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書記良苦用心
這個電話他一直沒打,可是卻有人沉不住氣了。
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廖忠誠看了看錶,對剛進來的柳明說:“那小子一直都沒有電話來嗎?”
柳明說:“是的,他一直沒打。”
“真能沉住氣。今天臘月二十幾了?”
“二十八。”柳明說道。
“他明天報道,估計今年連餎餷都吃不上了。”廖忠誠有些失望。
“那說不定,小關知道您和阿姨愛吃這口,說不定明天就跟您送來了。”柳明說。
“他明天報道,霞島和省城又不順路。天哪,他可別三十上我家來呀?”
柳明笑了,說:“三十來怕什麼的,他光棍一人,您家也就老倆,正合適呀。”
“極有可能,他有的時候不按常規出牌。”老書記說道。
柳明感到他們之間的交情很深,有的時候像父子,有的時候又像朋友。突然調關昊異地交流,這一點他始終都不明白。見老闆今天高興,他就說:“您爲什麼要派他出去交流,要知道錦安的工作剛剛鋪開。管網建設、高新區擴充土地面積、國際會展中心後期工程,這都是他抓的工作啊?那樣一來不就耽擱了嗎?”
廖書記見柳明說這個問題,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工作自有別人接着幹,你就別操心了。”
柳明不再問了,他發現老闆居然連一句冠冕堂皇的話都不說,可能他的心思他這個當秘書的是猜不透的。
事實上廖忠誠不可能告訴任何人他的用心,就連關昊也不能,本來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
關昊是他身邊出去的秘書,也是他致力培養的年輕幹部,他非常欣賞他,看好他,對這樣的幹部善用和保護是並存的。直到後來溫泉城出事,關昊才悟到了廖忠誠的良苦用心。
果然讓廖忠誠猜對了,大年三十的下午,關昊來到了他家,周姨早早的就等在門口。關昊搬着白色泡沫箱進來,廖書記從書房出來,說道:“又用督城的土特產糊弄我。”
關昊說道:“不光是督城的,還有霞島的乾魚。”
“我說你昨天剛報了道,今天就往回撈東西呀?注意影響!”
關昊說道:“我纔不做那事呢,這是我頭回來的時候自己到漁產店買的,好心好意的還挨批。”
周姨說:“小關,太多了,吃不了的。”
“我說,你小子安得什麼心呀,平時想吃你不給,過年一下管夠我們。”
關昊知道他又在耍不說理,就沒理他,而是說:“阿姨,餎餷您放冰箱,豆腐絲不怕凍,魚乾就是風乾了的,壞不了,您慢慢吃。”
“把柳明叫過來,給他點。”廖忠誠說道。
阿姨去給柳明打電話,關昊跟着廖書記來到了書房。坐定後,廖書記說:“昨天報道了?”
“是啊,報道以後當天就回來了,過年上班再去。”
“嗯,你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目前你是兩不管了。”
關昊笑了一下。
“怎不問爲什麼調你交流啊?”廖書記說。
“我不問,只管服從組織安排。”
廖書記滿意的點點頭。他話鋒一轉說道:“溫泉娛樂城的經營如何?”
“很火。但是問題也不少。”
“哦?”廖書記說:“說說看。”
22溫泉城突現火情
關昊想了想對廖書記說:“一是安全隱患,明擺着的火災隱患,二是後繼開發的問題,有的時候爲了引來投資,在工商和稅收上都做了很大讓步,另外我總感覺他們在經營內容上有問題,是什麼問題我也說不清。”
廖書記點點頭,沒深究他說的經營“問題”,而是說道:“聽說爲了消防問題,你和嶽筱同志在較勁。”
“唉,也沒真較勁,要是真較勁的話,我就讓消防的封門,強行整改。我害怕真出事。”關昊不無擔心地說道。
“嗯,不想把關係鬧僵,還不能有失原則,我理解你。你去過那裡嗎?”
關昊想了想說:“去過三次,一次是開業,一次是跟嶽筱同志去和他們談整改的事,還有前兩天跟消防支隊的同志去的。”
“嗯,以後注意,少到那裡去泡香水。我聽說錦安的許多機關幹部尤其是各職能部門的幹部,以到那裡泡香水爲時尚?看來真要小心南京路上的香風把你們吹倒了呀?”
