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雲陽這句話問出口來時,曾素瑤明顯是一愣,隨後一臉茫然的開口說道:“我是第十八代,怎麼了?”
葉茂跟張雲陽對視了一眼,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繼而張雲陽開口問道:“你是第十八代弟子,那麼你的師傅就應該是第十六代,對不對?”
曾素瑤又是一愣:“對,我師傅正是第十六代,不知道爲什麼,我們門中並沒有第十七代,直接越過,到了我這裡,就是十八代。”
這一下,張雲陽算是徹底明白了,因爲就在那木牌的背面,只有雙數,不曾有過單數的輩分傳承。
張雲陽總算是確認下來,那木牌之上的人,一定是曾素瑤極爲熟悉的人。
“黃松鶴是你什麼人?”隨着張雲陽問出這句話,頓時曾素瑤呆如木雞。
“他在哪兒!”只看曾素瑤猛然上前,一把扯住了張雲陽的胳膊:“他在哪兒!”
曾素瑤此刻眼睛裡充斥着一片血紅,就連鼻子都是酸澀不堪。
葉茂還是頭一次看見曾素瑤如此失態,張雲陽的胳膊微微的感覺到一陣疼痛,曾素瑤長長的指甲嵌進了張雲陽的肉裡,一陣陣的疼痛的傳來,但曾素瑤渾然不覺,仍舊是下意識的抓得更緊。
看着張雲陽的臉色,曾素瑤心中有一絲慌亂,是不是自己的師傅已經死了?
這麼多年來,曾素瑤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師傅,自從某一天,自家師傅黃松鶴在山上留下一封書信之後,便音訊全無。
曾素瑤這時幾乎崩潰,“他在哪兒?我求求你告訴我!”
面對着聲淚俱下的曾素瑤,張雲陽的不知從何開口,只是輕輕地抱着她,任憑曾素瑤的淚水打溼自己的衣襟。
下一刻,便看曾素瑤陡然一把推開張雲陽:“你快說,我師傅在哪兒?”
張雲陽陰沉着一張臉:“你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曾素瑤一愣,掙扎了許久之後這纔開口說道:“好消息!”
張雲陽翻了翻白眼,語氣淡漠的說道:“那好,我告訴你好消息是什麼。”
說着,便看張雲陽走上前:“他沒死。”
曾素瑤幾乎要高興的蹦起來,一臉的興奮和憧憬,只看她眼角的淚花尚未徹底散去,張雲陽看着曾素瑤高興的模樣實在是不忍心打擾,等到曾素瑤笑夠了,這才淡淡的開口:“還有一個壞消息。”
曾素瑤的身子猛然一僵:“是……是什麼?”
只看曾素瑤小心翼翼的問着,生怕聽到自己的最不想聽的那個消息。
張雲陽無奈的從懷中掏出黃松鶴的木牌,曾素瑤一看,立刻猛地上前,從張雲陽的手中把這木牌給搶了過來。
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但轉瞬即逝:“這……這是我師傅的木牌,你是從何處得到的?”
張雲陽淡淡的開口:“從這大石頭下面,如果他是你的師傅,那我告訴你,他沒死,但他現在卻是生不如死。”
曾素瑤呆若木雞,急匆匆的開口問道:“生不如死?爲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張雲陽不曾開口說話,過了好半晌,纔在曾素瑤的步步緊逼之下,說出了事情原本的真相。
“昨天晚上,你們都睡着了,我聽
到一點動靜,就坐起來看看,我們吃剩下的東西已經被一個人全部吃完,而木牌正是從那個人的身上掉出來的,黃松鶴,你的師傅。”張雲陽一臉凝重的開口。
曾素瑤滿臉的不可置信:“他……長什麼樣?”
張雲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接下來纔是我要跟你說的重點,你師傅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毛人,與這森林裡的野獸一般無二,身上長着黑色的長毛,看他吃東西時,雖然仍舊保持着人類的習慣,但已經不多了……”
隨着張雲陽說完,曾素瑤猛地一下“哇”的哭出聲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曾素瑤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只看她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
繼而好似周身無力一般,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張雲陽和葉茂走上前,將曾素瑤一把攙扶起來。
曾素瑤仍舊是瞪大了眼睛,好似十分不相信一般。
過了好半晌,曾素瑤纔將信將疑的問道:“你是說,我師傅他就在我身邊?我怎麼那麼傻……我怎麼就沒發現……”
“不!”只看張雲陽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沒有一直跟着你,而是我們在昨天夜裡偶然的發現,通過周圍的痕跡來看,他應該是從神農架裡面逃出來的,並非是一直跟着你,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
曾素瑤看着手中的木牌,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只看她從上衣兜裡掏出那塊曾經被張雲陽嘲笑的打火石。
“這是他送給我的,他臨走前在信裡跟我說,他是要去見一個故人……”曾素瑤滿臉俱是淚水,喃喃着。
張雲陽點了點頭:“我甚至有一種感覺,你師傅當年來到神農架的動機,就跟我們一樣。”
曾素瑤一愣,葉茂也是一愣:“你說什麼?”
