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看着彭長宜冷着臉,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就明白他是興師問罪來了。 他故意不去惹他,而是和老顧搭着訕,他說:“老顧,你們幾點出來的?”
老顧老實地答道:“四點多一點。”
江帆點點頭,他笑了,他從老顧的回答中已經判斷出彭長宜是特意而來。
這時,服務員陸續端上了各色菜餚。
江帆這纔看向彭長宜,笑着說道:“長宜,今晚咱們喝點草原烈酒吧?”
“嗯,成。”彭長宜嘴裡應着,目光繼續盯着畫像,眼睛並沒看江帆。
“喝悶倒驢?”
“嗯,成。”
老顧笑了,說道:“那酒度數可高啊。”
江帆笑笑,說道:“是啊,比二鍋頭度數高。長宜,今晚不回了,住在錦安行嗎?”
“嗯,成。”
江帆笑了,不用說,彭長宜的心思他已經完成明白了。
服務員過來,將桌上那些小吃撤掉,端上一大盤的手把肉,很快,空氣中就飄散着一股誘人的肉香味。聞到肉的香味,彭長宜纔回過頭,眼睛盯着那盤羊肉,嚥下一小口唾沫。
桌上,陸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蒙古特殊菜餚,剛纔那名男服務員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有三四瓶酒,他走到江帆面前,說道:“您喝哪種酒。”
江帆看着彭長宜,笑着說道:“長宜,悶倒驢有60度的,有67度的,咱們喝多少度的。”
彭長宜仍然沒有看江帆,目光似乎被滿桌的菜餚吸引住了,他就說道:“長宜隨您,多少度的都行。”
“呵呵。”江帆笑了,回頭從托盤裡拿出一個皮囊包裝的酒,隨後跟服務員說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有事再叫你們。”
包裡的兩名男女服務員便走了出去。
老顧從江帆手裡接過酒囊,打開塞,他把鼻子湊在瓶口,剛想聞,立刻就被嗆得的擡起了頭。
江帆哈哈大笑,說道:“老顧,今晚你破例,嘗一杯?”
老顧說:“別說嘗,我就是聞了一下,都暈了,這酒太嗆了!”說着,給兩位領導一人倒上了一盅酒。
彭長宜天生就對酒感興趣,他低頭聞了一下酒香,臉上似乎有了一絲笑紋,說道:“的確是好酒。”
江帆見彭長宜終於有了笑模樣,就舉起酒盅,說道:“這種酒烈歸烈,但的確是糧食釀造的。來,老顧,長宜,感謝你們大老遠跑來看我,先試着喝一口,別幹,這酒太烈。”
老顧舉起奶茶,說道:“您太客氣了。”
彭長宜也端起酒盅,眼睛看着手裡的酒,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他低頭跟江帆碰了一下,儘管江帆說不幹,但他好像故意要跟江帆唱反調似的,和江帆碰完後,賭氣就將一盅酒都幹了。
老顧看着他,問道:“怎麼樣?”
彭長宜正要伸筷子去夾肉,他看了老顧一眼,說道:“什麼怎麼樣?”
老顧說:“酒啊?”
彭長宜搖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知道,沒覺出來。”
江帆笑了,他也一口喝乾了盅裡的酒,便站起身來,把那盤肉往彭長宜和老顧面前挪了挪。
老顧又給兩位領導的酒盅裡倒滿了酒。
江帆吃了一口菜後,又端起酒盅,看着老顧說道:“老顧,敬你。”
老顧一聽,趕忙站起,彎着身子,雙手端着茶碗,誠惶誠恐地說道:“市長,您就別折煞老顧了。”
江帆笑着說道:“坐下喝。”
老顧沒有坐下,依然站着,雙手捧着茶碗。
江帆笑了,說道:“那我也站着。”說完,站起身,跟老顧碰了一下,幹了。
老顧喝乾了碗裡的茶,趕緊過來給江帆滿上酒。
江帆說道:“老顧,你該吃吃,別管我們,我們哥倆今晚要好好喝喝。”
老顧就點着頭應着,他偷偷看了彭長宜一眼。他不明白,不明白彭長宜爲什麼這次見了市長不高興,而且帶着明顯的情緒?他坐下就悶頭吃,心想吃飽了趕快給他們倆騰地。
彭長宜見江帆連着喝了兩杯高度烈酒,居然沒什麼事,心裡就有些來氣,心想,看來你是蓄謀已久了,這麼烈的酒居然喝了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倒要看看,你這草原功夫練到什麼地步了,這種草原烈酒,你到底能喝多少?
