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助漆雕秀影和章晨學完成漆雕仁山所留下的四代戰機引擎的項目,這並不是凌楓一時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早在跟着漆雕秀影從船峽島回到京都的那段時期,他就答應過資助漆雕秀影一筆實驗經費,他承諾過的事情,他就要做到。只是,實驗的項目變了,經費也變多了而已。
錢多錢少,在凌楓的眼裡從來就不是問題。他很會賺錢,他也很會花錢,人生在世不就圖一個瀟灑自在嗎?
離開章晨學的家,還沒走到停車場凌楓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沒有號碼,也沒有署名,它的內容也很簡單:我想跟你見個面,我在八寶山等你。
這條短信來得莫名其妙,凌楓想了一下,隨即回了一條短信:你是誰?
幾秒鐘後對方回了一條短信:我們認識,快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對方始終不說他是誰,凌楓的心中一片疑惑,“會是誰呢?見面的地點又選在八寶山,難道他要說的事情與漆雕老爺子的死有關?”
如果不是這個理由,凌楓不會考慮去見面,但對方似乎是在暗示漆雕仁山的死另有玄機,而他又似乎知道一些內幕,這就讓凌楓不得不考慮去見一面了。考慮了幾分鐘,他最終還是決定去一趟八寶山。
車子開出科學院小區,一箇中年婦女牽着一條貴賓犬突然從一側走出來,凌楓慌忙踩住了剎車,這纔沒有撞到人家。
“汪汪汪!”貴賓犬衝着凌楓犬吠,它顯然是被嚇到了。
中年婦女走到了駕駛室旁邊,使勁拍了拍路虎攬勝的車門,氣憤地道:“你是怎麼開車的?沒長眼睛嗎?你嚇到我的寶貝了!”
凌楓放下了車窗,歉然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你。有傷着嗎?要是傷着你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中年婦女的衣着頗有檔次感,人也白白胖胖,她手中牽着的貴賓犬也皮毛光滑,身上也打整得很乾淨,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這樣的組合,顯然不是爲了碰瓷而來的。所以凌楓先道歉,然後說點好話,想盡快打發她離開,然後去八寶山。
果然,凌楓這邊態度友好,再加上人也長得俊俏,中年婦女打量了他兩眼,很快就消了氣,“沒事沒事,以後注意點就行了。”
“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開車的,姐,如果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凌楓本來想開口叫大媽的,但臨時改口稱姐了。憑他與女人相處的經驗,叫姐肯定要比叫大媽好一百倍。
“嗯,你走吧。”中年婦女也沒多糾纏,又拍了拍車門,然後牽着她的貴賓犬離開了。
凌楓開着車子往八寶山的方向駛去。
中年婦女走了幾步,回頭看着很快開遠的路虎攬勝,她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很奇怪的笑意……
半個小時後,凌楓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徒步進了公墓大門。他在商店裡購買了一束鮮花,也問到了漆雕仁山的墓地位置,然後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蒼松古柏,一座座墳墓,這裡的世界與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同。行走在石板鋪就的道路上,凌楓的心情也漸漸沉重了起來。
對方雖然沒說見面的具體的位置,但他也能猜到,對方要麼正在漆雕仁山的墓地等候他,要麼就在某個角落裡窺視着他。
一座嶄新的墳墓進入凌楓的視線,墓碑上刻着漆雕仁山的名字。墓碑前擺滿了花束,大多數已經枯萎了。
凌楓將鮮花放在了漆雕仁山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老爺子,我來看你了。你走好,不要有掛念,我會好好照顧秀影姐和小蠻姐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們。她們也會過得很幸福的。”
想起與漆雕仁山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漆雕仁山的音容笑貌浮現眼前,他的眼眶漸漸地溼潤了。
腳步聲從後面傳來,凌楓轉過身去。
一個戴着墨鏡,穿着黑色西服的女人用一種平緩而優雅的步態向這邊走了過來。那隻墨鏡雖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和一部分面孔,但凌楓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只是他沒想到約他來這裡見面的人會是——木婉音。
沒有保鏢,司徒有義也沒有在她的身邊,她就這麼突兀地出現了,冷冷冰冰,孤孤單單。從她的冰冷裡,凌楓也嗅到了一絲憂傷的意味。他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因爲他的那根邪惡的右手中指。
木婉音走到了凌楓的面前,然後一言不發地看着凌楓。
“怎麼是你?”凌楓打破了這怪異的沉默。
木婉音摘掉了墨鏡,繼續看着凌楓。她沒有明顯的表情,眼神也顯得很平靜。
她約他來這裡見面,見了面卻玩起了沉默與對視的遊戲,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這真的是好難猜到的事情。
凌楓苦笑了一下,“你什麼意思?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還有,以後別給我發短信了。我和你不熟。”他說走就走,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站住!”木婉音忽然擋在了凌楓的身前。
凌楓皺了皺眉頭,“你想幹什麼?”
