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給白宇宙打電話的時候,楊棟樑曾經跟他說過,讓他好好照顧一下張青松。
結果白宇宙誤會了,還以爲楊棟樑說的是反話,以爲這個所謂的好好照顧,就是狠狠收拾的意思……
把張青松綁回來之後,白宇宙就把他扔給四毛了,讓他看着辦。
而四毛知道楊棟樑跟自己老闆是朋友,也就刻意留心,在原本就虐待奴隸的基礎上,又對張青松格外關照,讓他幹最重的重活,吃骯髒的豬食,甚至拉屎時間都是按秒計算,稍有不對就是一頓毒打……在他這種關照下,這段時間張青松受老罪了,堪稱是這些奴隸之中最悲催的一個。
而剛纔聽見楊棟樑問,四毛就帶着幾分討好把這事兒說了,還以爲楊棟樑能誇他幾句,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話沒說完,楊棟樑就突然翻臉了,二話不說,直接一個耳光甩到他臉上。
這一耳光實在太重了,四毛悶哼一聲直接倒在地上,眼冒金星頭暈目眩,看人都是兩個腦袋,鼻子嘴一起往外竄血。
“四哥!”看見四毛倒地,其餘幾個人紛紛過來攙扶,都是一副順風接屁死了老爹的嘴臉,其中一個脾氣比較毛躁的,更是嗷嗷叫着,直接過來就要對楊棟樑動手,拳頭都舉起來了。
“大邊,你,你給我住手!”
這時候,就聽四毛一聲叫,掙扎着起來,一巴掌拍在那個叫大邊的看守胳膊上,強撐着瞪眼嚷道:“你幹什麼?給我滾回去。”
“啊?啊……是。”
大邊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馬屁沒拍好拍到馬腿上了,訕訕地收起拳頭,退到後面,只是看着楊棟樑的眼神還是十分的不友好。
四毛甩開旁邊幾個扶着自己的人,看了楊棟樑一會兒,竟是很艱難地裂開嘴笑了笑:“楊哥……是不是兄弟我什麼事做錯惹你生氣了?那你就打吧,只要能讓你出氣,那你就隨便打,兄弟我保證半個屁都不放……”
雖然捱了打,雖然心裡極度的不痛快,雖然想殺了楊棟樑的心都有了,可是現在在四毛臉上卻看不到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怒意,而是曲意逢迎,低低的姿態,說話更謙卑了。
當然,這可不是他心中有愧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也不是害怕或是敬畏楊棟樑,他之所以是這個態度,就是因爲一點——楊棟樑是他老闆白宇宙的朋友。
雖然不知道楊棟樑是老闆哪個層面上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們之間關係親密到什麼地步,可是,朋友這倆字兒就足夠了。
在沒有得到白宇宙的授意之前,楊棟樑就算把四毛打得再狠,四毛也在心裡打定主意,要對楊棟樑保持微笑和足夠的敬意,因爲,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住的房子,開的車子,錢包裡的票子,玩的女人……所有這些,全都是白宇宙給他的,如果沒有白宇宙的賞識,他現在就是個普通的大老粗,土裡刨食就是他唯一的出路,要是因爲得罪了老闆朋友引來老闆不爽耽誤了自己的前途,那豈不是傻?
四毛雖然沒念過什麼書,卻是個聰明人,知道隱忍的道理,不該得罪的人,就算是死,他都絕對不會得罪,就比如現在頂着白宇宙朋友名號的楊棟樑……
不就是個耳光嗎?
媽比的,打就打了吧,老子忍了!
而聽他這麼一說,楊棟樑也不太好意思繼續動手了,他知道四毛就是個打工的,是個拿錢辦事的馬仔,就算把他打死了也不解決任何問題,於是他就冷哼一聲:“白宇宙呢?”
“這個時間……”四毛擡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這個時間老闆應該在屋裡睡午覺呢。”
“帶我找他去。”
“是是是,楊哥你跟我來。”
說着,四毛就示意楊棟樑跟自己走,可就在這個時候,早已經在旁邊看傻眼的張青松則是怪叫一聲又一次撲了過來,對他來說,這段時間的折磨如在地獄,死的心都有了,嘗試着逃跑了兩次,卻都被抓回來然後一通臭揍,打的連媽都不認識了,然後還要繼續起來幹活……張青松都絕望了,覺得自己可能挺不住多久,就要被虐死了,卻沒想到,今天,楊棟樑居然來了。
這是機會啊!
這是一個能夠逃出生天,離開這個地獄的最好的機會啊!