想到這裡,他端起酒盅,什麼話也沒說,衝着江帆示意了一下,一口就倒進了嘴裡。
江帆也學着他的樣子,把酒倒進了嘴裡,還挑釁地看了他笑了一下。
鬥氣是吧?彭長宜心裡既氣又難過,就跟江帆連着幹了三盅酒。
老顧似乎感覺出兩位領導今天的反常,他起身給他們滿上後說道:“還是悠着點吧,這酒別說喝,就是聞着都快醉了,江市長的胃不好。”
彭長宜一聽,就瞪着老顧說道:“我胃也不好!”
老顧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江帆笑了,不停地給彭長宜夾菜,說道:“長宜,多吃點,味道怎麼樣?”
彭長宜勉強笑笑,說道:“就那麼回事,我沒吃出什麼來。”
老顧看了一下衝着彭長宜那盤肉,已經缺了一大塊,他還說沒吃什麼?老顧不由地笑了,他起身說道:“我去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
江帆明白老顧的意思,就說:“老顧,門口有服務員,你叫服務員就是了。”
老顧說:“我已經吃飽了,我是去給你們看看去。”說着,就走了出去。
兩人都看着老顧走出蒙古包的門口,他們不約而同地收回了目光,又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彭長宜便躲開了江帆的目光,他低頭,嗓子眼裡就有些酸脹,想着以後可能不會再和江帆這樣面對面地對飲了,心裡就難過,眼睛就溼潤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盅,不停地眨着眼睛,半天才擡起頭,看着江帆說道:“市長,我都知道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說,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嗎?”
江帆看着他,點點頭。
“您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江帆又點點頭。
彭長宜繼續說道:“戴秘書長說,您如果後悔,還來得及,比如,體檢時……”
“長宜。”江帆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戴秘書長的心意我領了,你的心情我也知道,我不能反悔,一是有組織紀律的約束,不能出爾反爾,再有,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我必須走,沒有第二條路。”
彭長宜愕然地看着他,從他的目光裡讀出了堅定,要想勸服江帆,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又低下了頭,半天才說:“市長,長宜不明白,您爲什麼要這樣啊?是這次您的調動……”
“長宜。”江帆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裡,有了一種深邃的痛苦,他說道:“相信我,我胸懷沒有那麼狹窄,儘管這次組織上對我的安排有失公允,但是不足以讓我心灰意冷,我的確是另有隱情。”
隱情?彭長宜決定刨根問底,就說道:“你是因爲袁小姶?”
江帆嘴角掛起一絲冷笑,他搖搖頭,說道:“不是。”
彭長宜看着他,目光裡充滿了不解,說道:“市長,那到底是因爲什麼讓您遠走高飛,而且一飛還飛到了那麼遠?”
江帆苦笑了一下,端起酒盅,跟他示意了一下,就幹了。
彭長宜也不含糊,一口乾了,目光仍然注視着他。
江帆看着他,露出一絲苦笑,給他和自己的酒盅裡倒上了酒。說道:“長宜,好兄弟,別問了好嗎?”
彭長宜根本不理會他的話,說道:“市長,長宜一直都拿您當兄長、師長,您在長宜的心目中,也永遠是市長,是領導,長宜這個人重感情,這個不需要我表白,您也知道。我對您的,比對長宜自己的事有時還上心,我不是好奇,也沒有窺探您隱私的嗜好,我是爲了一個人,所以有些事我想知道,您今天如果不跟長宜說明白,我就喝死在這蒙古包……”說着,他就紅着眼,端起酒盅,把裡面的酒一口喝乾了,然後伸手就去拿酒囊。
江帆一愣,隨後把酒囊搶在手裡,說道:“長宜,好兄弟,別這樣,我不是不告訴你,因爲,這是我和另外一個人之間的秘密,我對他有承諾,所以,請你理解我。”
彭長宜愣了,他認真地看着江帆,說道:“是她那個哥哥找過您?”
江帆不知道彭長宜爲什麼這樣說,就衝他搖搖頭,說道:“長宜,理解我好嗎?我真的不能破壞約定。”
彭長宜根本不理會他這一套,繼續問道:“那麼就是了?我早就看出他那個哥哥不懷好意!”說着,伸手就端起江帆的酒,一口喝掉。
江帆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長宜,別亂猜,和他哥哥沒有關係?”
“那是誰?”
江帆嘆了一口氣,放下酒囊,深沉地說道:“是他父親……”
“她父親?丁教授?”彭長宜瞪大了眼睛。
江帆端起自己的空酒盅,裡面有彭長宜沒有喝乾淨的一滴酒,他就一仰頭,把裡面的一滴酒喝乾淨,放下酒盅,說道:“是的,他父親找過我,跟我談的他的一些想法,所以,反思自己,我覺得我太自私了,我不能這樣,不能這麼自私……”江帆的眼裡痛苦極了。
彭長宜完全呆住了,他沒有想到,江帆爲了丁一,爲了對她父親的承諾,居然做出這麼一個決定,遠走他鄉!