張雲陽嘿嘿一笑:“這神農架的消息是從你門中傳出來的,對吧,葉茂。”
葉茂點了點頭:“是啊,我曾經看幾個人拿着這東西奉若珍寶,但我卻偏偏要偷過來,所以我就給拿來了。”
張雲陽冷笑一聲:“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素瑤你師傅那裡可能也有一份一模一樣的!”
“什麼?!”隨着張雲陽這句話說出口,頓時葉茂驚呆了,曾素瑤也驚呆了,他們怎麼都沒能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的發展?
張雲陽認真而嚴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曾素瑤跟葉茂:“修士墳場的傳言傳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有人深信不疑的,昨天夜裡看到你師傅衣不裹體,食不果腹,並且我用破妄之眼查看過,他身上還有傷。”
“有傷?”曾素瑤一陣頭暈目眩,在自己的印象裡,黃松鶴不光是她的師傅,更是整個古武修真者中的佼佼者,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張雲陽自然知道曾素瑤問的是什麼,只看張雲陽淡淡的搖了搖頭:“是,有傷,但傷痕並不是創傷,而是子彈傷,子彈夾在肺葉之中,與臟器長在一起,似乎有幾年的光景了。”
曾素瑤一臉震驚:“你是說……你是說我師傅已經沒有修士的能力了?”
張雲陽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對,我不曾感覺到一星半點。”
曾素瑤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周遭一陣疼痛,只看她彷彿是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這……怎麼可能?”曾素瑤的大眼睛轉了轉,繼而站起身來:“不,不對,你
肯定是認錯人了,這塊牌子肯定是我師傅不小心丟了!”
“肯定是丟了,肯定是丟了!”只看曾素瑤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張雲陽和葉茂剛要開口,但曾素瑤此刻的精神卻好似是崩潰了一般:“不要說!不要跟我說!不要再說了!”
張雲陽和葉茂對視了的一眼,“安定,給她打上一針。”
葉茂二話不說,上前便是一把抓住了曾素瑤的袖子,繼而一下擼起她的胳膊,緊接着便看一支針頭已經輕輕地刺破她的皮膚,繼而進入血管。
幾乎是瞬間,曾素瑤就已經安靜下來。
張雲陽一把抱起曾素瑤,給她扔到帳篷裡,隨後抹去額頭上的汗水:“說說吧,我們今天晚上該怎麼辦?”
葉茂淡淡一笑:“你是打算今天晚上再想辦法吧那個毛人給引過來?”
張雲陽點了點頭:“對,想辦法把他引過來,如果能留住他,讓素瑤與他見上一面,我想很多事我們都能夠想清楚。”
葉茂明白張雲陽的意思,“你是想說白玉京的事兒吧?”
張雲陽伸出手,五指張開,想要擋住那日頭,豈料卻是沒擋住,只看張雲陽嘆了一口氣:“不止是這樣,白玉京的傳聞我也聽說過,但一直未曾相信,你門中的那個卷軸,確定是你偷出來的?”
葉茂的嘴角扯開,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來:“確切來說不是偷,而是搶,他們都被我殺了。”
張雲陽只感覺到腦子裡好似充了血,“你……”
葉茂的臉上仍舊是不悲不喜:“你也不用說我殘忍,我門中就是這個樣子,只要是有想下山的人,那麼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要麼殺死自己的師傅和師兄師弟,要麼被其他想下山的人殺死,這就是門規。”
張雲陽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殘忍的門規?
葉茂好似自嘲式的一笑:“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有的人練成五毒,有的人本身就是百毒不侵,更有的人身上什麼毒都有,而這些人卻不容許別人的存在,門中只能有一個人活着,弱者就要死,這就是弱肉強食。”
說這話的時候,葉茂的臉上帶着悲憫,他活下來了,同時也就證明其他的人都死了。
張雲陽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葉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葉茂一個人蹲在大石頭上,“我師傅其實早就知道其他的師兄弟要死,這麼多年來,只教了我一個,其實他還是希望我能夠繞了別人的。”
張雲陽走上前:“你沒有饒,你把他們全都殺了。”
“對!”只看葉茂的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那是第一次,他們幾個聯合起來想要幹掉我。”
“爲什麼要幹掉你?”張雲陽眼神之中帶着森冷。
“因爲我是先天毒體,從小我師傅就給我灌各種毒藥,他們怕我出山門就會把他們殺了,所以想先下手爲強。”
接下來的畫已經不用葉茂說了,就算張雲陽再愚笨也明白了他口中話語的含義。
那就是,這羣先下手爲強的人全部死掉,而葉茂的師傅含恨自盡,到死都不曾爲難自己頗爲鍾愛的弟子。
張雲陽一時語塞,擡起頭來看着天空,白玉京近在咫尺,但有些東西,必須在今天晚上弄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