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小飛搞的鬼,這小子對你一直不死心。”嶽素芬說着就按下免提,撥通了賀鵬飛的電話。
丁一有些尷尬,說道:“嶽姐,不用……”
丁一的話還沒說完,裡面賀鵬飛就接通了電話。
“小飛,你在忙嗎?”
就聽賀鵬飛揚聲說道:“表嫂,不忙,你說。”
嶽素芬看了一眼丁一說道:“小丁在我辦公室,想參加主持人大賽,今天特地回家報名來了,可是報名處告訴她,已經有人替她報了名,是不是你乾的?”
賀鵬飛在裡面“嘻嘻”地笑了兩聲,說道:“呵呵,表嫂,是我乾的。”
“你呀,給人家報了名,也不告訴一聲,想做好事還不留名,你可真夠雷鋒的。”嶽素芬埋怨道。
賀鵬飛說道:“我本來想今天回家,晚上去她家,告訴丁教授。”
“你今天回來?”
“是啊,表嫂,你把話筒給小丁,我跟她說幾句話。”
嶽素芬說:“好吧。”說着,拿起話筒,取消了免提鍵,遞給了丁一。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接過話筒說道:“鵬飛,謝謝你。”
賀鵬飛聽了這話,稍稍沉了沉嗓子,說道:“丁一,我給你打過無數電話,你都是關機,我想去你家老房子找你,又怕打擾你,還好,你終於肯出門了,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丁一看了嶽素芬一眼,說道:“我沒事,挺好的。”
賀鵬飛嘆了一口氣,說道:“丁一,對不起,我替你做主報了名,你不怨我吧?”
丁一笑了,說道:“怎麼會,我剛纔就表示感謝了。”
賀鵬飛又說:“那天表妹找我有事,我就去他們單位了,當時就看到他們大門口貼着海報,我就問了下情況,讓她陪着我去報名處,給你報了名,本來我今天晚上回家,想先把這事告訴你爸爸,呵呵,沒想到,你自己主動來報名了。好,太好了。”
丁一笑了,說道:“鵬飛,再次表示感謝。”
賀鵬飛說道:“丁一,你在表嫂那裡等我,我馬上回去,晚上我請你們吃飯。”
“呵呵,不用了,要請也是我請,感謝你給我報了名。”
丁一原本是客套話,沒想到賀鵬飛卻說:“那好,丁一,不瞞你說,我這個月買了一臺電腦,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連飯都吃不上了,你請我合適。”
丁一笑了,想了想說道:“我先問問嶽姐,如果她晚上不方便就改天……”
“你不能反悔,她方不方便你都要請我,要說話算數。”
丁一笑了,說道:“好,那我們在這裡等你。”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放下賀鵬飛的電話,嶽素芬給丁一沏了一杯咖啡,立刻,滿室就散發了咖啡特有的濃郁香味。
嶽素芬定定地打量着她,半天才說:“小丁,你瘦了。”
丁一笑了,說道:“我哪敢胖?”說着,就用小勺攪了一下咖啡,想喝一口,又燙。
嶽素芬說:“還回亢州嗎?”
