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任性,但是不要以師孃的性命爲代價!你那隻能稱爲自私!”莊重看着陳漠言的背影,忽然冷聲道。
陳漠言的腳步停滯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你這種方法對我是沒用的,至於我媽的安全,我自然會請人保護。早去早回,我就不送你了。”
說完,陳漠言就上了她那輛車,發動車子走了。
剩下莊重一臉惋惜的看着門外,嘆了口氣。
陳漠言實在太理智了,理智到近乎無情。莊重知道她有心結,可是沒想到心結這麼重。按理說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陳漠言應該差不多接受方寸了。
可是沒想到她的反應還是這麼大。
“看來只能以後再想辦法了,唉!至於師孃安全問題,有上次雷擊棗木的令符保護,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讓林大興多加留意就是。”莊重喃喃道,已經準備放棄了。
而環山公路上,陳漠言將車速飆升到最高,急速狂飆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牴觸莊重的提議,是害怕還是憎恨?陳漠言自己也說不清楚。
嗡!發動機轉速到達最高,整輛車發出轟鳴甩出一路煙塵。
這條環山公路上的車輛不多,這個時間段更是幾乎沒有,給了陳漠言飆車的機會。
陳漠言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彷彿心中的煩悶都隨着輪胎的轉動而煙消雲散。
不自覺的,陳漠言再次提速,儀表盤上的指針已經接近爆表,甚至都能聞到從窗外飄進來的輪胎焦糊味道。
前方是一個彎道,陳漠言仍然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甚至有一種就採用這個速度漂移過去的荒唐念頭。
嘀嘀,忽然,彎道另一邊傳來一陣汽車鳴笛聲,接着就見一輛汽車轉過彎道,徑自衝着陳漠言而來。
而陳漠言正好高速迎着那輛車而去,看到驟然出現在視野裡的車子,陳漠言驚呆了。
半晌,才意識到趕緊躲避。只見她狂打方向盤,想要避開那輛車。
而那輛車也往另一邊閃避,極力避免跟陳漠言相撞。
但是,究竟陳漠言的車速太快,留給雙方的反應時間太短。
只聽轟隆一聲,兩輛車發生了碰撞。陳漠言是出於外圈,下面便是懸崖。
被撞之後車身迅速往懸崖方向滑行,連續碾飛無數碎石,跌入山澗。
而另一輛車上的人似乎也被嚇到了,驚恐的看着即將墜下懸崖的陳漠言,不知道怎麼辦了。
“要……死了?”陳漠言腦中猛然蹦出這麼一個念頭。
之後就是無數過往的畫面浮上心頭。從小到大,從白手起家到如今家財萬貫。從母親省吃儉用供她上學到現在依舊對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陳漠言忍不住流下一行淚。而在淚光中,陳漠言竟然看見了一幅畫面,一幅三口之家的畫面。
她左手摟着母親的脖子,右手摟着父親的脖子,笑的那麼開心。
原來,這個從小到大一直縈繞在她心底的夢,始終未曾消失過啊……
而現在,卻是自己親手將它葬送,再也無法看到圓夢的那一刻了……
陳漠言淚奔了,在死亡一線,她驟然衝着遠方天際喊出一句:“媽!爸!”
痛徹心扉的聲音,讓人爲之動容……
另一輛車裡的人也被陳漠言這種情緒感染,從車窗裡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陳漠言。
但是,究竟兩人相距很遠,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看着陳漠言的車子滑下山崖。
那人不忍再看,閉上了眼睛。
陳漠言也淚流滿面,閉上了眼睛。
只是,十秒鐘過去了,想象中的車子墜落聲並沒傳來。
那人睜開眼,卻愕然發現,陳漠言的車子竟然半個車頭掛在路面上,剩下的車身都懸空在懸崖邊上。
那人慌忙打開車門跑下去一看,不由笑了,原來那個位置上竟然有一塊凸出的岩石,恰好將陳漠言車子的底盤給卡在了半山腰!
“姑娘,快,快爬上來!”那人從自己車裡拿來了拖車用的繩索,拋了下去。
陳漠言本來已經以爲自己死了,當她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後,猛的睜開眼,立即驚喜的發現自己竟然還活着!
不過現在她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那塊凸出的岩石已經有點無法承受車子的重量,開始了搖晃,好像下一刻就會墜落。
“姑娘,抓住繩子,快點!”這時,另一輛車的車主再次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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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漠言見狀,趕緊一把抓住了繩子,小心翼翼的從車窗裡爬了出來。
而就在陳漠言爬出沒兩秒鐘,轟隆一聲車子墜入了懸崖。
陳漠言卻是差之毫釐就殞身於此!
藉着繩子,陳漠言緩緩爬上了路面。而她才爬上來,就一下癱倒在地,好像沒了一絲力氣。
那輛車的車主卻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將繩索收起來,問陳漠言需不需要去醫院,見陳漠言搖頭,而且看起來並沒受傷,才安慰了陳漠言一句,發動車子走了。
而他走時的一句話,讓陳漠言再次兩行淚留下來:“姑娘,以後開車注意點,不管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不要用自己的性命來賭氣啊。你要死了你爸媽怎麼辦?他們耄耋之年後,無人照料受盡欺負的時候怎麼辦?千萬不要子欲養而親不待,留下遺憾啊。”
“子欲養而親不待……”陳漠言喃喃重複一遍這句話,忽然瘋了一般的站起來,發足往山下跑去。
而她邊跑,邊摸出身上的備用手機,給莊重發送了一條信息。
信息很簡單,只有四個字。
“讓他來吧。”
莊重本來正滿懷失望的坐在沙發上,考慮還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莊重呢,卻忽然聽到了手機短信聲。
慌忙打開一看,看到那四個字後,接着莊重就笑了。
“究竟血濃於水,任憑你嘴上再犟,依舊還是狠不下心來斬斷這一切啊。”莊重說着,隨手回了一條信息。
“好的。”
之後,莊重就走回了自己臥室,撥通了清平寺的電話。
整個山上只有一部電話用來對外聯絡,放在清平寺知客僧的房間裡。
知客僧,卻就是寺廟的看門大爺,負責接待傳達。
當知客僧聽到莊重說要找方寸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二十年來,這還是第一通指明要找方寸的電話。平時方寸對外聯繫可都是靠老掉牙的書信的。
莊重聽到電話那頭沒反應,不由再次重複了一遍:“麻煩找下方寸。”
而知客僧這時候才醒悟過來,依舊懷疑的問道:“你確定找他?”
莊重見知客僧這麼羅嗦,不禁怒了,咆哮道:“孫和尚,你個老不死的還欠我三百一十二塊錢!不要以爲我不回去你就不用還了!我數到三,如果我師父還沒過來接電話,我現在就殺回去跟你要債!而且是驢打滾計算利息!”
知客僧傻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打來電話的竟然是莊重那個小煞星!
“不用數了,不用數了,我現在就去叫!咱們的賬再說,再說。”知客僧將聽筒擺在一旁,一溜煙就跑去喊方寸了。
莊重這招果然很有效,只不過十秒鐘,方寸就被知客僧強拉硬拽的拖到了電話旁邊。
透過聽筒還能聽見方寸嘟囔的聲音:“老孫你幹什麼?你一個佛門中人,又這麼大歲數了,能不能穩重一點?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慌啊,你看我爲什麼這麼年輕,就因爲我hold得住!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方寸不滿的教訓知客僧道。
但是當他剛剛拿起電話,把耳朵放在聽筒上後,忽然就沒了一點穩重,發出一聲高亢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