“長宜,我已經向丁教授做過保證,他找我的事,絕不告訴丁一,我要你當面跟我保證,絕不能跟丁一說起這些。”江帆鄭重地看着彭長宜,表情莊重而嚴肅。
彭長宜沉重地說道:“市長,我可以向您保證,絕對保守這個秘密!可是您想過沒有,她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嗎,能承受您離她遠去的事實嗎?能過好沒有您的日子嗎?不管她父親怎樣說,您可是她的天呀……”
江帆的心就像被什麼紮了一下,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雙手搓着自己的臉和眼睛,彭長宜就發現有淚水從他的眼裡溢出。
江帆低頭,給他們倆人的酒盅裡倒滿了酒,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跟彭長宜碰杯,而是含淚飲下了這盅酒。
彭長宜繼續說道:“您這樣不聲不響地走,是不是太……狠心了……這會要她命的呀?”
江帆沒有說話,他把頭扭向一邊,他伸出大手,抹去眼角里流出的淚水,半天,他纔回過頭,聲音有些沙啞,說道:“他父親說過一句話,我認爲很好,他說,沒有永遠的愛情。也許,離開我,她會很快找到幸福,有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一直在追求他,他父親非常看好這個人,這個年輕人會給她安寧和幸福。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沒斷了反思,長宜,冷靜地想想,我的確太自私了,所以,我必須走開。可能開始,她會痛苦,也會難過,但是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好了。因爲,我不但給她帶來挫折和痛苦,還阻礙了她回閬諸的路,儘管有些事我有能力給她辦,但是有力沒地方用,我們彼此間的痛苦別人無法體味,我帶給她的,苦多於樂……”
彭長宜靜靜地聽着,他再也說不出話了,他完全理解了江帆,別說江帆,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面對這樣一個父親,都會無條件地答應的,因爲,父愛,是無疆的,是別人不能給予的,江帆會這樣,如果換做彭長宜也會這樣,他也會跟江帆的選擇一樣,因爲在真愛面前,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沒有了自我。想到這,他也一悶聲不響地喝乾了盅裡的酒……
彭長宜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前,用手撩開窗簾,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在了大地上, 那一圈的木柵欄,被景觀燈圍繞着,亮起了一圈明亮的圓,也許,人的幸福和痛苦,都是在一定的圓圈之中,走出這個圈,是否就都不存在了?
他仰望墨藍色的蒼穹,一行南徙的鴻雁還在趕路,這行鴻雁,應該是從北部來吧?鴻雁南徙,而江帆卻要北上……
彭長宜一陣傷感,他坐回了座位,說道:“市長,那年我和盧輝去北京接你,似乎也是這個季節吧?”
江帆揉揉眼睛,說道:“比這要早,早兩個多月呢。”
“是嗎?我怎麼記得就是現在呀?”彭長宜的眼圈紅了。
江帆說道:“沒錯,八月二號,這個日子我不會忘記,因爲二號,是妞妞……妞妞離開整半年……”江帆的眼睛又溼潤了。
彭長宜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是這樣。
江帆揉了一下眼睛,說道:“所以,長宜,我也做過父親,你也是,我理解丁教授……”
彭長宜點點頭,他注視着這個曾經的父親,這個經歷了人生種種的父親,那一刻,他的眼睛溼潤了,他深情地說道:“市長,我理解。”
“長宜,好兄弟,謝謝你。”江帆說完,端起酒盅。
彭長宜極力眨着眼睛,也端起了酒盅,想說什麼,又把酒盅放下了,把頭扭向了一側,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淚終究是控制不住,就流了出來……
流就流吧,彭長宜索性不去管了,他回過頭,看着江帆,嘴脣有些顫抖,說道:“市長啊,長宜……是真心捨不得您……”說完,就用手抵住了腦門,又把臉扭向了一邊。
江帆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哽着聲音說道:“長宜,好兄弟,我也捨不得你們,捨不得亢州……”
那晚,在這個蒙古包,彭長宜和江帆兩人都喝了許多的酒,他們倆人都醉了……
……
事情果真如褚小強猜測的那樣,幾天後,三源縣公安局局長周連發被交流到外縣,時間一年,交流到三源的公安局局長叫武榮培,來自橫縣公安局。
據彭長宜瞭解,這次異地交流只涉及到四個縣,得到這個消息後,他不禁在心裡多想了一些。
因爲,這個武榮培是錦安非常有名的打黑局長,橫縣,是錦安市乃至全國都非常有名的毛紡專業縣,是全國毛紡製品的集散地,由於經濟發達,黑惡勢力也非常猖狂,黑幫團伙經常在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之下砍人,強買強賣,武榮培到橫縣後,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將橫縣一些非常有名的黑幫勢力的團伙端掉,而且加大了追逃力度,又用了一年的時間,所有涉黑在逃人員一個不剩全部追逃歸案。
本來這個武榮培是被調到市局任副局長的,但是橫縣老百姓幾百人,長跪在縣委大院不起,不讓武榮培走,說如果他走了,那些壞蛋又回來了,他們的日子又會不好過了。縣委沒辦法,又請示市委,這樣,武榮培又繼續在橫縣兼任局長,到目前爲止,已有半年時間了。
現在,這個市局的副局長,以橫縣公安局局長的身份交流到了三源,很是耐人尋味。
又過了幾天,彭長宜早上上班之前,來到了鄔友福辦公室,鄔友福沒在外屋,他朝裡叫了一聲,鄔友福才從裡面出來,閃披着一件米色的夾克。
坐下後,彭長宜就發現鄔友福有些打不起精神,他就跟他說起旅遊局班子的問題,鄔友福說:“要不年底統一考慮吧?”