丁一擡頭看着她,沒有說話,心想,可能嶽素芬知道自己的事了。
果然,嶽素芬說道:“我都知道了,聽說你請了長期病假,是溫部長代你請的,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的電話都是關機。”
丁一笑了一下,說道:“現在身體沒事了,但是我爸他擔心,不讓我回亢州了,如果我在閬諸找不到工作,還得回亢州,因爲我要上班吃飯呀。”
嶽素芬見丁一表情裡有故作的輕鬆,就嘆了口氣,說道:“小丁,有些事你不願說我也不問。如果你這次參賽獲得名次,肯定會被電視臺留下的,這對你是個機會。你要抓住,好好發揮,好好表現。”
丁一說:“我爸爸也這麼說,弄得我好緊張。”
嶽素芬說:“我是認真的,沒問題,我相信你的實力。”
丁一說:“我心裡沒有底,閬諸臥虎藏龍,尤其是有京州大學本部在這裡,有那麼多新聞系和廣播電視專業的學生們,他們一來,就把我這半路出家的和尚比下去了,在他們面前,我是什麼實力都沒有了。”
“你要有信心,那些學生可能比你年輕漂亮,也可能比你專業,但是他們沒有從業經驗 ,報名簡章裡還有這麼一條,有從業經驗者優先考慮,所以,你要鼓起信心和勇氣。”
丁一說:“我那一點經驗還叫經驗,可能也就面對鏡頭臉皮比他們厚這一點優勢吧。”
嶽素芬笑了,說道:“臉皮厚也是優勢,如果面對鏡頭緊張羞澀,那評委打分肯定不會高過你這厚臉皮的。對這次報名的人員構成我一點都不知道。我調到廣電局後,一邊在電臺這邊,儘管電臺和電視同屬一個單位,但你知道,電臺相對於電視就閉塞的多了,電視那邊的事幾乎什麼都不知道,人還認不全呢,改天打聽一下。”
“謝謝嶽姐。”
嶽素芬又定定地看着她,說道:“小丁啊,小飛……”
“呵呵,對了嶽姐,他說讓我請客,你說咱們去哪兒?”丁一截住了她的話。
嶽素芬樂了,說道:“我晚上就不去了,你們倆去吧。”
丁一一聽,說道:“那怎麼成,你要是不去,我就不請他了。”
嶽素芬說:“我晚上要給一老一少做飯,我拿什麼跟你們比呀?你們現在正好可以享受打好的青春時光。”
丁一垂下眼睛,低頭去喝咖啡。
嶽素芬見丁一有心事,就說:“小丁,我知道有些話你不願聽,不過我還想說,你爸不讓你回亢州你就別回去了,在閬諸,怎麼都能找到工作,即便電視臺不行,還能找到別的工作,你有學歷又年輕,還怕找不到工作?”
丁一擡起頭,說道:“眼下,除了電視,我不會幹別的。”
“呵呵,你太低估自己了。”嶽素芬打量了她一眼,說道:“說說看,這段時間在家幹什麼?”
丁一說道:“我呀,被我爸爸抓了差,天天在他的壓迫下寫字。現在,除了寫字還是寫字。”
“哦,爲什麼呀?”嶽素芬笑着問道。
“他要辦書法展,也逼我寫字。”
“哦?你爸是大書法家,他要是辦畫展,我們是要報道的。”
“他不在這裡辦,是去北京辦。”
她們倆人正說着話,嶽素芬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了,嶽素芬拿起聽筒,剛“喂”了一聲,隨後就哈哈地笑了,看了丁一一眼,對着話筒說道:“我告訴你啊,我可是比你更加期盼晚上能有人請我吃飯。放心,她不請你我請你,哈哈,好好,她不會走的,正格的了,你幫她報了名,她正發愁沒有機會感謝你呢,哪能說好的事違約呢?我們等你,你抓緊回來就是了。”
丁一笑了,說道:“他從省城到家,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咱們還真等他呀?”
嶽素芬眼睛一瞪,說道:“你什麼話,現在小飛已經在半路上了,一聽你請他吃飯,高興的連班都不上了,放下手裡的事就往回趕。”
丁一笑了,說道:“呵呵,好,沒問題。”
賀鵬飛果然在一個半小時後趕了回來,當他在樓下給嶽素芬打完電話後,嶽素芬笑着對丁一說道:“走吧,他就在樓下等咱們呢。”
晚上,嶽素芬照例是接到了家裡的電話後,提前離開了。丁一不知她是故意爲之還是有意將時間留給她和賀鵬飛。
賀鵬飛看着丁一,說道:“丁一,你前些日子不但把你父親嚇着了,也把我嚇着了,真的。”
丁一看着賀鵬飛那炙熱的目光,低下了頭,她說:“鵬飛,咱們不說我好嗎?”
“行,那就說我。”
丁一笑了,說道:“電視臺那個於笑然是你同學?”
“不是,是我遠房的一個表妹,比我小三歲,對外總是跟別人聲稱我是她同學,久而久之我也就成了她同學了。”
丁一笑了,說道:“我說要是高中和你大學時期的同學我該認識。但是這個名字沒有聽說過。”
賀鵬飛說:“我聽說你們那裡的江市長去支邊了?”
