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忙該幫也得幫,這年頭,感情和人脈都是在互相幫忙辦事中建立起來的,很難想象一個不會辦事或沒有能力給別人辦事的人,會得到尊重。
彭長宜明白,人們對他的尊重是因爲他背後的靠山,權力的可愛之處也概莫如此。
馬登科又說:“眼下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彭長宜不解。
“裝傻?”
“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眼下不是要調整幹部了嗎?這個時候你幫忙跟領導請示一下,不是機會是什麼?”
“誰說要調幹部了?”彭長宜問道。
馬登科伸出手指着他說:“你這人,真是不能搭理,裝傻充愣是吧?下邊都在議論,首先北城馬上就要空出位子,其二是組建開發區班子,其三是換屆,你說這三件事能讓人踏實嗎?誰不得有點想法。”
彭長宜不想跟他正經談論這事,就避重就輕地說:“你是不是也有想法,別到時人家調上來你卻下去
了。”
“你說點正經的行不,別老說我,難道你對眼前那朵晃來晃去水嫩的鮮花就不眼饞、不動心?”馬登科不還好意地說道。
彭長宜一聽他把話題扯到自己頭上,就趕緊說:“說這話可是有失紀檢幹部的水準啊,好了,我只答應你跟領導建議一下,結果怎麼樣我不保。”
“你只要建議就沒問題,誰都知道你的建議最管用。”馬登科緊逼盯人地說。
“你就給我挖坑吧,想讓我死的快點是不?我告你說,如果你對我抱有那麼大信心的話這事我還真管不了,再說了,我真有那麼大本事,早就把自己建議出去了。”
馬登科深知彭長宜是個原則性強、辦事有分寸的人,他一看彭長宜認真就說道:“哈哈,看你還認真了,反正就這點事,我也不給你壓力了,能辦到什麼地步就辦到什麼地步,這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像個老兄的樣。”說着,他就要往出走。
“哎哎,是中午還是晚上。”馬登科衝着他的後背問道。
“不管是中午還是晚上,我都不去,把機會留給你吧。”說完,趕緊就溜了出來。
出門後彭長宜就想這件事,按說他跟部長建議一下,把柳泉平調城裡來可能不太難,但是他又有一種擔心,真要助紂爲虐了後果會是什麼樣?
調回城裡,肯定他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弄不好會毀了兩個人的政治生命。可是,人在官場上行走,不可能沒有朋友,也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圈子,縱觀機關的每個人,誰沒有自己的小圈子,儘管這些小圈子都小心翼翼的被掩藏着,但是誰和誰是一碼事都分的一清二楚。
不然,爲什麼一些小道消息傳播的這麼快?看來,今年調整幹部的腳步會提前到來。
回到辦公室後,剛想倒杯水,才發現只有一隻暖水瓶,並且還是空的。
錢守旺說:“沒水。”
彭長宜看見他桌上的杯子裡放好了茶葉,顯然在等水。
他擡手看了手錶。心想丁一肯定是睡過頭了,每天這個時候早就下來了。
這時,郝東昇也進來了,他放下早點:“丁一還沒下來?”說着,拿起杯子就去倒水,拎起暖瓶:“小丁這兩天是怎麼回事?連着兩天都不打水了。”
彭長宜瞄了一眼老錢的水杯,嚴肅地說道:“丁一不打水咱們就不喝了?什麼時候丁一變成咱們專職的開水員了?”
郝東昇和錢守旺對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郝東昇趕忙把暖水瓶裡的剩水倒到臉盆裡:“呵呵,是啊,我去打。”說着,拎起那隻空水瓶走了出去。
老錢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習慣小丁打水了,這就是人的慣性和惰性。”
彭長宜沒笑,開始查看自己的工作日誌,腦子裡卻在想一個問題,丁一今天怎麼還沒下來,聽郝東昇說她昨天早上也遲到了,會不會有什麼事?
這時,內線電話響起,老錢接了後對彭長宜說:“科長,部長叫你過去。”
彭長宜來到部長的辦公室,看見辦公室主任侯中來也在。
王部長見彭長宜進來,就說道:“長宜,侯主任那裡有個通知,機關工委和文聯聯合舉辦一個書畫攝影藝術展覽活動,我們剛纔把咱們組織部的人濾了一下,只有侯主任還有你們科室丁一的字可以拿出去溜溜,別人就都不行了。”
其實彭長宜知道,部長也在偷偷的練書法,只是他從來都不公開。
那個年代的人和那個年齡段的人,幾乎都能寫上幾筆,因爲都有寫大字報的經歷。侯主任就是典型的寫大字報的行家。那個時候他能把整篇人民日報社論摘抄下來,放到縣委機關門口外面的櫥窗裡,供來往的行人閱讀。但是真正稱爲書寫藝術的卻不多。
王部長轉向彭長宜說道:“你們科的丁一要好好培養一下,侯主任辦公室人手少,我想讓她鍛鍊鍛鍊寫寫材料什麼的,中文系的畢業生,應該很好上路的,該給她壓擔子了。老侯你把《政府快報》和《亢州通訊》找出幾份,給丁一看看,先讓她練着寫信息,負責蒐集整理全市各鄉鎮辦事處的組織信息工作。以後這塊工作就交給丁一吧。”
彭長宜一聽趕緊問道:“那她算哪個科室的人?”
“當然算你科室的。”王部長說道。
“但我怎麼聽着是在幹辦公室的活兒。”
“辦公室人手少,組織信息蒐集整理也是你們科工作的一部分。”
“矯情。”侯主任白彭長宜一眼。
彭長宜笑了。
部長對侯主任說:“中來,你去安排吧,我和長宜還有點事。”
“好。”侯中來起身就走了出去。
王家棟看着彭長宜,半天才說:“這兩天沒少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