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出來打圓場,說道:“長宜,算了,父名不可違,別讓咱們老部長擔心了,老顧,看看有什麼主食,趕緊上,讓小賀吃了就撤吧。 ”
彭長宜注意到,江帆跟賀鵬飛的父親稱爲老部長。據說,去年賀瑞還沒退的時候,他在分管新聞媒體的時候,爲了配合省政府的工作,京州電視臺在省發改委配合,搞了一檔新銳城市市長訪談錄,最後唯獨剩下閬諸這個活動就結束了。據申廣瑞說,他們給媒體報上的訪談順序第一是錦安,第二是閬諸,但不知爲什麼,閬諸總是被後來的城市頂出去,最後只剩下閬諸的時候,這個活動被通知結束。
江帆當然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了,但是他從未跟任何人提過這事,說真的,他剛當上市長,什麼成績都沒幹出來,還真不願意拋頭露面,誇誇其談反而讓觀衆反感。賀瑞退下來後,江帆第一個邀請他回閬諸看看,指導工作。賀瑞儘管很感動,但終究沒有作爲官方回來作客,不過偶爾看見江帆,比以前客氣多了。
彭長宜見江帆給賀鵬飛說情,就沒再堅持讓賀鵬飛喝酒。別說,賀鵬飛的確喜歡吃家常餅,吃了一大角後,他實在吃不下了,站起來拱手說道:“江書記彭市長,小丁,舒教授,我失禮了,先走一步,要不家裡不放心,改天我再來找你們聚。”
大家起身相送。
這時,天空的雷聲更緊了,已經下起了雨點,丁一囑咐賀鵬飛喝了酒,路上一定要騎慢點。賀鵬飛跟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後,登上自行車,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送走賀鵬飛,他們往回走的時候,江帆說道:“好了,我們也撤,你們也早點休息。”
彭長宜說:“休息什麼呀,這個同志還想連夜趕回單位呢。”
江帆說:“這麼晚了,一會還要下雨,在這裡將就一宿吧,這樣,長宜,去你住的賓館開間房吧,讓舒教授住在這裡有點委屈了她。”
舒晴連忙說:“那倒不是,如果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就會起很大的早。”
江帆說:“你們研究室坐班有那麼嚴格嗎?”
舒晴說:“有課題的沒事,沒課題的似乎沒有理由不坐班。”
彭長宜說:“那是你,我見你們科室經常有人早來晚走,甚至不來的也有,就你認真。”
舒晴嬌嗔地看着他不說話。
江帆笑了,說道:“別走了別走了,明天讓小丁陪你去五色海看看,那裡相當不錯了,想想那個地方還有你的功勞呢,五色海這個名字起的,既大氣又浪漫,陽新的老魏非常滿意這個名字,而且廣告往外一打,好多人還真不知道五色海是怎麼回事?就連閬諸本地人都衝着這個名字去的陽新旅遊。”
“江書記過獎了!”舒晴說道。
丁一聽了江帆的話就有些納悶,你江帆憑什麼把我的明天給我賣了出去?但她是不能公開反駁他的,就笑着說道:“是啊,是啊,我們前幾天去陽新拍片,魏書記還特地說起了你,那裡現在有模有樣了,非常漂亮,各種花都開了,五色海,真的實至名歸。”
聽江帆夫婦這麼說,舒晴就有些嚮往,她說:“好幾次都想去那裡看看,一直沒成行。”
江帆說:“那今晚就別走了,明天讓小丁來接你,把我的車讓給你們用,別用長宜的車,那車太破,儘管老顧擦得一塵不染,舒適度還是差。”
舒晴聽江帆這樣說,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她就看着彭長宜。
彭長宜說:“看我幹嗎,聽江書記的,別走了,一會我去賓館給你開個房間,明天再走,正好明天我去省裡辦事。”
舒晴說:“那你開始怎麼沒說去省裡辦事?”
彭長宜說:“這不剛想起來嗎?”
