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氏祖輩世代從醫,聲名斐然,然而只有巫氏宗親知道巫氏之秘,不在於祖傳的神奇醫術,而更是巫氏的詛咒!
詛咒從何而起,無人而知。只知這“詛咒”,讓巫氏一族行醫之後,會落下各種“病根”,動輒殘疾,喪命。
巫氏後人沒有退縮,沒有爲此停止布醫,當然更不曾停止的是尋找“詛咒的原因”。
後人總算察覺,不是“詛咒”,而是鬼門十三針的傳承中,中下篇的遺失。上篇十三針是爲救人,中十三針是化解自救,而下十三針是以醫入道。
可遺失的中下篇無法找回,對於巫氏而言,“詛咒”依舊是詛咒,始終是讓他們不得安生的魔咒。
此時此刻,有一人,口中誦讀的竟可能是巫氏一直在尋找的鬼門十三針中下篇內容,這對巫氏一族的震撼,都是不言而喻的。
最初的聒噪變成了沉默。
所有的喧囂停止變成靜謐。
偌大的祠堂中,只剩下蕭玄朗朗之聲。
約莫十分鐘後,蕭玄的聲音驟停,不知不覺中,巫氏的人一退再退,將蕭玄留在了最前方的空曠中,宛如傳道授業的上師。
有時,狂悖與被征服,就在一瞬間。
“我對你們巫氏的寶藏,沒有任何興趣。甚至,我對來這雲貴山區,也沒有任何興趣。只不過是答應了巫老頭,只不過此時有幾分悲憫之心。說白了,就是我現在有些同情你們罷了!”蕭玄掃了一眼場中衆人,淡淡的開口。
話說得很坦誠,甚至,乍一聽,會讓人心下不舒服。但貴在通透。
巫高沒有再說話,獨眼中的驚駭,不能用語言形容。他不能想象,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纔會有鬼門十三針的全篇針法。
“蕭老弟,冒犯之處,我巫秀山現在就可以給你道歉。但請看在我巫氏一族多年來的大志,多年來積下的陰德,讓我族人不要再生活得如此痛苦。”巫秀山重重一揖,彎腰時,花白的頭髮和顫抖的聲音,如此讓人震撼。
蕭玄擺擺手,大手一揮,一道勁風甩出。
巫秀山只覺一股恰到好處的勁風迎面而來,讓他重新站定了身子。
震撼,驚訝,蕭玄的手段,竟然就像巫氏族宗記載的先人那般。
“好!”蕭玄淡淡應了聲。
“那需要些什麼?我馬上去安排!”巫秀山沉聲當衆說道。
蕭玄想了想,說道:“先去看看你說的那些突然染上重疾,一病不起的人吧!另外所需的材料,我會列出清單,你們儘快找人收集吧!”
巫秀山連連點頭。
可就在這時,巫高突然開口,說道:“你要什麼,我們巫氏都願意付出。但是你若欺騙我族人,天涯海角,我與你不死不休!”
“你不配!”蕭玄冷哼一聲,忽然凌空一巴掌拍了出來。
要知道,蕭玄和巫高之間的距離,少說要十餘米。
蕭玄揚手揮巴掌的動作只是打在空氣中,然而簡單的一個動作中,強風卻如同一道利箭飛射而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巫高掀翻在地。
巫高根本連反應機會都沒有,直接翻到
在地,向後滾了數圈兒,摔得灰頭土臉,好不狼狽的才爬起來。
蕭玄用的力道不大,只是將其掀翻在地,但是卻讓衆人都是一陣驚呆。
無疑,蕭玄這等於是在變向的告訴衆人,他的能耐,不屑於是做那些巫氏口中心中懷疑的下作之事。
巫高從地上爬起來,陰沉着臉,沒有再造次。
巫秀山狠狠瞪了一眼巫高,拉着蕭玄匆匆出了祖祠。
蕭玄一被暫時帶走,整個巫氏祖祠就沸騰了起來,族人中,優秀有着話語權,一如巫高這樣的年輕人,紛紛不約而同的聚首在一起,面面相覷之餘,無不在猜測的是,蕭玄到底是什麼來頭!
“……”
巫秀山帶着蕭玄出了祖祠,就朝着不遠處的偌大院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去。
這裡算是山野之地,夜間不見城裡的霓虹燈車馬喧譁,只有悉悉率率的蟲鳥聲。清風徐徐,寧靜安逸之中,讓人思緒如悠揚歌聲,衝破九重天上去。
蕭玄踏着小道,雙目炯炯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花草樹木皆有靈性的另類感知,黑暗中偶爾能看到遠處的幾處孤燈,此時夜路上的人,就像是在趕往聖地的虔誠信徒一般。
“蕭玄,我們巫氏之事,你不要多……”在走到大院門口時,一直沉默的巫秀山突然張嘴說道。
不等他說完,蕭玄就微微一笑,道:“無妨。能理解!我雖然不是聖人,但也不至於要跟朋友斤斤計較。更何況,我說過,我與你們巫氏有一場緣分!”
