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宋錚的意思,肯定是要立即把這三個狗屁名少幹趴下,不過,他想到,自己離開歷城後,陸恆山這個老小子還要在山東路混的。要是把這三個傢伙一下子惹惱了,說不定會生出什麼事端來。現在自己插進一槓子,把水攪渾再說。等自己把這三個小子收拾熨帖了,他們也就甭想覬覦陸嬙了。
根據宋錚的觀察,這三個傢伙中,喬尚最沒心機,卻也最看不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甚至暗指沒有資格拜見他老子喬震川。算起了,喬震川一方諸侯,位高權重,似乎不會接見宋錚這麼一個小卒子,不過既然宋錚的武舉身份,是逄檜交待喬震川安排的,那宋錚肯定在他那裡掛上號了,不去拜見一番,於禮不合。
侯仲連這人則要陰柔一些,似乎說話也有些娘娘腔,讓人聽着特別不順耳朵。而且話語中帶着一股陰氣,即便他說得再真誠,宋錚也感覺好像是假的。
惟有徐明軒此人,雖然有些痞氣,卻比較可愛。自命風流,卻不讓人討厭。揮金如土,卻不頤指氣使。
這三個人湊到一塊,喬尚算是沒怎麼長腦子的帶頭大哥,侯仲連算是個狗頭軍師,徐明軒則是管家兼打手,倒頗有些意思。
隨着宋錚的加入,“爭芳三人團”變成了“奪芳四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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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錚笑道,“既然我們之間要比試,咱們總要立個字據,定個契約,約定一旦陸小姐芳心有屬,你我彼此之間不要傷了和氣”
“正該如此!”徐明軒哈哈一笑,“陸弘,快去準備筆墨紙硯來,我們先做個約定,再選個比斗方式!”
宋錚目視喬尚和侯仲連,笑道,“喬兄和侯兄以爲如何?”
兩人均點了點頭,其實三大公子之所以聯袂前來,就是因爲怕互鬥得太厲害,能像模像樣的弄個字據,也算安心。
紙筆取來後,侯仲連自告奮勇,要手書這個約定。原來,這廝曾聞聽父親侯文憲說過,宋錚的字如楊柳拂風,清麗脫俗,卻又含有一種靈動和韌性,獨出一家,非常奈看。
侯文憲看了宋錚的卷子,所以有此評價。侯仲連卻看不到,這傢伙自小習柳體字,兼行魏碑,自覺筆力甚健。對於父親誇獎宋錚的字,有些不以爲然。當然,他潛意識裡認爲,科舉的頭名舉人應該是他的,只不過宋錚運氣比較好,佔了先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現在,賣弄的機會來了,侯仲連不想放過,只見他提筆凝神,沉吟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很快便按照商定的意思商定下來!然後各自在上面畫了押,陸弘作爲見證人,將這份“珍貴文本”收藏了。
陸夫人在門後低聲道,“好一個聰明的小子,把一場龍爭虎鬥變得這麼文雅,既遂了心意,又不讓咱陸家有後患,果然是個人才!”
陸嬙則興奮得有些發抖,臉色潮紅,喃喃道,“他最聰明瞭,誰也比不上!”
茗兒用手指戳了戳陸嬙,“你說誰啊?”
陸嬙不依地將茗兒的手一推,“茗兒姐姐,你就知道欺負我!”
茗兒呵呵一笑,心裡卻嘀咕,“好你個宋小郎,居然用這種方法來討好嬙兒,不行,哪一天咱報了仇,也讓你來這麼一場,就在江寧,讓你必需把這天下的公子都打敗了,才能娶我!”
可憐的宋小郎,費盡心思想要平箏地過渡這件事,哪想到茗兒已經給自己安排了新任務。眼下,他正笑呵呵對三大名少道,“你我四人,公平比試,看誰能獨佔花魁!傳出去,可是一段佳話啊!”
“就是!就是!”徐明軒非常興奮,“歷城四公子,詩文爭名媛!哈哈!喬兄,侯兄,小郎,這一下我們四人可就揚名了!”
侯仲連還好一些,畢竟他與宋錚一樣,都是文舉身份。武無第一,文無第一,侯公子對宋錚不是那麼服氣的。而喬尚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不用比他也知道,論起詩文功夫來,自己拍馬也不及宋錚和侯文憲的,甚至連自負“才學”的徐明軒也不如。
如果論武呢?宋錚去年在武院大比時的情況,喬尚可是親眼見過的。喬尚雖然也是武院出身,卻連參加大比的資格也沒有,而宋錚卻是臨將身份。
可惜,今天這個場合,喬尚偏偏發作不得。若是他提出以武的方式解決,首先侯文憲和徐明軒就不答應。兩人均不習武,那比個屁啊!