“我約你來這裡的目的是想問你一件事,你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木婉音的聲音有點冷。
凌楓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他面上卻不動聲色,“什麼事?我的時間很寶貴,我可沒你這麼閒。”
“你知道我想問你什麼事。”木婉音道:“十里坡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凌楓最擔心的便是十里坡的事情敗露,現在木婉音當着他的面來質問他,這說明她至少已經開始懷疑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什麼怎麼回事?”凌楓也不客氣了,冷聲說道:“你用唐美玉的弟弟來要挾她,逼迫她偷走我的醫書。你不是一直想得到醫書嗎?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還想怎麼樣?”
木婉音沒有說話,仍舊直直地看着凌楓,似乎是在猜測凌楓的心思,在判斷凌楓所說的話是否真實。
凌楓也想起了離開810科研基地時所偷聽到的秦天瑞與木婉音的那一通電話,那個時候木婉音其實已經在託秦天瑞試探他了。不過,他的心裡也不怎麼擔心這件事,因爲他做得非常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沒有證據,就算木婉音懷疑他也無濟於事。
“木婉音,做人得有一個底線,你爲了得到師父留給我的醫書簡直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連唐美玉那麼善良的人你都去傷害。我給你一句忠告吧,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報應。”心裡想着不一樣的事情,凌楓的面色卻還是保持着理直氣壯的樣子。
甭管那根指頭的事情是對是錯,先佔據道德的至高點再說。對木婉音這樣的女人需要客氣嗎?根本就不需要。
“報應?”木婉音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她很清楚,她已經遭報應了。
“就這樣吧,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我也沒本事從你那裡搶回來,你已經贏了,這難道還不夠嗎?一句話,以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們互不相干,別再來煩我了。”凌楓繞開她,往大門方向走去。
“凌楓,我懷疑是你搞的鬼!”木婉音終於說了出來,“我要你給我一個真相!”
凌楓硬着頭皮轉過了身去,裝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我搞的鬼?你的腦袋被門夾了吧?有病。”
“傅偉業沒有醫書,我也沒有醫書,醫書在哪?”木婉音冷冷地道:“我懷疑師父留下的《黃帝外經》還在你手裡!”
《黃帝外經》,這就是木婉音懷疑凌楓的原因所在。
這一段時間裡她經受了極大的痛苦,每一次與傅家的談判都像是撕開那條傷口一樣。現在談判結束了,她讓傅家出了一次大血。傅家賠償的股票、不動產業等等總價值超過了兩個億。可是,再多的錢都無法買回她已經失去的貞操,而更讓她無法釋懷的是——鬧了半天,《黃帝外經》居然沒到手!
這一切就像是一個荒誕的笑話,以陰謀開頭,以破瓜結束。
“哈哈哈……”凌楓大笑了起來,“你真的應該去看看精神科的醫生了,你是我見過的最無恥的女人,真的,沒有比你更無恥的了。你用陰謀詭計偷走了我的醫書,我沒來找你要,你居然還說醫書在我的手上。木婉音,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如果你來找我鬧,找我打,甚至來我家偷,我就相信你沒有問題。問題是,這些你都沒有。以我對你的瞭解,如果《黃帝外經》真的落在了我的手裡,你會什麼都不做嗎?”木婉音直直地看着凌楓,她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彷彿能看透凌楓的心。
她還在試探。
凌楓的心裡生出一絲後悔的感覺來。如果說他的整個復仇計劃有一個破綻的話,那麼這個破綻就是木婉音剛剛說的——他沒有找她鬧,沒有做過奪回《黃帝外經》的任何事情。而以木婉音的聰明和心機,她能不懷疑嗎?
凌楓沒有避開她的眼睛,他的語氣也變了,“木婉音,別說《黃帝外經》沒有在我的手裡,就算是在我的手裡,你又能怎麼樣呢?你今天把我約到這裡來,就是問我這個嗎?我告訴你——哪涼快哪待着去,不要再來惹我!”
“傅偉業強暴了我,我很瞭解他,正常的情況下他肯定是不敢那麼做的,這事你肯定也脫不了干係!”木婉音厲聲說道。
“他強暴了你嗎?他強暴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強暴你。你應該去找傅偉業談,而不是我。好了,我已經懶得跟你說話了,就這樣吧,隨便你怎麼想,我不在乎。”凌楓已經決定離開了,這一次無論木婉音說什麼他都不會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