蕭玄不說,巫秀山都忘了這茬兒了。
“現在可以說說你口中的緣分了吧?”巫秀山頓住了腳步,透着黑色迷霧看着蕭玄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蕭玄沉吟了片刻,說道:“我的貴人,曾說過,如果有機會,我當往雲貴,尋你巫氏一族,送還鬼門十三針針法!”
“你的貴人?”巫秀山瞪大眼狐疑問道。
“我想,他應該算我的貴人吧!”蕭玄的回答依舊模糊。
“那……”巫秀山欲言又止。如果僅僅是送還鬼門十三針,蕭玄爲何一直說,時機未到,那時機又是什麼?
蕭玄見巫秀山吞吞吐吐,索性替這老頭子說了出來:“你們巫氏治病救人,爲何自己會染上詭異的沉痾。而且巫氏的孩子,出身殘疾夭折比率很高,想必你們自己也有過研究吧?”
“你是說,你現在可以度陰力?不,這,這不可能……”巫秀山臉上閃現出極爲不符他身份的驚駭。
蕭玄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你們巫氏到現在還是有人很清楚這一點。鬼門十三針,上篇十三針,前七針爲醫術,而後八針,是在做陰司交易。陰司交易,必有媒介,而你們巫氏人的肉身就是媒介,事後陰氣必留在人體,是爲最基本的損傷。然而陰司交易,必然有所供奉,你們不知不覺中,供奉出的是自己所擁有的某樣東西……”
“你是說,是說關於後八針是爲成陣接異空是真的?那爲何又有記載,是言後八針是以我巫氏上古血脈爲載體,以族傳氣功爲導體,來救命?”巫秀山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徑直把巫氏的最隱秘說了出來。
蕭玄
微微一笑,說道:“我看今天的狀況,巫氏中人也並非個個都像巫老你一樣,知道這麼多隱秘之事。你族人大抵不也當是詛咒嗎?”
巫秀山啞口無言,正如蕭玄所說,巫氏很多典籍,只有族內族長和三大長老可隨意翻閱,故而可以從先人手札筆錄中,得知很多隱秘。即便是詛咒之說,也只是宗親才知曉,而外親和妻親,都是無權瞭解到的。
巫秀山突然反應過來,那位在筆錄手札之中,記載八針成陣接異空通陰司的說法,竟然是真的。只是這說法,卻是不符合巫氏一族以醫守護雲貴的宗旨,而被壓箱底。相反,以詛咒以大義之說的說法,才被在族內宣揚。
蕭玄見巫秀山臉色難看極了,隨即開口又說道:“其實巫老不必多心,祖上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後背,只是歷史長河多湮滅,如果不是你們巫氏一族,丟失了後兩篇的針法,這鬼門十三針就是瑰寶!”
巫秀山點了點頭,說道:“我倒是沒有懷疑祖上,只是心有悽然。”
蕭玄沒有說話,指了指院落的大門,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巫秀山點頭,將蕭玄帶進了小院。
誠如蕭玄所說,這座暫時安頓十三個重病患者的小院,氣場都與外面不同,整個小院有種莫名的陰冷。
蕭玄隨着巫秀山先進了西廂房,廂房中四人躺在竹牀之中,渾身皮膚潰爛,紅疹之中血膿流出,面目全非,可怕極了!
“血疹?”蕭玄之看了一眼,就驚詫的脫口而出診斷。
巫秀山沒有說話,兀自拉上了門,又將蕭玄代入了東廂房。
東廂房頗大,搭建着兩張大牀,牀上各有患者四人,這八人症狀相同,均是四肢之一潰爛,是那種從像是枯木壞死一般的潰爛,從肉爛到骨頭,燈光下,都能看到,爛肉下的森森白骨,不是血色不是森白,是紫黑,徹底的紫黑色。
“嘶……”蕭玄看着牀上病者在服用了催眠藥物後卻在睡夢中發出痛苦呻吟,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這種折磨,不是可以通過麻藥和昏厥就能夠麻痹的。
“他們全部是礦難之後,救治了傷民後,突然這樣發病的?”蕭玄沉聲問道。
巫秀山嗯了一聲,眼神痛惜中帶着期盼的看向蕭玄,他是名醫,是整個雲貴屈指可數,整個華夏國赫赫有名的名醫,但是他救不了他的族人,他的學識研究之中,沒有任何一種藥沒有任何一種方案,可以治療眼前這些族人。
“如果是一個月前,這事兒就是我來,也無法!”蕭玄喃喃自語般的說了句。
巫秀山聞言,眼前一亮,問道:“你是說,現在可以解決?”
蕭玄還沒說話,院中正堂大房之中,突然傳出一陣陣如同野獸一般歇斯底里的嘶吼聲,接着就是轟隆和噼裡啪啦的打砸聲,就像是有個武瘋子,關在裡面。
面對蕭玄投來的狐疑目光,巫秀山長吁了口氣,說道:“裡面關着最後一個病人,他,吃人!連自己的肉都吃!”
“……”蕭玄快步上前,透過窗戶縫隙看了一眼,眼珠子差點凸出來,饒是他這種心理素質,都差點把隔夜的飯吐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