比家世?喬尚在這方面雖然佔點優勢,但一牽扯到這種比試,似乎有些拿不上臺面,怎麼辦呢?
喬尚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去,他眼珠一轉,笑道,“我們四人相爭,似乎太單薄了一些,不如咱們各自允許找一名幫手如何?”
找幫手?是你娶媳婦還是你的幫手娶媳婦?徐明軒瞅了喬尚一眼,暗道,不就一個女人嗎?至於費這麼多心思?
按照徐明軒的想法,大家選個題目,一齊作個詩,一塊兒喝個小酒,誰的詩好,陸嬙便是誰的。既揚了名,也不用費那麼大工夫。大家樂呵樂呵,豈不快快哉!哪用得着這麼費心思。
侯文憲不知想起了什麼,竟然點了點頭。
宋錚自然是笑眯眯的,不置可否。徐明軒只好點了點頭,“幫手也行,但必須和你要年歲相仿。這樣吧,二十歲以下,怎麼樣?”
喬、侯二人均點了點頭。當即,四人定下比試日期,那就是後天上午酉時,在文院五龍潭邊賞景、賽詩、比武!
既然大事得定,三人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轉而說一些文壇趣事,軍中逸聞或者異邦消息之類的。
這些人中,徐明軒見識最爲廣泛。這兩年,他通過榷場的生意,瞭解了不少大金的消息。 特別提到了完顏玉生的登位之事,居然演變出不少故事來。比如六殿下飛身救母、完顏玉都身中一百零八箭而亡,完顏雍吐血五步之類的,像模像樣的,聽得徐明軒和喬尚和津津有味。
宋錚卻在暗笑,他媽的,比說書的講得還好聽,卻他媽的全是胡扯!不過,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什麼,時而點頭微笑,時而緊張皺眉,配合的得極好。
哪此一來,徐明軒越來越高興了。講完了大金就開始講大齊。從小生長在江寧,對於江寧城最熟。誰的文采好,哪個和尚道行高,那個將軍聲譽隆,徐明軒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這些東西,宋錚自然認真傾聽,其中很多東西是不久之後到江寧能用得着的。
徐明軒這小子,像個包打聽,有用沒用的東西,都知道不少。宋錚琢磨着,是不是想個法子把這小子弄回江寧去。說不定能知道一些皇城司不知道的東西。
不過,交淺言深乃是大忌,先觀察兩天再說。如果真的可交,就慫恿這小子回去。
侯文憲一邊聽着徐明軒的故事,一邊斜眼瞄着宋錚。只見宋小郎腰板挺直,安如泰山,端得一個佳公子。臉上的表情不算豐富,更不顯誇張,拿捏得恰到好處。侯文憲越看越心驚,回想起從進陸府到現在,自己好像被牽着鼻子走一樣。莫不是中了這小子的圈套吧?這個念頭讓侯文憲微微驚了一下。
早就聽說宋小郎智謀非凡,“宋小郎妙計除黑幫”,都成了評書了,甚至現在還不時的有人演說。說起來好聽懂,那可是十幾條人命啊!不但如此,聽說這小子在密州時弄出了很大的動靜,把文院攪了個天翻地覆,有一個叫姚長青的,聽說還沒弄進了大牢,連密州文院的總教習也不得不辭職,黯然下臺了。
山東路安撫使侯文憲,是混政壇的,對文化上的事非常敏感。自從宋珏的《理學正義》廣佈天下,他便開始關注。從黃元度種咱尊理學的動向裡,侯文憲便隱約把握住了什麼東西。所以密州文院一出事,他以最快的速度批覆了宋珏擔任密州文院總教習的任命。
對於整個宋家,侯文憲還是比較關注的。所以,去歲宋小郎高中頭名舉人時,居然沒有拜會他,侯文憲極爲不滿。不過,山東路總督喬震川卻替宋錚說明情況,這讓侯文憲極爲不理解,難道宋錚與喬震川有什麼關係?聽說宋錚這小子還參加了武院大比,表現得極爲搶眼,被授予了武舉身份。如此人才,已經被喬震川拉過去了?
侯文憲有心去問一問,卻按下了心思。他畢竟受喬震川節制,喬震川能向他解釋,已經給了他面子了。如果不知趣地湊上去打聽,估計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一晃一年過去,宋錚沒有消息,侯文憲的心思也歇了。
對於以上種種,侯仲連自然知曉一些,去年還驚歎於宋錚能量之大。現在,這個宋小郎突現陸府,不知有什麼打算?不過,這宋小郎既然如此不簡單,不好好結交一番實在說不過去。
至於喬尚,腦子就比較木了。去年大比,喬震川撒出不少舉人名額去,特地多給宋錚一個,那也不算什麼。他對宋錚是有點看不上眼的,認爲其雖然不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也算得上名不符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