“我不信。”
彭長宜說:“你有什麼不信的,是書記給我安排的任務,我明天在省公安廳辦事。”
江帆恍然大悟,但是他不知道明天彭長宜就要去,就配合彭長宜說道:“是的, 是的,我們是昨天才研究的,他要儘快去省廳辦件必須要辦的事,這事越快越好。”
舒晴不再說什麼了,就點點頭說:“好吧。”
彭長宜和舒晴送走了江帆和丁一,舒晴回過身說道:“別爲了我去賓館開單間了,我就在你的房間對付一宿吧。”
彭長宜攬過她的肩膀,小聲地說道:“你還真以爲我會給你去開單間?美死你。”
舒晴抽出手,揚起就要打他,猛然看見了旁邊的老顧,她趕緊收回拳頭。
老顧趕緊把臉別向一邊,裝作沒看見。
彭長宜對老顧說:“餐廳不用收拾了,明天早上再收拾吧,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老顧說:“劉聰他們在收拾,我回宿舍,車我開着,明天早上再來接您。”
“你回宿舍幹嘛,這裡又不是沒有地方,再說今天是我值班,老肖和小邸在替我值班,萬一晚上有事我都走不了。所以你就別回了。”
老顧想想就沒再說什麼。
彭長宜沒有立刻和舒晴回房間,他帶着舒晴,沿着水泥小路慢慢向東面走去,說道:“我陪着你遛遛食,吃大飽肚子這麼早休息對健康不利,再說你都睡了一下午了,我讓你領略一下你從來都沒領略過的景色。”
舒晴就問道:“什麼景色?”
“夜幕下的田園風光。”
老顧聽進了耳朵,說道:“別走遠,一會這雨就來了。”
伴着滾滾的雷聲,彭長宜領着着舒晴,沿着田野中的小路,向裡面走去。
此時,天邊烏雲翻滾,天公舒開了蓄謀已久的情緒,使雷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漸漸地裹挾着大風,鋪天蓋地而來,田野很快漆黑一片……
舒晴下意識地往彭長宜身上靠緊些,彭長宜就勢擁住了她,繼續往前走。
舒晴擡起頭,說道:“要下雨了……”
“嗯。”
“咱們回去吧?”
彭長宜說:“走到頭,如果下雨咱們馬上往回跑也行,到部隊大棚的工具房躲雨也行。”
彭長宜剛說完,一個大雷在他們頭頂上炸響,舒晴嚇得趕緊就鑽到彭長宜的懷裡。
這個雷的確太響了直震得彭長宜的耳朵都有些濛濛。舒晴說:“咱們回去吧,晚上黑乎乎的,我擔心在遇到蛇什麼的……”
彭長宜遺憾地說:“本想還給你一個夜晚散步,那次回亢州,你不是說你還沒散夠步老顧就接咱們來了嗎?”
舒晴想起來了,那次也是一個晚上,亢州突然爆發徵地風波,還在黨校學習的彭長宜再次臨危受命,以錦安副市長的身份兼任亢州市委書記,回來處理徵地事件。她跟彭長宜一起回亢州,走到半路的時候,彭長宜提出下車,他要去看看那片被徵土地的現狀,這樣他帶着舒晴,下了高速路。
那個夜晚舒晴記憶猶新,她也是這樣依偎在彭長宜身邊,徜徉在晚上的月色中,儘管彭長宜內心被即將面臨着難以想象的重重困難,但是舒晴卻很陶醉跟在野外散步的這種感覺,只是功夫不大,老顧就來接他們了,舒晴當時的確表示了遺憾。沒想到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彭長宜依然記得,這個看似粗心的男人,內心居然是這樣的細膩如發,她激動地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說道:“謝謝你還記得,看來我在你心目中還是有位置的。”
彭長宜說:“豈止是有位置?是被你全佔滿了。”
舒晴當然不信,本來還想反駁他什麼,但是她瞭解這男人,知道這個男人的內心世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因爲彭長宜和丁一的關係是磊落的,他告訴過自己,他們的關係是乾淨的,所以她沒有理由懷疑什麼,但是女人的天性又使她不得不防患於未然。
她調皮地說道:“真的?那從今天說好了,你的心裡只能裝我一人。”
彭長宜笑了,說:“傻丫頭,不裝你我裝別人不管用,走吧,雨馬上就來了。”
風,夾雜着雨來了,冰冷的大雨點掉了下來,砸在他們的身上,彭長宜解開上衣釦子,脫下,罩在舒晴的頭上,連衣服帶人護在自己的腋下,夾着她就向前跑去。
舒晴舉着彭長宜的衣服,說道:“不行,你會被冷雨激着的,會感冒的。”
彭長宜拍着自己光光的胸脯說道:“就我身板,還能感冒?”說着,繼續護着她往前跑。
“我自己來。”舒晴掙開他的臂膀,頂着彭長宜的衣服,獨自向前跑去,而且跑的還很快,彭長宜在後面笑着說道:“你是東方神鹿啊,沒想到跑得這麼快!”
舒晴停止了奔跑,等着後面的彭長宜,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不跑快會拉你後退,所以我必須拼命跑,你要是感冒了我就是罪人了。”
彭長宜樂呵呵地說:“沒那麼嚴重,剛纔實在是悶熱,被風吹一吹,被雨淋一淋,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