彭長宜說道:“還是別等到年底了,博物館很快就竣工了,布展工作迫在眉睫,劉傳宗和另外一個副局長的確忙不過來。”
鄔友福打了一個哈,眼裡就現出了眼淚。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是不是夜裡沒有休息好?”
鄔友福說道:“唉,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感覺最近幾天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有所下降,也許真的是老了。”
彭長宜忽然發現,最近來鄔友福的辦公室,沒見他喝湯,進而又聯想到,那個給他熬製甲魚湯的人去省裡學習去了,據說時間是兩週。彭長宜之所以知道,是黑雲走的頭天中午,鄔友福、葛兆國、夜玫等一干人在酒店給黑雲踐行,後來彭長宜知道後,特地趕過來敬黑雲的酒。自從上次彭長宜住院後,他和黑雲混的很熟,彭長宜短不了頭疼腦熱什麼的,也都是找黑雲開藥,有一次彭長宜在電話裡告訴黑雲的症狀,黑雲就帶着藥主動給彭長宜送到辦公室,被郭喜來看見,郭喜來就有些嫉妒,等黑雲走了以後,郭喜來說道:“在我的印象裡,能讓黑院長親自送藥上門的在三源只有鄔書記。”彭長宜笑而不答。看來,導致鄔友福精力和體力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因爲黑雲不在,他就笑着恭維道:
“您哪裡老啊,應該是正當年,您這歲數要是到中央,還是年輕的呢。”
鄔友福很高興彭長宜這樣說,他笑了:說道:“呵呵,哪能那麼比呀,不過這幾天的確不舒服,你要說究竟是哪兒難受,也說不清楚,反正沒有好受的地方,渾身不得勁,還是老嘍,不服不行啊。”
彭長宜說:“春困秋乏,我最近也是這樣,總想睡覺,總是睡不醒。”
鄔友福有些坐臥不是,他無精打采地說道:“彭縣長,我今天實在沒精神,改天再說吧。”說着,就又打了一個哈欠。
彭長宜站起身來說道:“要不您到醫院去做個體檢吧?”
鄔友福站了起來,說道:“暫時不用。”
彭長宜說:“那您休息會,我給您把門關死。”
就在彭長宜開開門要出去的時候,鄔友福說道:“等一下,關於給旅遊局配備副局長的事,你有考慮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也知道,我對三源的幹部還沒有完全瞭解,再說這塊工作因爲有您操心,我也就省心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不過要說一點腦子沒動也不對,因爲我範圍有限,我只能在我周圍的人中考慮。”
“這麼說你有考慮,人選是誰?”鄔友福的身子就靠在了桌子上,看着他問道。
彭長宜關上門,往回走了兩三步,說道:“我準備讓小龐出去,因爲他是學旅遊專業的,但是我又捨不得,他走了,沒人給我當秘書了,目前還沒有合適的人頂替他。”
鄔友福笑了,說道:“我看可以考慮。”
彭長宜也想了想,故作爲難地說道:“要不,就讓他下去。”
鄔友福又重新坐回座位上,說道:“爲了咱們的旅遊事業,我看你就忍痛割愛了吧。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最近想把葛兆國報上去,你看怎麼樣?”
彭長宜一時沒有明白過來,說道:“報到哪兒?”
鄔友福說:“這還能有哪,錦安市委,兆國年歲也不小了,給他弄個副處,他也的確夠格,你原來也說過,我後來也考慮一下,認爲這個主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