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要命;失之,沒命。
自從幫着上司看管那東西后,李工頭身份就變得不一般起來,從一個人,到管一羣人;從家貧到致富,不過是短短几年時間而已。
今天早上,一如從前。
不過,也正因爲那東西,幾年來,李工頭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是提着腦袋幹活,生活的就彷彿是一具被人驅使的傀儡。
他想掙褪開控制自己的絲線,可是,沒有任何的作用,對方給自己的誘|惑,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絆索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逃不出來,也不想逃出來,不想回到過去那一無所有的生活。
今天早上,李工頭還是把自己這一具傀儡,機械的用鏟子挖着土,和平常一樣,做着看似簡單而又重複的事情。
一尺……兩尺……
時間定格。
沒有。
李工頭愣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每天都來挖呀,埋藏的深度,埋藏的土深,自己就算是做夢也能夠說出來啊。
難道是自己記錯地方了?或許前幾天沒有睡好覺,導致自己做事情的時候出了差錯。想到這種可能,李工頭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忙找了另一個他認爲的埋藏地點挖掘起來。
一尺……兩尺……
還是沒有。
怎麼可能!怎麼會沒有?
李工頭急了,趴下|身體,繞着梧桐樹就開始瘋狂扒拉土壤。
直到挖了足足三尺深,依然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原本看起來可惡的白色塑料袋,驟然找不到了,李工頭髮現自己竟然感到了萬分的無奈和着急。原來,這就是自己的命,沒有它,就沒有命了。
冷汗,打溼了李工頭的薄襯衫。
顧不得擦洗滿手的泥土,李工頭戰戰兢兢給上司打了一個電話。
“喂……豹……豹哥……我是三聖鄉老李……”李工頭閉上眼睛,結結巴巴的給上司彙報工作,他太緊張了,滿頭的汗水都來不及去理會。李工頭自己也不太清楚,那貨物掉了之後,自己還能不能像今天一樣看見初升的太陽。
“哦,老李啊,大清早的有什麼事兒啊。”沈豹的聲音有些啞,都快早晨六點了,他還是剛躺下,沒有睡覺,一|夜忙碌。
沈豹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想着:說起來,老子之所以這麼辛苦,全都是怪那個叫張郎的傢伙,若不是他,用得着連夜趕工作嗎?最可恨的是連續都做了三個晚上的工作了,依然是沒有查出張郎到底是什麼來歷。
頭疼死了。自己哥哥沈虎因爲某些原因被顧二爺調出核心集團,如此良機,此時不鑽營關係,賺取功勞進|入,何時進|入啊。
本來沈豹滿打滿算的想借此機會進|入顧二爺的核心集團,那裡可是真正的權力巔峰,誰也沒想到爲了張郎的那點兒破事情讓沈豹成了整天忙忙碌碌而無所爲、一無所獲的人了,但是這點兒破事兒顧二爺似乎還非常看重……越想心情越糟糕。
如此的話,我沈豹這不就成了一個傻子了麼。
“老李,你說話呀。”沈豹想着想着,驟然回憶起自己還在打電話呢,可對面怎麼就沒有任何的聲響了呀。
“豹哥……我……我……”李工頭還在掙扎着,思想中做着劇烈的鬥爭。
“什麼事兒快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和美女兒一樣支支吾吾的算什麼?這可不像你。快說,我還等着睡覺呢。”沈豹有些不耐煩了,自己好歹也是通宵了幾天了,精神非常疲憊,和李工頭這樣的基層人員扯皮,他還真的沒有什麼精力了。
還要掙扎麼?
