方玩去了。李秋雨這個年齡,那思維本就是天馬行空一般,誰知道她到時會怎麼想?
但實話說,好一陣子沒看到李秋雨,範鴻宇心裡還真的有那麼一絲掛牽。
站在十分客觀的立場來說,就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住李秋雨那種極品青春美少女的“誘惑”。更何況益東之行,兩人堪稱“交情深厚”。
掛斷電話,範鴻宇腦海裡依舊纏繞着李秋雨青春靚麗的嬌媚樣兒,慢慢掏出一支菸來點上,十來分鐘之後,才起身向浴室走去,準備衝個涼,上牀看幾頁書就睡了。
就像他剛纔“教導”李秋雨那樣,範縣長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習慣,甚至於給尤利民做大秘書的時候,也不曾受到多大的影響。
誰知範鴻宇剛剛起身,又響起了敲門聲。
範鴻宇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眉頭微微一蹙,高聲問道:“哪位?”
“您好,範縣長,我是財政局的謝慧玲,還有我愛人黃偉傑。和平區的。請問範縣長現在方便嗎?我們想向範縣長彙報一下工作。”
門外響起一個很柔媚動聽的女聲,十分客氣地說道。
範鴻宇雙眉輕輕揚起,似乎有些意料不到。
謝慧玲和黃偉傑,他都算是見過面,但還談不上認識,都是在會議上見過,他坐在主席臺上,黃偉傑謝慧玲坐在臺下,沒有單獨談過話。不過對這兩口子。範鴻宇絕不陌生。
蓋因謝慧玲是謝厚明的女兒,黃偉傑則是和平區的區長。
謝厚明的女兒女婿,夤夜前來拜訪,絕不會是真的要向他範縣長彙報工作。估計這會,謝厚明應該還在市裡沒回來吧。怎麼他女兒女婿,就登門了?
範鴻宇沒怎麼猶豫,隨即上前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約莫二十七八歲,個子高挑,身材曼妙,鵝蛋臉。容貌姣好,頭髮燙了小波浪,衣着打扮都很時髦,在這小小的雲湖縣城。絕對要算是最前衛的都市女郎了。男的則是三十出頭模樣,個子中等,不顯瘦弱,臉部線條的棱角比較分明。看上去應該是比較堅毅的性格。
見範鴻宇打開了房門,兩人同時微微向範鴻宇鞠躬。
“範縣長好!這麼晚過來。打擾縣長的休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謝慧玲嬌聲說道。
自始至終都是她在開口“交涉”, 黃偉傑除了問過一聲好,再不發一言,似乎是個比較沉默寡言的人。又或者,有“妻管嚴”的症狀。
範鴻宇微微一笑,說道:“不客氣。黃區長,謝股長,請進。”
謝慧玲在財政局也是個部門領導。
八九十年代,“股長”這個職務還是存在的,基本上要到新世紀之後,纔會逐漸“廢棄”,被“科長”取而代之。然而名稱改變,不代表着級別也改變。在政府的編制文件裡,“正股級”依舊是科級下屬的編制之一。
謝慧玲暗暗吃驚,沒想到範鴻宇居然知道自己在財政局是個股長。如果範鴻宇來雲湖的時間比較長了,倒也並不奇怪。不管怎麼說,她謝慧玲是謝厚明的女兒,在這小小云湖縣的官場上,也算是個“人物”。當然,這指的不是她本身的職務,而是她的“謝小姐身份”。問題範鴻宇纔來雲湖一個月而已,這說明什麼?說明範鴻宇的“情報工作”做得很到位。不但瞭解謝厚明本人,連他家裡人的情況,都有所瞭解。
省長大秘書,全省最年輕的縣長,能夠把工作做到如此細緻,果然不簡單。
難怪自家老頭子,會被他搞得手忙腳亂。
“範縣長,在您的面前,股長算個什麼職務啊?您還是叫我小謝吧,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這樣我心裡踏實點。”
謝慧玲嬌笑着說道。
明明她的年紀比範鴻宇還要大着幾歲,卻自稱小謝。
謝慧玲也知道,女人喜歡裝嫩,男人卻多數喜歡扮老成。尤其一縣之長,太年輕了真不見得是好事。特別是在
統御下屬方面,中老年男子似乎永遠都佔據着一定的心理優勢。
不可否認,在機關女幹部羣體之中,謝慧玲可稱“美女”,較之陳霞,似乎也差不了多少。但神色語氣,總有那麼一絲做作,遠不如陳霞自然。這應該和別的原因無關,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兩人的水平不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謝慧玲是“小衙內黨”,之所以能夠如此“優越”,在於她老子是縣委副書記。陳霞靠的卻是自己。
範鴻宇哈哈一笑,對謝慧玲這話,不置可否,伸手延客,說道:“來,兩位請坐!”