關昊明顯聽出了廖書記口氣中的不悅。
“前兩天歇班去哪兒了?”廖書記轉了話題。
關昊一怔,說道:“出去辦了點私事。”
“什麼私事?”廖書記緊問道。
“自己的私事。”關昊不想告訴他。
廖書記說:“私事私事,不是自己的事還能是誰的事。我都知道了,前兩天婷婷來着,向我做了檢討,說對你做的有些過分。她和蘇姨去美國了,估計半年以後才能回來。走時給你留了一封信,讓我轉給你。”
廖書記說着,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交給了他。
關昊接過後放在旁邊,廖書記說:“你不看?”
“不看。”
“你不肯原諒她?”
“那倒不是,是不想看。”
廖書記說:“上次去北京給你周姨體檢,就想找你聊聊,讓你周姨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失蹤。回來時還想去找你,可是中紀委來人,就匆忙趕回來了,也沒顧上和你談。沒別的,就是想過問一下你的私事。督城那個記者,她,真的離家出走了?沒有任何線索嗎?”
關昊上次就感到周姨想吃餎餷是假,十有八九是是爲這事,儘管這事真正知道的沒幾個人,但是廖書記肯定會是其中之一。所以聽他這麼問自己,也就毫不掩飾的低下頭,痛苦地說道:“就目前來講,我找不到她。”
“你去廈門是找她去了嗎?”
關昊點點頭:“是,她給家裡來信,沒寫地址,郵戳是廈門。”
廖書記皺着眉頭說道:“那不是大海撈針嗎?”
關昊擡起頭,痛苦地說道:“也不是,她生了我們的孩子,如果這孩子是在廈門出生,那麼廈門的醫院應該有存檔的,我們藉助廈門軍區的力量,以衛生廳的名義,調集了每家醫院兩個月來的出生記錄,都沒有發現她,又擴展到縣市級醫院,甚至靠近城區的鄉鎮衛生院,都沒有。”
“噢,那工作量可是太大了。”廖書記感慨地說道。
關昊說:“是啊,好在有軍分區的人幫忙。”
廖書記想了想說到:“這樣找很難。你們知道她的準確預產期還好,不知道就要擴大查找範圍,擴大範圍工作量就大。還有,假如她不在廈門,你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即便在廈門,隨便弄個假身份證生個孩子,就是沒有身份證醫院也是讓生孩子的,所以你們很難找到。”
關昊說:“弄假身份證吧可能,不出示身份證倒是有可能的。”關昊瞭解她。
廖書記關心地問道:“就沒有其他線索沒有嗎?”
關昊說:“還有手機,但她不開機你也是不知道她的方位。爲這個我特地諮詢過移動公司。”
“上特殊技術手段也不行?噢,她不開機,她就是開機用別的手機卡打電話,你也不知道,除非給她家的電話上手段,唉,難度太大。”廖書記搖搖頭,自問自答着說:“婷婷說是她逼走她的。”
關昊深深呼出一口氣,平靜地說:“她高估了自己,是我父親。我父親跟她說了什麼顧及我政治前途的話,她就信了。”
關昊想起羅婷跟父親對她所做的一切,眼底裡就有很深的痛楚。
“哦,看來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但她這樣做也很愚善啊。”廖書記心疼地說道。
“是,她完全是爲了我好,怕影響我的政治前途。”關昊繼續說:“不怕您生氣,有的時候我真想辭職尋老婆去。一個省一個省的找,找遍全國。”
“唉,是啊。人這一輩子遇到一份難得的感情固然很珍貴,可是不能深陷其中啊,畢竟,生活還要繼續。儘管你剛纔的話說的很不理智,但是我理解你。”廖書記感慨的說:“柳明就說過,如果你見一個愛一個,興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我後來覺得他這話有道理,用情至深,固然好,但有的時候就是刮骨鋼刀。在這個問題上可能永遠都沒有智者。”
關昊低着頭,沒有表態。
廖書記看着他這個得意部下,心疼地說:“那你以後怎麼辦?”
“沒辦法,我只能等。等到七老八十,看她出不出來。”關昊賭氣說道。
廖書記笑了一下,說:“不會那麼長時間的,但你也要做好長期的思想準備。沒有線索想找一個人是很難的。不能大肆做廣告,還要注意必要的政治影響。五一前你歇假那次是爲這事嗎?”廖書記突然想起在機場時聽到的尋人啓事。
“是的。”
“她家是上海的?”
“不是,是無錫的。”
廖書記明白了,他慢慢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疼地說道:“小子,我知道你遇到了感情上最大的挫折,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挺住,畢竟你還有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