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篝火,四個人一隻狼,還有紋絲不動的三清祖師。火光跳躍着,映紅了人的臉龐,也映紅了三清祖師的臉龐。在這座古老的道觀裡,人與神似乎是平等的。
火光裡,嗚咽的風聲裡,凌楓在迦陀莎的耳邊說了好幾十句話。
佛倫娜和漢娜面無表情地看着迦陀莎和凌楓,佛倫娜是不爽迦陀莎這個人,而漢娜則有些不滿凌楓與迦陀莎說話的樣子過於親密。她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女人,這點從她催眠伊蓮娜、胡琳、黎倩和尤玲娜就不難看出來。她不允許凌楓再有除她之外的女人,身爲海盜女王的她就是這麼強勢,就是這麼霸道。
迦陀莎是何等聰明心細的女人,她豈有嗅不到漢娜身上的醋味的道理,她的心裡不免心虛,也本能地與凌楓保持距離,比如將頭偏開,將屁股往旁邊挪一挪什麼的,可凌楓卻偏偏要湊過來,說話的時候他的嘴脣幾乎就要碰到她的耳垂了。於是,敏感的感覺,來自漢娜的壓力,她整個人都緊張兮兮的,以至於凌楓的好些話都沒聽明白。不過,她最終還是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凌楓現在和漢娜在一起了。
“……就是這樣,你現在明白了嗎?”凌楓總算是說完了。
迦陀莎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明、明白了。”
“明白就好。”凌楓說道:“泰格和周軍他們呢?他們還在安多縣城裡嗎?”
“我動身來的時候建議他們回去,他們商量了一下最終採取了我的建議,周軍回京都了,泰格回英國了,薇薇安也跟他在一起。”迦陀莎說道:“到了有信號的地方,我會跟他們聯繫,告訴他們我們的情況。然後他們會根據我們的情況採取相應的行動。”
泰格和周軍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最合理也最明智的選擇,不能所有的人都紮在安多縣城。
“等離開這裡之後離開給他們打電話,發郵件也行。”凌楓說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沒見到漢娜之前迦陀莎做夢都想見到漢娜,見到之後她卻失去了兒時的那種渴望相見的感覺,眼前的漢娜不再是讓她感到親切的慈祥的阿姨,而是一個超級醋罈子,一個霸道強勢的女人,她已經心生去意了。
“這個……”凌楓看着漢娜,他需要她的意見。
“好吧,之前我們商量的是兩天後離開這裡,經過這次襲擊,印度的邊防軍肯定會有更大的行動。”漢娜說道:“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裡。”
“漢娜大姐,我們去什麼地方呢?”佛倫娜跟着問道。
漢娜看着凌楓,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這種事情當然是我老公來決定了,老公,你去哪,我就去哪。用華國的一句古話說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凌楓苦笑道:“那我是雞還是狗啊?”
漢娜笑了笑,“你是啼鳴的公雞,我是下蛋的母雞,我們會養育一堆小雞。”
凌楓,“……”
來自不老族的海盜女王,除了生孩子這種事情,她就沒有別的人生目標了嗎?
“凌,那你說我們去哪?”佛倫娜有些心急地道:“不如去意大利吧,那裡是我的地盤,我會像女王和皇帝一樣伺候你和漢娜大姐,你們想幹什麼都行,也沒人敢來找你們的麻煩。”
“去美國。”凌楓說道。
“去美國?”佛羅倫訝然地道:“我以爲你會去英國,你的公司,還有你的球隊,你不去經營它們嗎?”
凌楓說道:“神女集團和維岡競技確實需要我去經營,但沒我的話,我的人一樣會盡心盡責地做事,所以問題不大。倒是龍威廉是一個很大的麻煩,我和他之間也有一筆賬要清算。我從來不曾主動去找過誰的麻煩,但這一次我想去找找他的麻煩。”
這次龍威廉來到華國,木婉音死了,龍江也倒臺了。這些對凌楓來說其實是好事,利大於弊,可一想到龍威廉讓他的手下侮辱黎倩,他的心頭就忍不住冒火。那一次龍威廉的手下雖然沒有得逞,但只要龍威廉不死,他就可以炮製第二次、第三次類似的危機。上一次是黎倩,而下一次就有可能是伊蓮娜,就有可能是胡琳,而這樣的事情凌楓是一次都不想經歷了。
早晚都得有一個了斷,那爲什麼不是現在呢?現在了斷對凌楓來說是最爲有利的,因爲他白白多了兩個盟友,佛倫娜和漢娜。這兩個盟友,佛倫娜掌控着意大利黑手黨格莫拉組織,而漢娜就更不用說了,她一個人就能抵擋上一支特種部隊!
“可是……”佛倫娜還想遊說凌楓放棄去美國的念頭。
漢娜的視線落在了佛倫娜的身上,她皺起了眉頭,“我老公說去美國,你有意見嗎?”
