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彭長宜立馬說話,他不能給呂華和寇京海等人投其所好的機會,就趕緊攔住孟客說道:“不對、不對,你找什麼人陪她,都不如我陪她貼心,所以,您老兄還是別那麼多理了,真要是有人代替我陪她,我會不痛快的。”
顯然 孟客不死心,說道:“你不能那麼說,小舒也在亢州掛職過副書記,鬧着玩兒的呢,老呂,去,把那個誰……”
彭長宜一見孟客幾乎要把那個人說出來,就趕忙擺手截住他的話頭,說道:“老兄、老兄,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咱們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再有,你如果真要找人陪舒晴的話,那麼你就把咱們的女副總理請來,要是請不來的話,就請幾位老兄家裡的嫂子們,除此之外,不相干的人就不要叫了,弟兄們之間隨便喝隨便鬧,怎麼着都沒事,別人來就不合適了。”
孟客張着嘴,看着彭長宜,半天才說:“真的?”
“真的。”彭長宜表情堅定而嚴肅地說道。
旁邊的呂華和寇京海等人都沒說話,估計他們早就意料到孟客要叫的人了。場面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彭長宜輕輕地敲着桌子,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看了一下衆人,說道:“老曹呢?今天怎麼沒見老曹?”
呂華指着寇京海說道:“問他。”
彭長宜就把目光投向了寇京海。
寇京海誇張地拍了一下腦門,說道:“看見你們兩口子我淨顧着高興了,把這茬兒忘了,老曹去省委黨校學習去了,今天下午報道。”
“哦,多長時間?”
“三天,是全省科級幹部輪訓班。”
彭長宜點點頭,上次廖書記在閬諸行政審批服務中心的剪彩儀式上講過,要在年底完成全省範圍的基層科級以上幹部的輪訓工作,每個科級以上的幹部,都要參加這次省委黨校的輪訓,這也是省委下達的硬性指標,不參加輪訓班的幹部,沒有資格參加年度的考覈工作。
姚斌見孟客幹在那兒,就說道:“孟書記,這酒怎麼喝?”
孟客說道:“老爺們喝白的,小舒喝紅的,啤的先撤下,一會漱口用,小宋,開酒!。”
今晚這頓酒,他們喝得天昏地暗……
散席後,每個人的身邊都多了一個類似柺棍的人,彭長宜的身邊站着宋知厚,孟客的身邊站着他的秘書,姚斌的身邊站着小許,呂華的身邊也站着一名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寇京海的身邊站着司機,劉忠沒有喝多,最近每當有喝酒的場合,大家都偏向他,因爲他糖高。林巖的家就住在附近幼兒園的後面,他囑咐司機,將劉忠和田衝送回家,自己走着回家。
大家都喝多了,除去小許和宋知厚提前得到呂華的暗示不敢喝多外,其他人都有些找不着北了。姚斌和寇京海兩人搭上了膀子,走路都不穩了,寇京海嘴裡還在不停地說着:“今天這酒,喝得真他媽的爽!”
姚斌說:“他爹的也爽!”
“哈哈。”
這時,孟客被秘書護駕着走出來,卻怎麼也不讓彭長宜坐他那輛破車,非得要親自開車送彭長宜回住處,他說:“長……長宜啊,你別坐那輛破車了,這麼大的幹部,坐幾巴那麼個破車,還當一美,丟人不丟人?來,上我的車,我送你們入洞房……”
彭長宜儘管喝多了,但是多年強制養成的習慣,讓他酒醉心不迷,他故意歪愣着身子,大聲說道:“這車是你的?要是你的,我現在就砸了他!”
孟客湊到彭長宜的面前,腆着臉說:“老弟,不但這車是我的,這車的……”
彭長宜不等他把話說完,轉身就四處踅摸有沒有磚頭石塊的東西,他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嘴裡嘟嚷了一句什麼,就緊走兩步,來到道奇車的前面,衝着這車鬼臉的地方臉踹幾腳,直到將前面的鬼臉踹碎爲止。
孟客簡直被彭長宜的舉動驚呆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趕忙跑到車前,把彭長宜扒拉到一邊,大聲嚷道:“彭長宜,你他媽的的瘋了!你知道這車有多貴,買你那破車一百輛!”
彭長宜見孟客跟他急了,而且還說出這樣的話,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着牙,卯足了勁,衝着前面的大燈狠勁踹去,一邊踹還一邊發狠地說道:“我讓你貴,讓你貴,我踹的就是你的貴!”