如果今天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再想從這裡出去,基本就是不可能了。
所以,張青松就算是捱打,被人往死裡打,他也在咬牙挺着……性命攸關,這個連老爹都不孝順的逆子也是蠻拼的。
看他這個樣子,那幾個不明真相的看守一個個掄着棒子和皮鞭過去又要打,楊棟樑他們不敢惹,一個奴隸在這裡大喊大叫的難道想翻天?x尼瑪的,正好是個出氣筒,可是四毛卻知道張青松跟楊棟樑認識,就立刻把他們攔住了,沒讓他們動手。
楊棟樑蹲下身來,忍着張青松身上的陣陣惡臭,對他說:“大哥,我沒想到你在這裡這麼受罪,這是兄弟我的責任,你再忍一忍,我今天就把你帶走,肯定把你帶走。”
張青松哭了,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可他也不是傻瓜,知道現在楊棟樑還有事情要辦,要去見那個姓白的奴隸頭子。就點點頭答應了。楊棟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四毛說:“走吧,帶我去見你們老闆。”
四毛點頭哈腰,伸出胳膊對楊棟樑說:“楊哥,這邊請。”然後指着張青松對那幾個看守說道:“讓他先歇會兒吧。”
看剛纔楊棟樑的意思,四毛就算是傻比也能知道他今天是過來要人的了。
繞過燒磚窯的後身,那邊有幾間用黃土坯搭建起來的簡易房,搖搖欲墜,牆都是歪的,看着好像隨時都有倒掉的可能,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就是用釘子釘了幾塊不透明的塑料布在那裡擋風,還離着挺遠,楊棟樑就能聞到那裡傳來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惡臭,發餿的剩飯剩菜,人類身體的污穢氣味,屎尿味道和淡淡血腥味……交織在一起,薰得人腦漿子生疼。
而就在這裡,從一個半開的門看去,楊棟樑就看見裡面還放着幾張破破爛爛到極點的被褥——“我x。”楊棟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這難道就是張青松他們晚上睡覺的地方?
一問四毛,果然……
白天在外面幹着超級強度的重體力活兒,吃不飽穿不暖,晚上就被趕到這個連豬圈都不如的地方睡覺,可即使這樣,每天也只能睡不到四個小時,天不亮,就又要起來繼續一天繁重的勞動,繼續忍受新一天非人的折磨。
楊棟樑震驚了,真的。
當初他在部隊的時候經常在外面執行任務,也見識過許多許多不同種類的人渣。
可是,那麼多的人渣,都不如白宇宙這個人渣極品——x尼瑪的,你還是人嗎?你還有人性嗎?這些奴隸……他們是人,是你的同類,不是騾子馬,不是牲口也不是畜生,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們?你就不怕以後遭報應下地獄嗎?
“擦!”
楊棟樑真想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罵自己當初瞎了眼,就這樣的一人渣,自己居然還跟他當朋友?媽比的,自己這雙眼睛連人都看不準,還留着幹什麼?乾脆摳瞎得了……
楊棟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都快黑成鍋底了,一股子殺氣從他身上瀰漫而出,四毛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卻又不敢多問什麼。
走,繼續往前走,又轉了個彎,前面出現了幾間紅磚搭建起來的平房,跟前面的土坯房不同,這些房子看上去就好很多了,至少顯得很結實,窗戶上有玻璃,甚至在一間房子的小窗臺上,還擺了幾盆花,也不知道是誰養的。
這應該就是白宇宙和他這些手下的住處了。
四毛在前引路,帶着楊棟樑走到一間房子的門口,四毛過去很輕的聲音敲了敲門,很快的,就聽裡面有人說道:“誰啊。”
“老闆,楊哥來了。”四毛說道。
而不等裡面那人繼續問,楊棟樑就低沉着聲音說道:“我是楊棟樑。”
話音剛落,吱呀一聲,一個男人從裡面把門打開了。
只見他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一張刀條臉,戴着一副金絲眼鏡好像很斯文的樣子,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乾瘦乾瘦的身材,不過看上去倒是挺結實。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圓領t恤,下面是一條軟布毛料褲子,很休閒,腳下是一雙運動鞋,而在他的左手上,只有四根手指——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四根半,他的中指斷了一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可笑的“凹”字。
這個人,正是白宇宙,楊棟樑的那個所謂的朋友!
看見楊棟樑,白宇宙先是一愣,繼而便哈哈大笑起來,很熱情地過來抓住楊棟樑的胳膊,把他往屋子裡拉:“呀,怎麼是你啊,太意外了,哈哈哈,真是想不到你能到我這裡來,來來來,屋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