佛倫娜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跟着說道:“沒有沒有,去美國,我們明天就去美國。”
漢娜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那我們就去美國。”頓了一下她又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都會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凌楓說道:“也好,我們還要商量出一條去美國的路線。”
漢娜卻湊了過來,親暱地挽住了凌楓的胳膊,“回屋裡去商量吧。”
凌楓無語地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回屋去商量的話就不止是商量那麼簡單了。
“你們去休息吧,我留下來守着,我擔心還有印度軍人來。”迦陀莎說。
漢娜說道:“不用,有白靈就夠了。”
凌楓也說道:“迦陀莎你去休息吧,白靈是一隻很靈性的狼,如果有人來,它會示警的。”
迦陀莎站了起來,“好吧,我去休息。”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轟隆一聲巨響,道觀的大門突然被炮彈掀翻。瓦片、石塊稀里嘩啦地飛射過來,灼人的熱浪和灰塵與爆炸的衝擊波猛地撞擊在了大門後面的神殿上,頓時間神殿搖晃,牆體撕裂,屋頂的木料和瓦片在劇烈搖晃中紛紛下墜。
剛剛纔說到或許有人來進攻,這嘴巴剛剛閉上,炮彈就來了。
這種地形,坦克或者自行火炮顯然是不能翻山越嶺來到這裡的,很有可能是便於攜帶的迫擊炮。而能使用迫擊炮轟炸道觀的除了印度的軍人還有誰?之前的戰鬥造成了很大的響動,有援軍趕來是很正常的。
“離開這裡!”凌楓吼了一聲,向門口衝去。
轟隆!又是一發迫擊炮彈在神殿屋檐下的臺階上爆炸。
嘩啦!神殿的前半部分轟然轟然垮塌。
“走後門!”灼人的熱浪之中漢娜一把摟住了凌楓的腰肢,腳掌在地上一踏,嗖一下就倒退了好幾米遠。只是一眨眼,她就帶着凌楓來到了後門前。
迦陀莎緊隨其後,她的動作也極其敏捷,幾乎與用四條腿跑路的白靈一起達到後門。佛倫娜就要狼狽多了,她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是連滾帶爬纔到後門。
轟隆!一發迫擊炮彈命中了神殿,爆炸聲中古老的道觀轟然垮塌。在它垮塌之前,凌楓等人已經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凌楓繞過一段垮塌的石牆,站在峭壁邊沿往下張望。這一看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峭壁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晃動,不下五十個印度士兵已經登上了峭壁半腰。後面,源源不斷有士兵攜帶武器和攀登工具往上攀登。這樣的陣仗,不下半個小時,道觀就會被他們佔領。
粗略估計,這次進攻的印度軍人起碼是一個加強連,人數應該在180至200人之間,攜帶的武器也五花八門,輕短長重都有。這麼多人,還帶來了迫擊炮,硬守肯定是不行的了。
“糟糕,唯一的道路都被佔領了,我們怎麼逃出去?”佛倫娜很緊張。她很清楚,這裡就只有她沒有能力從峭壁上離開。
凌楓安慰她道:“放心吧,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佛倫娜這才放鬆了一點,她感激地道:“謝謝。”
這時迦陀莎湊到了凌楓的身邊,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觀察峭壁下的情況。
卻沒等她說明一下情況,漢娜就出聲說道:“不用看了,這次不止是印度的邊防軍,還有煞忌利教的人混在裡面。”
凌楓心中一動,“怎麼會有煞忌利教的人混在裡面?誰?”
“是……”迦陀莎的臉色頓時變了,“我看見了,是我師父,迪迦大師。”
凌楓跟着將視線移到了峭壁下,無奈風雪很大,再加上他從來沒有見過迪迦大師,所以只看到很多人,卻不知道那裡面中誰是迪迦大師。
漢娜說道:“峭壁下,盤着頭巾,鬍子最長的那個。他以爲他穿着印度軍人的衣服我就認不出他來了,他卻不知道他身上的臭味我老遠就能聞到,還有他的鬍子是我見過的最醜的鬍子。”說完,她指着山崖下的一個方向。
也只有漢娜這樣厲害的人物才能在這樣的風雪交加的黑夜裡看清楚山崖下的一個特定目標的特徵,凌楓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下,卻只是看到了一個極其模糊的人影,根本就看不見什麼頭巾,鬍子之類的。
迦陀莎將她手中的狙擊步槍遞到了凌楓的手中,“記住他的臉,他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凌楓接過了迦陀莎手中的狙擊步槍,將眼睛湊到了瞄準鏡前觀察那個模糊的人影。
那個人確實纏着印度傳統風格的頭巾,下巴上還留着很長的鬍鬚。他的年齡大概在六十出頭的樣子,臉部狹長,皮膚較黑。他的雙眼給人很深的印象,眼窩深陷,給人一種陰戾的感覺。
“去死吧!”凌楓的心裡冒出了一個冰冷的聲音,看清楚迪迦大師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瞄準鏡裡看清楚了邪教大頭目,不開槍還等什麼呢?
迦陀莎不開槍,可能還念着一點師徒的情義,但他卻沒有半點顧慮!
砰!槍聲響,狙擊步槍顫動了一下,一顆子彈呼嘯而出。