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莫允琪質問，莫允成的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很有些掛不住，支支吾吾地道：“租房子不要錢？上下打點不要錢？裝修場地不要錢？給員工開工資不要……”
“可那也要不了二百萬吧？”莫允琪冷笑着道：“好，這個事兒掀過去不提了，可是就在這個健身中心項目失敗不到半年，你又哄着爺爺第二次給你批了錢，這次是個什麼水果批發市場的項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次你拿到的是整整八百萬吧？可是，那個水果批發市場在哪兒？”
“就在三道口老器材廠那……”
莫允成剛要分辨，莫允琪卻是一擺手把他攔住：“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就是老器材廠原址的那個破院子是吧？呵呵，可別跟我說那就是你的水果批發市場哦！那裡拆遷之後可是連路都沒有了，到處都是建築垃圾和廢棄的土坑，如果你說那裡就是你選好的地址，那你能告訴我果農用什麼辦法把水果運到那裡，然後再分銷出去嗎？”
莫允成無言以對，繼續發窘……
莫允琪看他這樣子，笑得更是冷漠：“好，這次也不說了，咱們繼續說你的第三次創業，應該就是今年年初的事兒吧，你說要做長途客運的生意，然後找爺爺要了一千二百萬……呵呵，手筆還真是一次比一次大啊，怎麼這次又失敗了呢？是線路斷了？還是出了什麼別的事情，可不管怎樣，你跑長途客運應該有車吧？車呢？停車場呢？司機呢？”
說到這裡，莫允琪把手一揮：“允成，這三次，你一共在創業資金上划走了兩千兩百萬，而這些錢，呵呵，能有十分之一投入在你說的那三個項目上了嗎？沒有吧……那你告訴告訴我，其餘的錢都去哪兒了？”
“我……我……”莫允成臉色漲得通紅，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莫允琪說的沒錯，他這幾次所謂的創業其實都是扯淡，無非就是口花花鬨得老爺子高興了，然後從那個創業資金里弄出錢來供自己花天酒地的消費，其中光是一輛保時捷918就花了一千五百多萬。呵呵，這錢是從哪兒來的？他自己賺的？龍騰的股份分紅？他老爹莫中海給的？呵呵，別特麼瞎扯淡了，連他自己都不信……
他們姐倆在交鋒，楊棟樑則是在旁邊默默地看着。
真的，雖然這件事情跟他沒有關係，可他卻是越看越覺得心寒。
莫丈天老爺子現在生死未卜，還在醫療間裡接受搶救和治療，而他的這些孫男娣女們卻是不聞不問，反倒是在這裡爭權奪利，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在打龍騰的主意。
呵呵……呵呵……呵呵……
對他們，楊棟樑現在也只能呵呵了。
這簡直就是一羣自私的小丑！
“莫老爺子啊，你到底做什麼孽了？刨絕戶墳了還是踹寡婦門了？怎麼生出這麼一幫白眼狼都不如的爛玩意兒？”
這時候，莫允琪已經沒興趣再聽莫允成說什麼了。
他那些蒼白無力的解釋，就是一團被水泡軟然後揉成一團的衛生紙，就是一團毫無用處的垃圾，而樣的垃圾，就算聽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莫允琪轉身要走，跟這些兄弟姐妹們一起，她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莫允德，還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六十多歲的男人一起走進來。
這個男人，就是莫家的家庭醫生，著名的心腦血管專家蔣鶴良。
他現在過來，就很明顯地意味着，莫丈天老爺子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只是這結果……是好？是壞？
都是熟人，那些寒暄的客套話都省了，莫允琪立刻問道：“蔣醫生，我爺爺現在怎麼樣？”
蔣鶴良是個很沉穩的人，說話聲音很慢，也非常低沉：“莫老先生的病情現在比較穩定，應該不會有性命的危險……”可是還沒等莫允琪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他又繼續說道：“不過，現在他還處於昏迷狀態，能不能醒，多久能醒，醒了之後能恢復到原來的幾成，現在我都沒辦法回答。”
莫允琪一驚：“那也就是說，爺爺有可能……”
蔣鶴良點點頭：“莫老先生有可能會長期處於一個昏迷的，也就是常說的那種植物人的狀態，而且這個機率……”他猶豫了片刻，然後緩緩說出兩個字：“很大！”
作爲莫家的家庭醫生，對於莫丈天老爺子的實際病情，蔣鶴良當然不會有什麼隱瞞，能說的都說了。
而他說完這話，莫允琪的腦袋裡頓時轟的一聲。
就好像洪水決堤一樣，她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旁邊的凌楠手疾眼快扶住她的話，她就一下子摔倒了。
植物人？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字眼。
這就意味着，在未來的日子裡，莫丈天老爺子有很大可能除了還有呼吸心跳等一些最基本的生命體徵之外，就是一盆不會動的植物，他什麼也不能做，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不會說話，不會走下病牀……
不！不！
莫允琪猶如五雷轟頂，幾乎快要崩潰了，她不顧一切地從客廳裡衝出去，跑向醫療間。
楊棟樑和凌楠怕她出事，也都在後面緊緊跟着。
而這時，客廳裡的其他人，莫允勝莫允怡他們也都站了起來，有些慢吞吞不情不願地往外走。
有些人的臉上，還帶着幾分半真不假的哀傷。
而更多的人，則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雖然莫丈天老爺子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的父親和爺爺。
可是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此時心裡想的卻是——那老傢伙怎麼沒死啊？
是的，他們早就盼着莫丈天老爺子死了，巴不得他立刻就能駕鶴西遊而去。
有老爺子在，他們就有束縛。就好像一道枷鎖一樣捆着他們，不讓他們爲所欲爲。
而一旦老爺子不在了，龍騰那塊大蛋糕……呵呵，咱們就不至於只能是伸出舌尖舔一舔了吧？
最起碼的，也能切下來一塊嚐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