孟客這次真的急了,他上前就要去推開彭長宜,舒晴知道此時他們都喝多了,就趕緊將彭長宜拉到一邊,這時,遠處停車場的寇京海、姚斌林巖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作爲他們,是不好說什麼的,便悄悄地溜了。
呂華不能溜,他擋在他們倆人的中間,說道:“小宋!把彭市長扶到車上去。”
彭長宜不走,他看了看四周,除去門口有幾個看熱鬧的服務員,沒有其他人,他似乎還有些餘怒未消,轉身,繼續尋找可以砸車的東西,但是,這裡的賓館不但沒有石頭,周圍乾淨的連一根雜草都沒有,他甩開拉着他的舒晴和宋知厚,走到自己的車邊,掏出鑰匙,打開後備箱,拿出老顧一直帶在車上的狼牙棒,衝着道奇車就走了過來,舒晴一見,趕緊說道:“小宋,快,快攔住他!”
宋知厚迎面就抱住了彭長宜,但是彭長宜身高力不虧,一下就將小宋甩到一邊,這時,呂華攔住他,呵斥道:“長宜,適可而止!”
彭長宜還從來都沒有見呂華這麼高聲對自己說過話,他愣了一下,舒晴趁勢奪過他手裡的狼牙棒。
哪知,此時的孟客也甩開了秘書,指着彭長宜說道:“老呂,你別攔着他,讓他砸!”
彭長宜一聽,心想你真他媽的是火上澆油,他從舒晴手裡奪過狼牙棒,緊走幾步,照着車後面的擋風玻璃就是一陣的噼裡啪啦,直到玻璃成爲珍珠裂紋狀,然後嘩啦一聲,全部碎掉。
他的舉動震驚了孟客,孟客完全嚇傻了!
呂華和宋知厚連忙架走彭長宜,他還是故意歪愣着身子說:“孟客,我告訴你,少拿輛破車跟我顯擺,今天沒外人,我把醜話撂在這,這車,我看見一次砸一次,看見兩次砸兩次,真的以爲自己了不起了?自個是幹什麼吃的知道嗎?”
舒晴趕忙攔住他,說:“老彭,你喝多了——”
彭長宜故意甩開舒晴,說道:“你還喝多了吶,我一滴都沒多,再來十瓶八瓶的我也不多……”
等彭長宜被呂華和宋知厚塞進車裡後,呂華對宋知厚說:“小宋,送他們回去。”
舒晴站在車門處,她沒有立刻上車,而是扭頭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孟客,她本想說句安慰他的話,但是想了想,還是低頭坐進了車裡。
孟客看着遠去的彭長宜,酒,完全醒了。
第二年,當孟客因爲違紀問題被組織處分的時候,他才仰天長嘆:彭長宜,真哥們!但那個時候,爲時已晚……
回到住處,彭長宜被宋知厚架着上了樓,他爲了避免舒晴問他,進屋後連鞋都沒脫,踉蹌着走進臥室,倒在牀上便呼呼大睡去了。
舒晴顧不上他,看了他一眼,轉身跟宋知厚說道:“小宋,等等。”
宋知厚站在門外的樓梯處,舒晴跟了出來,小聲說道:“小宋,那車是孟書記的嗎?”
宋知厚支吾着說道:“不……不是吧……”
舒晴知道不是,她是想問那個車是誰的,因爲她知道,孟客因爲工作需要,就是換車也不可能換這麼一輛進口的車,如果是私人的也不可能,就說:“我知道不是,你跟我說實話,那車是誰的?”
宋知厚說:“是……是一個企業的,但是孟書記經常開着,舒書記,我走了,你們早點休息吧,夜裡有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再過來。”小宋一邊說着,就一邊跑下了樓。
舒晴至此明白丈夫爲什麼要砸孟客的車了。他是看不慣孟客的做派,你就是再看不慣,也不該這麼公開砸車啊?
舒晴回到屋裡,也不知彭長宜是真睡着還是假睡着了,反正他早就打起了鼾……
舒晴給他脫掉了鞋和衣服,本想將彭長宜擺正,但是她怎麼也抱不動他,只好給他的頭下墊了一個枕頭,又給他蓋上了一牀被單,起身來到洗漱間,將毛巾放在溫水裡浸溼,給他擦着臉。
這時,彭長宜的鼾聲停止了,他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
舒晴知道他醒了,就柔聲說:“你躺正好嗎,我都沒地方躺了……”
彭長宜睜開了眼睛,“嗯哼”了一聲,就躺正了身子,不一會,又傳來了鼾聲。
舒晴將牀頭燈擰到最暗,就走出臥室,悄悄關上臥室的門,她來到客廳,掏出電話,給呂華撥了過去。
呂華很快接通了電話,說道:“小舒,市長怎麼樣?”
舒晴看了看臥室,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趴彭長宜假睡聽見他們的談話,就來到書房,關上了書房的門,小聲說道:“他回來後就睡了,鼾聲打得跟響雷似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