丁一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賀鵬飛同志——”
賀鵬飛笑了,端起啤酒杯,碰了一下她的酸奶,說道:“丁一同志,對不起——”賀鵬飛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看着丁一,說道:“丁一,我一直有個願望,就是想做你的男朋友,想給你快樂,想保護你,想和你一起樂,一起痛……”
賀鵬飛本來想放鬆自己表達的心情,想盡量製造出一些幽默氣氛,使丁一不要那麼敏感,對他也不要那麼緊張,但他天生就不是一個幽默高手,說着說着,語氣就深沉了起來。
丁一看着他,笑了,說道:“你什麼時候也練得會耍嘴皮子了,是不是喝多了。”
賀鵬飛說:“不多,我和表嫂倆人才喝了一瓶啤酒,對了丁一,我現在正在死命學喝酒。”
丁一瞪大眼睛看着他,說道:“爲什麼?還死命?”
“丁一啊,你不知道,男人如果不會喝酒,就會被女孩子認爲缺乏一種英雄氣,或者是陽剛之氣吧,所以我正在學喝酒,不過每次和同事出去都喝多了,看來,我的確天生不勝酒力。我一個很要好的同事,他跟我說,解決失戀最好的辦法就是喝酒,喝暈乎後倒牀大睡,醒來後就不那麼心痛了。我也曾經嘗試他說的那種感覺,但是不行,人家喝了酒後睡覺,我是喝了酒後不但睡不着不說,反而興奮,敲了這個門後敲那個門,後來他們就都不敢讓我喝酒了,最起碼是不敢晚上讓我喝了,因爲我喝了酒後就不讓他們睡覺,哈哈。”
丁一看着他故作輕鬆地說道,心裡有些不說滋味。儘管賀鵬飛沒有什麼讓她挑剔的地方,但是愛情這東西是不能勉強的,勉強對於自己來說是痛苦,對於別人來說就是不尊重,她想了想說道:“鵬飛,我……真是對不起,你真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是……”
賀鵬飛衝她擺了一下手,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要說我們是同學的關係,呵呵,丁一,你別那麼敏感行不行,不要搞自己把別人搞得那麼累行不行,我說我的,你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不要聽,不要總是提醒我咱們是同學關係。那次下着雨,從你們單位回來後,我一人開着車,冒雨在高速路上行進,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們可能這輩子都做不成別的關係了,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同學。我已經不再奢求我們能有什麼進一步的關係了,我原來認爲,在你往回調的這個問題上,我能幫到你,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和我父親……”
“鵬飛,我理解,不說這個問題好嗎?”
賀鵬飛睜着微紅的眼睛,看着丁一說道:“丁一,儘管我勸丁教授說要給你時間,其實我心裡……”他頓了頓又說道:“我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也不去探究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關鍵是分別了這麼多年後,再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我心目中的樣子,這一點讓我既幸運又欣慰,我,還是那句話,給你時間,給你充分的時間考察、接受我,我有足夠耐心和信心等你。你說,我這樣定位行嗎?”
聽了這話,丁一低下了頭,賀鵬飛這句話讓她有些感動,儘管賀鵬飛跟自己是同齡人,但是他的胸懷要超過他的年齡。她擡起頭,看着賀鵬飛說道:“鵬飛,我謝謝你,謝謝你的理解。但是,真的但是……”
賀鵬飛衝她擺擺手,說道:“丁一同志,有些話不能總說,說一遍就夠了,對於你,說出來是表明立場和觀點,但是對於別的同志就會是不一樣,所以,別說了,我心裡有數還不行嗎?記住,以後再見面,如果非要你再次地反覆地重申的話,你只許重複一遍,不能有第二遍,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只能聽一次,好嗎?”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紅潤的脣慢慢彎起一個月牙狀,最後慢慢開啓,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她歉意地笑笑,說道:“對不起,以後保證一次都不說了。”
看着她帶着羞澀的歉意表情,賀鵬飛有了一種衝動,衝動的想將她抱在懷裡,想給這個正在飽嘗痛苦的心愛的女孩力量和關愛,但是他不敢,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什麼過激動作的話,那麼他賀鵬飛可能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於是,他推開了喝剩的 半杯酒,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酒不能喝了,酒壯慫人膽也不行。”