“謝謝範縣長。”
黃偉傑這才低沉地說了一句,和謝慧玲一起,在一側的沙發裡坐了。
範鴻宇親自去給客人泡茶。
謝慧玲又忙即起身,跟了上去,說道:“範縣長,您坐您坐,我自己來吧。您是上級領導,我們真當不起這樣的禮節……”
範鴻宇笑了笑,也不客氣,順手將手裡的瓷杯遞給謝慧玲,自己返回去,在長沙發上坐下,拿起桌面上的香菸,遞了一支給黃偉傑。
黃偉傑連忙雙手接過來,不忙着抽,見範鴻宇自己也叼上了一支,連忙給範鴻宇點上了火,略略猶豫一下,自己也點上了,隨即就嗆得連連咳嗽,略顯蒼白的臉上一下子漲得通紅。
謝慧玲端着熱茶走過來,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範縣長,黃偉傑剛剛學會抽菸,不太在行,讓範縣長見笑了。”
範鴻宇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抽菸不是好事,對身體健康的危害真的很大,我是上癮了,不好戒。黃區長要是沒學會,我看還是不要學了,沒好處。”
其實瞧黃偉傑那個生疏的樣子,就知道他壓根就不抽菸,所謂“剛剛學會”,不過是謝慧玲說話的技巧而已。縣長親自敬菸,這邊一開口就說不會抽,豈不是讓縣長沒面子?
普通朋友之間,這樣說話自然毫無問題,誰也不比誰身份高了。上下級之間,那就很有講究。尤其謝厚明和範鴻宇的關係,鬧得這麼僵。謝慧玲和黃偉傑今晚上就是來做“和平大使”的,更加不能惹得範鴻宇不痛快。
黃偉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紅着臉點了點頭,說道:“範縣長,不好意思啊……”
範鴻宇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謝慧玲手腳麻利,很快就給自己兩口子倒好了茶水,又給範鴻宇面前的紫砂杯續滿,這才挨着黃偉傑坐了下來,擡頭望向範鴻宇,臉上帶着歉意,很誠摯地說道:“範縣長,我和黃偉傑今天是來向範縣長道歉的……”
範鴻宇微笑着反問道:“謝股長,何來道歉之說?”
謝慧玲連忙說道:“範縣長,您剛來縣裡沒多久,可能對我爸那個人的性格還了解得太深。我爸那個人,怎麼說呢,就是脾氣太臭。範縣長,您是省裡大機關出來的人,也知道,基層幹部一般都是那樣……我爸文化程度不高,在鄉鎮工作了很多年,基層的同志,沒有那麼多講究,你要是跟他們太客氣了,他們就當你好欺負似的,對你的話愛理不理,嘿嘿……久而久之,我爸就養成了那樣的壞脾氣。其實他這個人,心還是很好的,沒壞心眼……”
謝慧玲邊說,邊觀察着範鴻宇的臉色。
謝厚明在市裡和郭清華鄭美堂“交涉”得怎麼樣,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謝慧玲和黃偉傑這麼晚了,還急急忙忙往他家裡跑,親自登門,代父道歉,由此可見,只怕郭清華鄭美堂並沒有給謝厚明好臉色看。
有關謝厚明可能連縣委副書記的職務都保不住的傳言,絕不是空穴來風。
別人怎麼樣,暫且不說,範鴻宇相信,陸玖一定不介意“推一把”,徹底將謝厚明趕出縣委班子,也算爲他們之間五年的“纏鬥”,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一個範鴻宇,就已經足夠陸玖提高警惕,更何況還要加上謝厚明這個“老對手”,陸玖確實也是不勝其煩。趁着這個機會,“幹掉”謝厚明,迅速簡化縣裡的政治局勢,於陸玖而言,絕對是上策。
範鴻宇畢竟初來乍到,今後要依仗他陸玖的地方,還多着呢。
陸玖手裡就有足夠的“籌碼”。
但對於謝厚明來說,局勢已經到了最要緊的關頭,事關手中實權和一張老臉皮,由不得謝厚明再“強項不服”。自己不好當面向範鴻宇“負荊請罪”,指派自己的女兒女婿連夜登門道歉,就是必須要有的態度。
範鴻宇如果跟陸玖站在一起,也推上一把,謝厚明就真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