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唐居易的話語直擊瀨戶的內心,但是瀨戶的心理素質也並非是這三言兩語可以動搖,因此語氣仍舊是平緩而冷靜:
“很抱歉,唐先生,因爲你的表現大大超乎了我們的預期,雖然我們對此很是驚喜,但也不能因此而排除某些低概率的可能性。我對於你現在所經歷的這些表示真切的歉意,但你只能忍受。”
唐居易笑了起來,反問道:
“低概率的可能性?你們覺得我已經被彼岸之物所侵蝕,只不過是爲了欺瞞你們,才表現出了這種正常的狀態?恕我直言,哪怕的確是這種情況,你們的這些檢測手段也無法察覺到其中的異常。”
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唐居易的笑容中滿是濃郁的嘲諷意味:
“我去過它們所在的地方,也親眼見證了很多東西,所以我才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爲有多麼不堪一擊……除非你們的檢測手段可以直接對精神本質進行剖析,否則你們根本無法察覺到其中的區別。”
直到唐居易說出這些內容,瀨戶的語氣才產生了明顯的變化:
“我想知道,你所說的那個地方,還有你看見的那些東西,具體指的是什麼?”
唐居易的笑容逐漸收斂,語氣也變得冰涼起來:
“你想知道?你想知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我願意告訴你,那也只可能是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喝着溫熱的茶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以一種屈辱的姿態被捆在金屬牀板上!”
傳聲設備中只剩下了沙沙的雜音,另一頭的瀨戶似乎是對唐居易的話進行起了思考。
五秒鐘之後,瀨戶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唐先生,我不確定你是否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你正被我們所監禁掌控,而且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只要我們想,你將會有一百種以上的不同死法。你之所以在瞭解了這麼多機密信息後還能活着,只是因爲你或許在對抗彼岸之物這方面有所價值。”
“注意,是或許。”
唐居易聽着瀨戶的話,“哦”了一聲:
“然後呢?你試圖威脅我?你覺得我們撕破臉皮之後誰的損失比較大?先不說我有機率直接觸發時間回溯的能力,即便是你真的殺死了我,我也不過是失去了一個載體而已,我的精神依舊能夠在下一次滿足條件時重新出現。而你們呢?卻要冒着損失大量資源做了無用功的風險,而且還面臨着被大範圍入侵夢境的危機……”
“你覺得,我們誰更在乎這東西?”
說到最後,唐居易已經是露出了囂張至極的笑容。
雖然這一段話看似底氣十足,有理有據,但實際上唐居易也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他並沒有辦法去控制山崎孝的時間回溯,因此死亡很可能就意味着一切無法挽回,至於他口中的“再度復甦”,也只是用來哄騙瀨戶,爲自己增加籌碼的假象而已。
很顯然,瀨戶相信了他的話。在經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沉思時間之後,瀨戶終於是選擇了妥協:
“好的,唐先生,你成功說服了我。接下來的談話,我們將會是平等的待遇,前提是你會將自己所知的信息交給我們。”
唐居易陰陰一笑:
“那是當然,比起這種毫無意義的審訊,我更傾向於能夠各取所需的平等交易。”
沒過多久,束縛着唐居易四肢的金屬枷鎖自動解除,讓他恢復了自主行動的自由。不僅如此,他身後方向響起了一陣啓動的聲響,隨後便是突然清晰起來的聲音。
唐居易從牀板上爬起,回頭看向了身後,果然是看見了一扇開合式的金屬大門。而在已經打開了的大門外,是穿着紅色西裝的瀨戶,還有兩旁全副武裝的持槍精銳。
“這纔像回事嘛。”
完全沒有將那些目光冰冷,殺氣四溢的武裝精銳放在眼中,唐居易直接是無視了他們帶來的壓抑氣場,直接是如同在自家散步一般,步履輕快地走到了瀨戶的身旁。
“前面不遠就是我的辦公室,我想,到了那裡你應該就會願意進行溝通了。”
瀨戶大步向前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想耽誤時間。他身後的唐居易則是不置可否地歪了歪頭,但也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比起之前用全息投影展示出的那個辦公室,瀨戶真實的辦公室顯然要更爲寬闊,而且更爲舒適。不僅是佈局上恰到好處的安排,還包括座椅的材質,都是相當高檔的層次。
“辦公環境挺不錯啊,比網吧特等包間的體驗還要好上不少呢。”
明明是誇讚的話,但是從唐居易的口中說出來,就總是充滿了一種莫名令人不爽的味道。
瀨戶自顧自地坐在了一張沙發上,向後仰靠在靠背上,目光平靜地看向了唐居易:
“現在可以交流一下了嗎?”
隨着最後一個字的落下,唐居易明顯聽到身後房間門的鎖頭髮出了幾聲“咔噠”的聲響,似乎是自動完成了上鎖。
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唐居易也是擺出了一個相當愜意的姿勢,看起來要比瀨戶更像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沒問題,讓我想想該從什麼地方說起比較好……”
“首先,我之前遭遇的那十一個彼岸之物,是一種更爲高等的生物,這一點你應該已經從監控或者別的途徑中得知了,我就不多廢話。它們的雙眼處是一種類似於通道的結構,可以供生物的精神意志進行穿越,藉此去往另外一個世界。”
瀨戶面色微變:
“你去往了那個世界?就在那十五分鐘裡?”
唐居易伸了個懶腰,順帶打了個呵欠:
“是啊……很奇妙的體驗。那十一個彼岸之物直接將我的精神拖入了那個世界之中,看樣子似乎是想要將我禁錮在那裡,以此來消除我的威脅,並佔據山崎孝的身體。”
“在那個世界中,存在着材質未知的黑色石柱和鐐銬,可以將精神個體束縛,並且極難掙脫。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那個世界內看見了成千上萬根類似的石柱,每一根上都有一個人類的精神個體被鐐銬所囚禁,無法掙脫,並且都已經喪失了理智。”
摸了摸下巴,唐居易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照我想來,那應該並非是彼岸,而是一個介於我們的世界和彼岸之間的地方,也是它們用來囚禁那些被入侵了夢境的人們的精神的場所……通俗一點,就是一個大型的牢籠。”
瀨戶面色嚴肅地聽着唐居易的敘述,哪怕是其中的內容宛若科幻小說,他也並未有多少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