說出來,或許會死,但是不說的話,那被上頭髮現了肯定是必死無疑。李工頭咬咬牙,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給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貨被偷了!”沈豹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
與此同時,何英正在距離三聖鄉大約十公里的宋家灣等待着。
早晨,宋家灣的風景很美,來往銜枝搭窩的燕子,淺淺鳴響的溪流,還有宋家灣獨有的水霧小瀑布。但這號稱南城江南的美麗地方,勾不起何英的任何興趣。
此刻,等待了一晚上的何英,在黑色帕薩特的車中,睜大眼睛,不時觀察後視鏡和前方,沒有絲毫的睡意。
來宋家灣這地方度假旅遊的富庶人家很多,晨起早練的人也很多,可這麼多人中,何英始終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哪個人。
難道是失敗了?何英搖搖頭,不管是情感上還是理智上他都不會認爲張郎會失敗。
因爲從情感上來說,這個很對何英胃口的青年就這麼死掉的話,他心中會非常不好受,若真是如此,那這也算是他局子裡的人路途上最灰暗的一角了;從理智上來說,何英認爲張郎不可能是一個拿着生命開玩笑的人。無論是在黑拳市場還是單獨抓住三個綁架犯,又或者是昨天晚上那深|入敵窩時候的表現,張郎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清二楚。
昨晚張郎提出單獨行動,要做孤膽英豪的時候,何英曾經提出了召集大隊人馬前來,可是,張郎制止了他。到現在何英也沒有猜明白,張郎爲什麼制止他,而且還和他說,防止打草驚蛇。
難道說,這三盛房地產的秘密,並不只有當年強徵地時候,隱藏了血案這一點問題麼?至少從現有的少的可憐的信息來看,何英完全推測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事情。但是他又非常相信張郎的判斷,畢竟,張郎那近乎自負的自信,也會不由自由的感染他人。
希望你平平安安吧,就算是沒有查到,或者是找到任何東西,也要平安回來。你已經是一個對得起人民,對得起良心的好青年了。何英望着車窗外,有些出神,稀稀落落的人羣中,始終沒有找到張郎。
“這小子不會是迷路了,或者是說找不到這裡了吧。”何英考慮到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擰開車鑰匙,準備回頭走走看看。
吱嘎。
“喂,何BOSS,你太不夠意思了吧,沒等到我來就要走啊!”張郎一手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看到了正在發動汽車的何英,咧咧嘴,說道,“虧得我找到了這麼多有用的東西。”
“啥?你竟然找到這裡來了,你還真找到我了。”何英連忙拔出車鑰匙,一臉驚訝的看着風塵僕僕的張郎。
“找你很簡單啊。”張郎把麻袋往後座一扔,坐在副駕駛上,把座位調低,半躺下|身子,說道,“一晚上可累死我了。”
“嘿,先別啊,我想問問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離着三聖鄉十公里的地方,可是有好幾個啊,你怎麼會知道我一定停在這宋家灣?”何英關上車窗,一臉好奇的看着張郎,越來越猜不透這小子了,邊問着,看着張郎疲憊的樣子就順手給他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何BOSS想知道這個,也好,我就說說,”張郎清了清嗓子,接過礦泉水瓶子,嘟嘟喝了幾大口,一晚上都在幹活,沒喝一口水,張郎確實ting渴的,“離着三聖鄉十公里的地方有名的也就那麼三個,宋家灣,樑家寨,衡水泊……”
“嗯,就算你知道這些常識,還是隻有三分之一的機率才能找到這裡啊。”何英忍不住打斷張郎的話,問道。
“嗯,我正要說呢,”張郎又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繼續給何英講解着這個在他看起來簡單無比的事情,“首先是樑家寨,這地方在三聖鄉的西北方向,雖然也和三聖鄉離着十公里左右,但是卻和南城市區南轅北轍,你肯定不會去的;再一個就是衡水泊,這地方和宋家灣離得很近,不過我聽說最近那裡有座橋斷了,在修路,所以就只能到這宋家灣來了。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麼,何BOSS問我這個做什麼呀。”
“……”何英發現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張郎給說的啞口無言了,明明是一件非常難以理解的事情,但是張郎說起來卻那麼有條理,而且自己也都聽懂了,可是感覺怎麼依然那麼的古怪呢,張郎,簡直就是一個怪物。何英之所以來宋家灣,還是因爲車上導航給他的提示呢。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就在三天前,衡水泊的衡水橋因爲斷了正在搶修。
“咳,話說何BOSS就只問我怎麼找到這裡來這小事情,怎麼不問問我到底在三聖鄉工地找到了些什麼嗎?”張郎有些奇怪何英爲什麼會“因小失大”、“顧此失彼”,卻始終沒有想到自己的判斷完全是因爲強大過度的自信,而讓何英產生了錯覺。
“嗨,你那麻袋裡還能有什麼,肯定就是兩具死人屍體罷了,我有什麼好問的。”何英這回回答張郎的問題總算是有點自信了,也算是自己解決了一個張郎不會明白的事情了。
何英想的非常不錯,奈何現實總是與他想的背道而馳。
“錯了,何BOSS,這麻袋之中,只有一具屍體,而且還是不完整的屍體,僅僅是一個頭顱的顱骨而已。”張郎搖搖頭,否定了何英的話,手中的礦泉水瓶已經成了一個空瓶。
“這……”何英一愣,“還不錯啦,至少能夠找到點東西,就算是隻有顱骨,找法醫驗證的話,肯定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雖然過程說不定比較難。”
何英如是說道,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不過繼而又恢復正常了。張郎能夠從那防守那麼嚴密的工地中挖出頭顱也算是不錯的事情了。還要奢求什麼呢?
“何BOSS,你又錯了。”張郎笑着再次搖搖頭。
“什麼?還錯,那你到底想說什麼。難不成是麻袋半路漏了,什麼也沒有找到嗎?”何英疑惑的問道。
張郎搖搖頭,看着何英的猜測已經和現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連忙一手把麻袋拿了過來,遞給何英,說道:“何BOSS自己打開看看吧,說不定會有驚喜呢。”
“這……”何英將信將疑的接過麻袋,入手有些沉,不過顯然不止有一塊頭顱顱骨那麼簡單,鬆開麻袋繩,敞開麻袋ding部的白色塑料袋,何英倒吸了一口冷氣,“嘶……小張……你這驚喜……送的是不是太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