丁一聽了咯咯笑了。
賀鵬飛癡癡地看着她,她的笑,在他眼裡有着無限的美好,這樣的笑,就應該綻放在她美麗的臉上,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少了這種笑,儘管他不完全清楚,但是他堅信,和愛有關。
不久,備受社會廣泛關注的葛氏黑惡勢力犯罪團伙的審判大會,在三源體育場召開。偌大的體育館內,座無虛席,數千名幹部羣衆參加公判大會,在體育場的外面,不時還能聽到老百姓自己燃放的炮竹聲。
在後來的新聞報道中,是這樣描述這次大會宣判內容的:“葛氏黑惡勢力犯罪團伙,長期以來爲非作歹,禍害百姓,嚴重影響社會和諧穩定,人民羣衆無不深惡痛絕,在這次礦山惡性械鬥中,造成兩死一百多人受傷的嚴重局面。今秋以來,在上級政法機關開展的打黑除惡行動中,該犯罪團伙成員紛紛落入法網。公判大會上,團伙頭目葛建國,被以組織領導黑惡勢力團伙罪、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開設賭廠罪、非法持有槍支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等多項罪名,依法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其他20餘名團伙成員分別被以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流氓罪、尋釁滋事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敲詐勒索罪、強買強賣罪、妨礙執行公務罪、窩藏包庇罪等罪名,依法判處無期徒刑和20年到1年不等的有期徒刑。該犯罪團伙所涉及到了另外一些人的案件,也正在審理中。”
早在錦安市做出關於在三源召開公判大會決定的常委會上,還討論通過了另一項決議,那就是完善三源縣委、縣政府班子的決議。
討論研究完公判大會一系列有關決定後,翟炳德把手裡的筆放在筆記本的夾縫裡,然後合上筆記本,這個動作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每當他有這個動作時,就預示着會上的結束,於是,其他常委也都紛紛扣上筆帽,合上筆記本,把筆別在本的封皮上。只等待着翟炳德說散會。
但是,這次翟炳德出乎意料,沒有說散會,卻說道:“既然公判大會要在三源召開,那麼我們再用些時間,討論一下三源班子的問題吧,這個問題也拖了這麼長時間了,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這樣,三源的幹部也好名正言順地配合工作。”他低下頭,捏了捏合上的筆記本的一角,沒有閉合的筆記本因爲他這個動作,被迫閉合了一下,他擡起頭,繼續說道:“自從鄔友福被雙規後,三源班子出現了一段時間的空缺,但是,三源的工作並沒有因此停滯下來,繼續按部就班地往下推進着,三源的幹部隊伍也很穩定,人心很齊,一心撲在工作上,使各項工作沒有因爲人事的動盪而癱瘓,而停止不前,社會局勢也很穩定,沒有因爲給二黑的事件受到影響。經過這次大地震後的三源,能出現這樣穩定、安寧、積極向前邁進的局勢,是很難得的,應該說這裡面彭長宜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彭長宜功不可沒!”
說到這裡,翟炳德沒有給大家思考的時間,緊接着說道:“所以,我提請常委會討論研究,由彭長宜同志接任三源縣委書記的職務,康斌同志接任三源縣的縣長,三源縣委副書記和三源其他職務的人選請同志們再進一步討論決定。”
他說完後,會場上出現了片刻的沉默。
這個沉默現象,早就在翟炳德意料之內。他事先也是經過充分的思忖和準備才做出的這個決定,他事先沒有和任何人商量,甚至連一向配合默契的謝長友都沒有說過,更別說市長董興和其他常委會的成員了。
他這個提議,看似是在研究三源公判大會的事後隨意提出的,但卻是翟炳德經過一段時期以來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三源縣委書記之所以空缺了這麼長時間,他也是在思考、觀察。按說,有的是縣委書記的人選,組織部有一大批處級和後備幹部的名單,但是,縣委書記,一方諸侯,往往在這個問題上,地方組織還是比較謹慎的。樊文良、鄔友福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造了相對的獨立王國,他不能搗毀一個再造一個。
彭長宜是個肯幹事,勤幹事,善於幹事的幹部,如今,這樣的幹部不多見,但是,他由於資歷淺,唯恐提出後會遭到大家的微詞。在是否提拔彭長宜這個問題上,翟炳德也是頗費了一番思量的,首先,彭長宜的成長背景,始終有一個人的影子貫穿始終,那就是王家棟,王家棟的身後,又是樊文良的影子,這不得不讓翟炳德有些心不甘。如果單單憑彭長宜這個人,興許他也不會猶豫這麼長時間,彭長宜在基層幹部中,的確是佼佼者,在這個幹部的身上,的確有着別人無法比擬的執政魅力,他所散發出的獨特的執政魅力,有的時候翟炳德解析後,也經常忍俊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